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第30章

“不会！”渐冉打断他的话，“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刘文成的人，所以，我与他的关系到此为止！”
白慕言安静了一下。
“……如此岂不更好？他是真心喜欢你……”
“我说过了，与我无关！”渐冉似乎生气了，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好儿怎么说？”
大约是听她提到叶好，白慕言的语气稍稍柔和下来；“陆机庄内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她担心刘文成的目的与我们原先的猜测有出入！”
“什么出入？”
“也许他并不是想夺取陆机庄，而是打算在短期内让陆家镖局垮掉！”
“……那好儿打算如何应对？”渐冉回过身来。
“她的意思是从年纪较轻的镖手和杂役中物色些人顶上！”
“来得及吗？”
“其实自裴开与吴道群出走，镖局里已开始准备起用新人，我们只需从旁推动，让事情进行得快些！”
渐冉点了下头。
“还有件事……小心！”白慕言见她背后突然有人影晃动，下意识伸手要拉，但还未触及，后心已抵上一把匕首。同时，渐冉转过身，与背后的人影冷冷对峙。
他微松口气，沉稳出声：“阁下是……”
“少废话！”开口的是与渐冉对峙之人，“你们把昨天抓到的女人关在哪里？”
白慕言与渐冉不约而同地觉得声音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我们不知道什么女人，快放人！”渐冉说着，边轻巧地向前挪了一点距离，吃定夜色浓黑，对方看不真切。
“我警告你们，那是陆机庄的小姐，没有庄主点头，刘文成也动不得她！”
陆章华？
“我们确实不知道她在哪里，”这回开口的是白慕言，“但舍妹也许能问到些线索！”
渐冉口气一冷：“我不去！”
“你就忍心让哥哥丧命于此？”
“我……”她牙一咬，“去就去！”转身往岔路上走。
“狐儿，方向错了！”
她只得转身，走到白慕言面前，咬牙切齿：“让让！”
身后之人抓着他的肩膀往道旁让，冷不防踉跄了下，不但自己往后倒，还扯得白慕言也向后，眼看两人都已稳不住身形。
糟了，照先前白慕言不敢乱动的情形来看，那人手上可能有凶器！
十万火急之际，渐冉本要拉他，却见他反扶了身后之人一把，分明并未受制，当下心头怒起，冷眼盯着那人重新挟持好白慕言，不肯再迈步。
“不必演了！”她说。
白慕言心下诧异：“你怎么……对了！”她那一双眼，上辈子可是狐狸的眸子，即使是夜间，也能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渐冉冷哼一声，竟返身离去。白慕言无奈，两袖随意一挥令劫匪倒地不起，赶紧去追渐冉。
“狐儿，我是为你好！”
“与我无关！”
“狐儿……”
“与我无关！”渐冉突然激动起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全都与我无关！我会去陆机庄换轩辕过来……我不想再见到你！”说着又要走。
“狐儿，别这样！”白慕言着急地抓住她，不料被挣开，只得蹲低了身子抱住，“狐儿，不要激动，你不喜欢，我不逼你就是，不逼你了，你冷静下来！”
渐冉却像没听见他的话，仍奋力挣扎了许久，最后安静下来时，白慕言的袖子已湿了一大片。
“放手……”她喃喃道，“放开我！”
“我送你回去！”白慕言将她抱起，“困了就睡，没关系！”
渐冉似乎没有了力气，只大睁着木然的眼眸。
“狐儿，闭上眼休息！”白慕言往前走着，柔和的声音在寒风中传送。
“这算什么呢……”伤害过了再来哄她！
“什么？”
“我看到了！”她答，轻轻的，风一吹就散了，没能传入他耳中。
“我看到了！”她又说，大睁的双眼慢慢闭合，滑落最后一滴泪水。
那时，她只是头小狐狸，一头非常漂亮的小白狐，自不慎溺水为白慕莲所救，她与虎精轩辕开始共同守护最重要的恩人。她一直住在醴泉山上，每天只跟着白慕莲东奔西跑，为恩人衔野果寻草药，日子快乐无忧，若不是……若不是青珞逼瑶辛上山，若不是白慕莲为救轩辕被瑶辛的仙法打中，就算最后自己与青珞一起死在天将手中，就算轮回转世，她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女孩，会很寻常地过完这一辈子。那一天在洞中，她与五百年前的狐妖有着相同的感觉。她很害怕，怕白慕言发现自己是假的。
