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逢春》第163章


“处置?”大太太皱眉,看着手里的连根拔起的“麦苗”,发狠道:“怎么处置?你们把我的庄子弄成这样,我当然要拿你们去见官!”
这片一望无际的肥沃麦地,曾是大太太在詹府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她这辈子,只在乎三样事儿,第一是詹大老爷,可惜他的心从没在她身上。第二就是儿子们,长子心里头只装着詹家和仕途,次子稍微贴心,却是个胳膊肘外拐的,因清玉嫁妆的事儿和自己生了间隙,不亲近了。这俩儿子看似都有出息,可将来她一个都指望不上。第三在乎的就是这片她后半辈子指靠的田产,每年都会有数千两银子进账,给足了她一年的花费,因这庄子她才能在詹府悠哉气派的活到今日。
钱,如今大太太觉得唯一可靠的钱,也飞了。
管事的又气又怨,心里恨透了乱怪人的大太太,嘴上不好说,低着头干受着指责不言语。
大太太把手里的“麦苗”悉数打到管事的脸上。“瞧你们干的好事!”
“太太!”管事忍不住了,高声回道,“咱们庄子会遭劫,烧了屋子和来年的种子,这都不是小的期望的。”管事特意把“期望”两个字加重,暗示大太太才是罪魁祸首。
大太太眼红的瞪管事,挥起手臂,手掌狠狠地拍在管事的脸上。
管事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愤慨而恐惧的看着大太太。
“提以前的事做什么,”大太太也后悔那件事,后悔到恨不得想自尽。“我跟说这地,现在是怎么回事?这种诡异的草到底是哪里来的!”
管事不服气道:“小的哪里知道,小的只是按照太太的吩咐,拿着太太那派人送来的种子,悉数种在地里。起先长得好好的,没什么差别,谁知道现在“麦苗”竟长成了草!这种叫‘抓根草’的东西,小的以前不是没见过,发苗的时候跟麦苗没有两样,只有长大了才看得出区别。以前地里长过一棵两棵的,小的深知其危害,早叫人拔干净了。”
“你是说问题出在种子上?”大太太警醒的看着管事。
管事垂眸,点点头:“小的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可能。若非如此,这抓根草也不会像麦苗一样长满地。”
“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了么?烧光,拔光都可以!”大太太哀伤道。
管事叹气摇头:“这草存活的韧性极强,必须连根拔起才能清除。”管事弯腰费劲的拔起一颗,发达的草根顺势带着一坨肥沃的泥土,甩都甩不掉。
“这就是抓根草的由来,它的根发达而且扎的深,如果不能将其根部全部清干净,来年还是会长。但若清理干净了,就必需带着这些土全部拔光,沃土都没了,这片地来年只会变得十分贫瘠不堪。去根拔草尚且不行,更别说焚烧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太太,如我先前所言,这片地是真真正正的彻底毁了。”
大太太后退了几步,缓了缓情绪,挥挥手示意管事可以走了。她则默默的转身,坐车回府。
本来这片地理该送走的,她非强留下来,难道这是遭报应了?
大太太理了理思绪,微微精神起来,着手命人彻查种子的来源。
段兴才家的当初弄得这批种子是经过中间人,回身再从中间人这查起,几经波折,竟查到了詹家二房的身上。
大太太一听是二房出来的种子,当即疯癫了,彻底失去了理性,认定是二太太叶氏跟她不对付。俩人斗争多年,这一次,她因女儿风光了一把,为了地位更高一层,故才设局来践踏她。
大太太愤怒的无以复加,矛头直对二房。
……
适逢靖远侯夫人禾氏生辰。禾氏因要趁机给适龄婚嫁的女儿留心人家的关系,决定借此机会大办,多接触结交些机会,一定要选择贵族里最优秀的男子配给女儿。
清玉也来贺寿。时隔这么久,清玉又再次见到了叶侯府的二太太,也是她前世的嫡母——秦氏。清玉倒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精神”的秦氏。瘦脱了相,衣裳还是以前的大小,显得她更加纤瘦干巴。脸蛋扑了很厚的一层粉遮盖,仍没有掩盖住眼窝的粗糙蜡黄,目光游离,整个人跟失了魂儿一样。
这段时间有关叶侯府的情况,清玉或多或少也听说些。她怀着身孕,不宜动气,也就当着笑话去听。
秦氏终究瞒不住他侄子秦班的死,虽说秦班死于永安寺外,属于“意外”,但秦氏还是受到了他娘家大哥嫂子的强烈谴责和埋怨。当初秦班偷跑到秦氏这里,秦氏为讨好孩子,私下对她大哥隐瞒了此事。偏不巧秦班在这时候遇意外猝死,秦氏的娘家人正愁没处撒火,肯定要把嫡长子死亡的症结全归错在秦氏身上。
