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渡》第190章


听,她从未想过,原来再好听的琴音,也是需要有人同奏的!
她藏于花木之后,看向凉亭之中的众人,凉亭里除了楼韧和季玉而外,还坐了两名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
只是,此时的萧缘书看不到别人,她只看到琴瑟和鸣的二人,只看到季玉含情脉脉的望着楼韧,只看到楼韧全然放松的弹琴!
她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绞痛!好难受!
脸上到处瘙痒,如虫蚁在爬。她举手去抹,抹下一手眼泪!
她默默的离开,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索性走到了皇宫的前殿,坐到台阶上看着出宫的宫门出神!
华永志从御花园出来,正要出宫门,便见到坐在台阶上的萧缘书。
只见她双手撑腮,坐在汉白玉石阶上,身穿宫女服,双眼圆睁看着远方,可眼里却毫无焦距,眼眸十分空洞。
他的心不由一紧,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本来以为无望了,没想到在宫里遇见她!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个宫女!
难怪协将军回了边关,他便再也看不到她,想来是协将军向皇上请了旨,特意接她出宫一聚。如今协将军走,她便也没有了自由!
华永志忽然很心疼她,不需要她说,只消她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在皇宫里一点也不开心!
他和同僚打了招呼,让他前行,然后便绕到她的旁边,轻轻唤:“苏源!”
萧缘书闻言扭头望去,见到是他,不由笑了起来,微微吃惊的说:“华夫子,怎么是你?”
“今日圣上传我们新科前三甲的人到御花园中伴驾,路过这里觉得是你,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萧缘书听了他的话,看向宫门,刚好见到一个男子走出去,她不由蹙眉,问:“怎么季玉没有和你们一起走?”
“圣上得了一本失传已久的曲谱,想和季大人切磋,我和自安都不善此道,便先行告辞了!”
萧缘书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华永志索性坐到了她的旁边,小心问道:“苏源,你是不是在宫里生活不开心?”
萧缘书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眸中藏也藏不住的落寞反应了她真实的情绪。
“你既然不开心,为何不离宫?”
萧缘书摇头,道:“我不能出去的!”
华永志蹙眉,天下女子稀少,因而从前朝开始,对宫女的要求便不再严苛。到了大昊朝,更是规定了,除去或罪被充作*奴的女子,其余宫女到了出嫁之时,皆可以奏请出宫。
她说她不能出去,莫不是说她是获罪被充作了宫奴?
思及此,华永志看她的眼神微微带了几分同情和怜惜之色,琢磨着,圣上近来命他拿出革新策略,若是他立了功,是不是就能求圣上下旨,免她*籍,放她出宫,进而赐婚于他!
主意打定,他郑重说道:“苏源,你且忍耐一些时候,我必会将你接出宫外!”
萧缘书吃惊,望向他,正欲解释,他却倏忽站起,道:“你不必担心,我定会办到!此处不是我能久留之地,我先走了!你等我!”
话毕,他便行如风,向宫门而去!
萧缘书虽觉得他的说法有异,却因为得知季玉和楼韧还在一处,心里烦乱,也不曾多想,只是抱膝发呆。
待她回过神来,走回万寿宫时,天色早己黑了下来。
她未曾回正殿,径直走到了她居住的偏殿,守在门外的柳荷见到她,急道:“娘娘,您这是跑哪里去了,一天不见你的影子!皇上刚刚来了,现下正在里面等你!”
她点点头,径直往里走。
楼韧显然很高兴,见到她呵呵笑,道:“缘书,快,快来,今天我得了失传已久的《广陵止息》,我弹奏给你听!”
萧缘书不见喜色,问道:“你已经弹奏熟练?”
“今日弹了半日,还不曾熟练,不过勉强可以一听!”
“是吗?你不是政务繁忙吗?不是说无暇顾我?缘何又有时间弹奏曲谱?”
闻言,楼韧深邃眼眸直直看向她的眼睛,恍然道:“缘书,你是在怪我近来疏忽你吗?”
问完,也不等她作答,他便上前搂她,道:“娘子,是为夫的错了!明日是休沐之日,我没有朝政之事,便从这刻就可以陪你!”
