《荣宠》第48章

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很巧的是正好看到外出办事的段二回来，段二看到庄归的时候皱了皱眉，他掸了掸自己的衣袍说道：“庄姑娘这是……”
庄归低着眉说道：“听闻老太君仙逝，想来看看她，以后怕是也看不到了。”
段二盯着庄归想了想，随后道：“可是在见老太君之前，怕是庄姑娘要先见到相爷，这件事还得先得了相爷的准。”
“无妨。”庄归说的坦诚，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那跟我来吧。”
说完庄归就跟着段二走进了相府，一进来，她就看到那个站在庭院里指挥下人帮忙搬东西的卓然，庄归瞬间眼神冷了几分，卓然在那里让大家把丧葬的东西一件件摆上去，毅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段二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说道：“卓二小姐是来帮忙的，老太君毕竟是她姐姐的婆婆，府里没有女主人，这些事也只好劳烦她来做了。”
庄归眼角闪过一丝冷笑，所以商珏所说的那些都是骗她的吗，说他后悔了，说他想重新开始，可是却任由一个女人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凭什么他就能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有什么卓然张然李然。
段二把庄归带到商珏的书房前，然后他自己先走进去庄归被留在了房门外，门是关着的，庄归也不知道段二与商珏在门内说了什么，只是等段二出来后，他笑着对庄归道：“相爷请庄姑娘进去。”
庄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就推门走了进去，段二便离开了。
她走进了房内，这间她已经数年没有来过的书房，房内的光线依旧那么少，他还是那般喜欢黑暗。只是以前每次踏进他的房门，她的内心都是忐忑不安的，如今却坦然了不少，或者说已经是坦然到底了。
庄归看着商珏，他一直盯着庄归，眼神中有淡淡的温柔，更多的却是冷意，连庄归都看不透他此刻对她究竟是想见到还是不想见到。
但是他的脸色又是极其苍白的，隐隐透着噬骨的悲伤，双眸有着一些血丝似乎良久没有睡过了，嘴唇虽然很薄但是有些龟裂的纹路。
他是独子，他虽然有时很残忍，但是对于自己唯一的母亲还是非常爱戴和孝顺的，老太君的离去他必定也是比任何人都伤心的，老太君又是那样一个对谁都温柔的夫人。
他这般模样，倒是让庄归有些于心不忍了。
商珏桌子上放着一碗参汤，似乎快要凉了都没有冒热气了，庄归走过去端起那碗汤送到商珏的面前，轻声说道：“相爷，汤凉了就不能喝了。”
此情此景，倒是令人感慨万分，曾经她也这样做过这些事，但是却绝对不是今天这样的心境和气氛。
商珏憔悴的嘴角边划过一丝嘲弄的浅笑，他盯着庄归说道：“这又算是什么态度？”
庄归低头凝视着商珏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说道：“我想参加老太君的葬礼。”
商珏目光隐隐又出现了几丝悲伤的情绪，他点了点了，却也没有说话，他的样子给庄归一种十分疲惫的倦意。
庄归抿了抿嘴唇，也想不出接下去还有什么好说的，转身就打算离开，却被商珏一把抓住手腕，并不是牢牢扣住，只是轻轻地抓住了。
庄归回头看去，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她看着如此平静的商珏，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感受到了他的悲伤，但是她此时的身份无能为力。
商珏声音沙哑地说道：“庄归，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庄归表情停滞了一下，立刻又冷淡了起来，她说：“外面那个女人算什么？”
商珏声音很疲倦，似乎并不愿意去想那么不相干的人，他说：“你并不用太在意她。”
庄归讥讽一笑，“所以呢？你不高兴的时候你就可以有这个女人那个女人，而我不高兴的时候呢？”
商珏皱眉瞥了眼庄归，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庄归只觉得可笑，“重新开始，你这样的态度像是希望与我重新开始吗？”
“我说了，你不用在意她。”
“可是我在意，我很在意！”庄归终于把梗在心头的那根刺说了出来，“就算你觉得无所谓，只是放一个人在身边绕来绕去而已，可是我却会觉得很难过，不过你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因为你根本不会那样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可以立刻让她回去。”商珏的声音依旧很沙哑，却隐隐提升了一些音量显得不容抗拒。