但他却问她：“慕莲还好吗？”
他分明早已知道她，却并不责怪。而她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好半天才说清楚恩人只是扭了脚，但必须留下照顾伤重的轩辕，又怕哥哥担心，才让自己幻化而来。
“那就好！”他一扫担忧，微笑起来。
“我是妖精，你不怕吗？”她很好奇。
“我这里可有神仙呢，只是近几日贪玩出去了！”他温和地笑，“你今晚就睡慕莲的房间，明日一早上山去，什么都不必说，只当瞒过了我！”
第二晚回到白家的依然是她，甚至第三晚第四晚也是。到了第五个晚上，当她再一次敲开白慕言的房门，他说：“明晚慕莲若还让你来，你就不必下山了，在山上找个能挡风的地方休息就好，来回奔波也挺累……”
“没关系！”她摇头，“我是想看你才来的！”
他怔了怔，失笑：“小丫头，莫让我担心，明日我这里的神仙就回来了，会收你的！”
没关系，反正她早见过神仙了！她是这样想的，只可惜青珞回白家那日白慕莲与瑶辛也下山了。后来虽见过他，他的目光却总在青珞身上。
真正能再与他相处时却是白慕莲死去之日。
那日她想代恩人受过，无奈恩人不肯，只让伤势较轻的轩辕背着奄奄一息的她到白家报讯。她亲眼看着他埋葬了妹妹，再回来给她和轩辕疗伤。那时她伤得太重现出原形，他便每日抱着她。
“狐儿，青珞走了，慕莲亦死去，从今往后，我便孤独一人了！”
“你是恩人的哥哥，渐冉照顾你！”
他笑笑：“青珞是妻子，慕莲是妹妹，狐儿，你拿什么身份留在我身边？”
“那渐冉也给恩人的哥哥做妻子！”
他微瞪大眼：“狐儿知道妻子是什么吗？你还太小……”继而摇头，“不，就算你长大了，也不能当我妻子，因为白慕言的妻子只有一个，叫青珞，永远不会改变了！”
他说永远不会改变，所以她永远只是狐儿，就算是为了他不愿长大，就算到最后还为他一厢情愿认定的“白慕莲”死去，就算已经走过奈何桥，就算变换了身份，永远永远，她只能是狐儿！
她看到了！那一天在奇洛岛上的山洞中，她完完整整看到了自己的感情！只是看到了又能怎样？白慕言的妻子只有一个，不会改变了，哪怕，今生今世，那个人已换了身份，变了名字！
自那晚后渐冉就病了，没有病因，没有症状，她只是昏睡，任谁也叫不醒。
“白先生！”夜，门外，武南轻声叫唤。
“进来！”
武南小心地推开门，进来后再仔细关上，移步至床前。
“白狐怎么样了？”
白慕言摇摇头。
“这可怎么办？”都三天了，再不醒，饿也饿死她！
白慕言本想说渐冉没那么容易饿死，但转念一想，他若说了，武南必要问为什么，解释起来反而麻烦，遂改变了主意沉默不语。
“白先生，要不再请个大夫瞧瞧吧！”
“你昨天央谢夫子请来的已经是蒙城最好的大夫，他也说狐儿没病，只是不愿清醒！”该是有心结才会这样！但，到底是什么心结？就因为他急于撮合她与武南吗？
“这……”武南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
“武南兄弟不必太过担心，先回去休息吧，狐儿若醒来，白慕言会请人告知！”
“……那好吧，白先生也要注意身体！”武南打开门，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几眼才迈步出去。白慕言目送他离开，回头见渐冉仍紧闭的双眼，不禁叹气。
“狐儿，你是在和我闹脾气吗？”
长夜漫漫，白慕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天色已然大亮，渐冉躺过的床上却只剩下叠得整齐的被褥。
人呢？
他急急奔出院落，庭院中洒扫的杂役看见他，打了个招呼。
“白先生！”
白慕言回个礼，问：“小兄弟可见过舍妹？”
“哦，白狐姑娘一大早就往厨房去了！”
厨房？是饿了吗？也对，三四天没吃过东西了！
他的面色缓和下来，向那杂役道个谢，往厨房方向寻去。
“白狐？”择菜的大婶抬头看了他一眼，“端着药给辜嫂子送去了！”
辜家院落。
“白狐吗？给我送过药便回厨房去了！”
白慕言只得又回厨房。
“刚才管事来吩咐有贵客到，晚上要开宴，我看材料不够，打发武南夏仲去采办，她好像跟着去了！”
白慕言皱了下眉：“您没说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