话落,他弯腰,想将她抱起。
她却好似被蜂蜇了一般,一把推开他,退至一边,警惕的看着他。
楼韧被她拒绝有些不悦,脸色本来微暗,却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而笑道:“怎么?娘子可是还在生为夫的气?娘子莫气,娘子不知道,为夫这一月多来孤枕难眠,十分不好受!”
萧缘书见他这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忽然想起了白天他和季玉的合奏,想起了夜里他和季玉在一起赏析书画,想起了他说的种种。
她讽刺一笑,转开话题道:“皇上白天说让我见君儿一面,可是当真?”
皇上?看样子她这是犯了浑劲,决定和他死抗到底了!
“缘书,你这气已经够久了,怎么还……”
萧缘书面有不耐之色,提高声音打断他道:“圣上,可否准我见君儿?”
“你!”楼韧也有些气,怒道:“想见君儿,朕偏不准!”
正文 番外 喫醋拈酸(四)
朕偏不准?楼韧的这句话,令萧缘书双拳下意识的握紧,愤怒的圆睁双眼,死死看着他,低吼道:“那是我的孩子!”
“可他首先是朕的皇子!”
话落,楼韧看得清楚,她的愤怒不再,眼中有涟漪泪光。
楼韧叹气,她本来也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何苦和她置气!想着他便放柔了神情,正欲开口,却忽听她说道:“皇上的意思是不许我见君儿吗?可笑皇上登基的诏书上还称要以仁孝治天下。如今的仁孝之法,莫不是泯灭天伦,拆散别人母子吗?”
泯灭天伦?拆散母子?这话委实严重,楼韧原本要与她说和的心思荡然无存,冷冷一笑,道:“原以为冷你几天,反省几*会有所长进,不想却是死不悔改!你听着,你若再这样下去,这一辈子也休想见君儿!”
萧缘书猛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她竟然可能一辈子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她不再和楼韧对峙,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默默转身坐到桌案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始研磨准备练字。
她的心太乱了,必须静下来,现在也不能惹恼了他,否则事情会更严重。
萧缘书拿着笔,手不断的挥舞,心绪就像她笔下的字一般杂乱!他说的话有几分真?若是真的,那他要她如何自处?一辈子不见君儿,那断然不可能!他如此狠绝,又是为了什么?
是真的如她所想那般,发现她处处不如人,所以心生厌倦了?心生厌倦,若是别的君王可以纳妃,甚至可以废除皇后,可他不行,他当年被她逼着写了告天下书。若是真想纳妃,便会被天下人耻笑,便会被史官病垢为出尔反尔之辈!
所以,他即便觉得她再不好,即便觉得季玉再好,也不能妄动!
萧缘书顿悟,心中一片冰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就是不能妄动,就是受制于她,所以他才会恼,才会如此狠心的对她们母子!
什么朝政繁忙不能陪她们,什么为了君儿好要季玉做老师,全都是鬼话,骗人的鬼话!
若是繁忙,他为何可以和季玉研究书法,为何可以抽空弹琴?若是为了君儿好,为何不要别的夫子?
她不是傻子,季玉的才学在朝廷之中不过是中上,比她出色者没有几十也有十个指头数不过来之数!为何单单就要季玉?不说别的,季玉不过是个探花,在她之上还有榜眼,还有状元!
非季玉不可的人,其实不是她的君儿,而是君儿的父皇!
楼韧蹙眉,看着埋头写字的萧缘书,十分愤怒。他尚未离开,她竟然无视他!
他上前,一把夺过她的笔。
萧缘书倏忽抬头,凶光一现,却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楼韧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为何刚才他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萧缘书垂头半响,忽就低低笑了起来,笑得肩膀耸动,笑得声音凄凉。难怪人言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明白了,也懂了,为什么卓文君当年会给司马相如写去白头吟!只是,她不是卓文君,他不是司马相如!
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她已经开始学书法,已经开始看诗词,可好像总也跟不上他,更加跟不上季玉。她的书法未熟练,她的诗词未通透,他和季玉便又找到了新的兴趣,她是不是也该去学琴瑟技艺?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学了琴瑟技艺,说不定他马上会发现季玉的下个优点!
她不学了,也不想追了,跟不上就算了!只是,孩子,他无论如何?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