“她是可以回去，那么之前我们说的那件事呢，我要你放弃斩草除根的念头，留积善锦家一脉人一命，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商珏陷入了沉默，他的沉默让庄归心中的石头越发沉了，细碎的阳光打进室内，仿佛花团锦簇那般映在地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商珏的沉默带着让人沉重的气息，他缓缓开口，“这不可能。”
庄归深吸一口气，有些执拗地说道：“你果然还是不愿意为了我做任何退步。”
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说道：“明天葬礼我会来送老太君最后一程的。”
随后她便踩着地上斑斓的光点离开了商珏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作，泪 _（：з」∠）_
、第四十五章
翌日，是老太君的葬礼，举国所有名门贵族都到了相府，每个人都缠着洁白的缟素，低着头一脸悲戚地循循走近，观看老太君最后的遗容。
老太君为人高洁，善待任何人，所以很多人确实是真心来吊丧的，庄归相信他们的哭声大部分应该都是真心的。
最后众人渐渐从中间排开一条道，段二推着商珏从外面走来，一路穿过人群到了灵堂之中，他的脸色已经比昨晚好些了，此刻只是淡漠到了极致，把所有的悲伤都敛去了，他说了几句话，其实也都是泛泛之谈，庄归也没有记住他说了些什么。两句话过后，商珏便又被段二推着离开了，随后众人便渐渐散场了。
待众人散去后，庄归凝视了良久老太君的牌位，也打算离开相府。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段二拦住了，段二告诉庄归，老太君生前有些嘱咐和东西要给庄归，于是庄归便跟着段二重新回到了灵堂。
此刻灵堂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商珏一个人坐在那儿，他在等庄归。
庄归站在了商珏的面前，她未动只是斜目看着摆在那儿的老太君的灵牌。
商珏口气悠悠，他仿佛在唇齿间慢慢咀嚼着那些过往，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家母生前确实在念叨着你，她说你既然是我领回来的义妹，就该好好对待你，切不能总是伤害你，要把你当做亲生妹妹那般。”
庄归默默低头看着地面，说道：“老太君是很好的人，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家母还说虽然不知道你跑到哪儿去了，但是你以后定是会回来，让我记得再给你找一门好的亲事。”
庄归沉默，“老太君之前一直和我说宣王并非良配，要我受委屈了。”
商珏扫了庄归一眼继续说道：“她只是不希望我总是利用你，要我用心待你。”
庄归默默看着他，艰难一笑，“这对你来说是很难的吧。”
商珏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挥了挥手，段二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过来递给庄归，他道：“家母留给你的东西，望你好好收着。”
庄归接过锦盒，也没有打开来看，她双手紧紧扣着盒子的边缘，“谢谢老太君了。”
记得那年，庄归被商珏领回来的时候，老太君是非常欢喜的，她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却又是非常喜欢女儿的，之后商珏对庄归那般狠心折磨，也让老太君时常叹气，一开始老太君在还会护着庄归，只是后来老太君身子不好便去了城郊别院养身子，自然也就顾不到庄归了，但是她心里还是惦记着庄归，每次写信回来都会叮咛自己儿子好好待她。
庄归是记得这份恩情的，所以对于老君的死她也非常惋惜。
理了理思绪，庄归把手中锦盒握好，随后说道：“若是没事了，那么相爷我就告辞了。”
“我说你可以走了？”商珏反问道。
庄归挪动了半步的脚又站了回来，她道：“那么商相的意思是？”
商珏脸上的神情是一览无遗的平静，他背靠在轮椅的背上，中分的长发从额中间垂下来，随意地贴在脸颊上，他的目光淡淡地像凉水那般掠过庄归的脸，他不会深情，语气却带着一丝温柔，他说：“我答应你，我饶他们一命。”
庄归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她依旧镇定地注视着那块牌位，淡淡的说道：“那真是要感谢相爷了。”
商珏微微轻挑着眉问道：“你在替他们感谢我？”
当然不是，她并没有那么在乎积善锦家的死活，她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罢了，她必须要商珏也牺牲最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她的谅解，没错，她如今变得自私，也变得自我了。
对于积善锦家而言亲人也是用来欺骗和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