秦班的弟弟秦理在京混得倒是十分好,结交了不少富贵朋友,甚至和宫里的皇子们有了接触。他才思敏捷,温文尔雅,科举及第,又广交好友,在京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然秦家人因笼罩在秦班的死亡之下,已然不放心秦氏照看秦理,托朝中人将秦理随意派遣了个浙江的小官,顺势接走了他。
自此以后,秦氏的娘家人再没有联系过她。去年入冬时节,广陵候大寿,秦氏送的寿礼如数退还回京。
娘家人彻底冷落了秦氏,仗着娘家有气势的嚣张的秦氏,便再没有资本去“嚣张”了。
秦氏如今在京城,就如同一个笑话存在。
今日她敢来靖远侯府的宴会,也是抱着意思最后的希望,期待自己能给她的丈夫儿子拦点活干,以证明她是有用的。
贵妇们都围着禾氏和怀孕的清玉打转,问东问西的,好不欢喜,哪有功夫去搭理一个破落户。秦氏傻站在人群外,跟本没机会挤进去。
后来摆了戏台瞧戏,秦氏也被安排在最偏远的角落里,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富贵人。直到戏唱了一半,秦氏眼看着吏部尚书夫人起身,貌似去出恭。她慌忙跟了上去,因她坐的位置跟人家的位置着实离得太远了,秦氏追追赶赶的,还是没追上。她留了一圈,没找到人,正灰心丧气,却见到远处一凉亭之内,规矩的立着几个丫鬟,一身穿香色衣裳的贵妇人背对着她在亭中坐着。
秦氏依稀辨得衣裳的颜色是那位夫人的,忙急急地跑过去,可巧亭中人起身要走,秦氏忙出言阻止:“夫人,留步!”
“大胆,敢对永安王妃的不敬!”丫鬟呵斥。
秦氏定睛一看,竟是永安王妃清玉。她转身冷着脸看自己,双手覆在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气色红润富态,甭提多风光了。
秦氏心里泛酸,她分明记得永安王妃开始穿的是翠衣,怎么转眼变成香色了?秦氏一边疑惑,一边不情愿的跟清玉行礼道歉。
“多久不见了,你变化真大。”清玉笑得风轻云淡。
秦氏一直怀疑秦班的死是清玉所为,防备的眯起眼睛。若在以前她或许还有胆量问,但她现在的地位,跟永安王妃已经是天地之差了。
岂料清玉主动屏退了身边人,邀请秦氏到凉亭中一座。
秦氏犹豫。
“按道理来讲,我该怕你才是,你怕什么。”清玉说完,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秦氏只当她在说她是孕妇,没多想,跟着坐在凉亭内。
“你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清玉直奔主题。
秦氏恍然,有点不敢相信,谨慎的看看空荡荡的四周,睁大眼看着清玉。
“四周没人,你怕什么。”清玉冷言道。
“我不明白王妃指的什么。”
“看来女儿侄子的死,你还是没吃到教训。”清玉道。
秦氏大惊,防备的看着清玉,终于道出藏在心中已久的怀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他们?”
“我?”清玉嗤笑两声,看着秦氏,“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耍低手段的人。”
“你说什么?”秦氏皱眉。
“叶香玉是你是害的,秦班也是。”
“你胡说,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跟亲侄子!”秦氏不明白的反驳。
“女儿私通他人,已是残花败柳,你却非要她装成完璧之身出嫁。若没有这桩事,詹家老太太会弄死她?至于秦班,你几次三番怂恿他调戏——他活该。”清玉话点到为止。
秦氏眯起眼睛盯着清玉:“班儿真是你杀死的!”
“我没杀他,但他一样因果得报了。”清玉戾气十足的盯着秦氏,而后诡异的笑了,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睛看着秦氏,“我最想杀的人是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秦氏不明所以,她跟这丫头什么时候结仇了,以至于她这么恨自己?
“叶小七。”清玉慢悠悠的吐出这三个字。
秦氏大骇,惊悚的看着清玉:“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毁了一生的叶小七会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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