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第39章

白慕言点了下头，有些迟疑地问：“狐儿说自己20岁了，但为何……她不能长大吗？”
叶好想了想，答：“这是渐冉的私事，没经过她的同意我不能说，若想知道，你自己问她！”
白慕言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走？”
“就这一两天！”
“那回去准备一下吧！”
“告辞！”陆衍带着叶好往外走去，但后者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
“渐冉她性格有些孤僻，但不是不讲道理，你只要想清楚当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诚心向她道歉，她一定会原谅你！还有你想知道的那件事，只要她认为可以，也一定会对你说……在我看来，她一心想嫁你，应该是会说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要耐心等待！”
“嗯！”
送走叶好一行人，白慕言刚进洞，就见渐冉站在屏风旁看着自己。
“你醒了！”他微笑着同她说话，“肚子饿吗？”
渐冉照旧不理他，自己到泉边洗了脸，提水浇菜。
白慕言跟在她身后看着，突然问：“狐儿，你……是不是长大了些？”真奇怪，她在过去两年里并不曾有任何变化！
渐冉还是浇菜，偶尔蹲下去拔掉杂草。
“……狐儿，我比较笨，想不明白是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好吗？”
渐冉手中的桶空了，于是又到泉边去提水。
“……狐儿，好儿要走了，你要留下还是跟着她离……小心！”因浇菜的木桶有些高，渐冉的身体却只相当十一二岁的女孩，因此不小心绊了一下，若不是白慕言迅速出手抱扶，只怕此刻已摔倒在泥地里。
“没事！”渐冉终于开口，别扭地挣开他的手。
“我来吧！”木桶里水洒掉大半，白慕言回去重新装了，轻松提着走在田垅上。
这回是渐冉跟在他身后。
“我不长大不是因为不会长大……”
白慕言回头看她。
“我不长大是因为我不想长大！”
“为什么？”他问。
渐冉撇开头，低低说了句话。白慕言一怔，随即微笑。
“原来是我！”
渐冉因他的话将整个身体都背了过去，快步走向山洞。
日微斜，快傍晚了，山景也开始变得昏黄。白慕言慢悠悠浇完了菜，回到山洞时见渐冉已准备好了晚饭，自己却坐在一旁看着他下山时买来的几本书。
“下次不必等我！”他笑着坐下来。
渐冉放下书坐过来，却不举筷：“我来找你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后悔了，想取消约定！”
白慕言一怔。
“你还是不相信我能遵守承诺！”
他苦笑起来：“原来你在气这个！可那不过是句玩笑……”
“不是玩笑！也许你以为是，但若不是从心里这样想，你不会开那样的玩笑！”
白慕言想了想，微垂下脸。
“以后别再那样说！”
“好！”
“也别那样想！”
“嗯！”
“吃饭！”
叶好是不想也不曾放弃希望的。她仔细推敲过，既然天界是因为神器而对她有所畏惧，那依天界从未真正出面为难的行事来判断，那神器八成一直被她带在身上。从藏书阁查到的资料显示，在她身上的神器最有可能是无故消失不见的伏羲环，但她从不离身且能够称之为环的东西——右手小指上的青铜尾戒却是王母赐给青珞的。以王母宠爱青珞的程度，赐她神器虽不是没有可能，可能性却也不大，最重要的理由是在青珞的记忆中，王母赐她指环后的三百年里，玉帝共派出过7名仙家下世寻找。不过，也有可能王母赐下指环之时并不知那是神器。
“好儿！”陆衍示意要将怀中的女婴交给叶好，“你抱抱她！”
叶好将孩子抱在怀中，见她咿咿呀呀手舞足蹈的可爱模样，终于勾起唇角笑了笑。
若她与陆衍之间也像这女婴与她未来的丈夫一般单纯多好！至少刘家孙子只需等着妻子长大，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阻碍！
“两位恩人！”由爷爷背出来安置在院中躺椅上的男孩已近13，眉目愈加清秀，只是由于双腿的残疾，身体成长有些缓慢。
叶好将女婴交到他手中。
“我是应花妖之约来还你阳寿的！”
“不必了！”他答得毫不犹豫。
叶好点点头：“还有，她不会有前世的记忆，你需重新培养她对你的感情！”
少年点点头，有些支吾起来：“恩人……能否让我的腿好起来？”
叶好还没回答，陆衍却先走过来将她拉到身旁。
“我、我不是贪心！”少年有些着急，“只是我若一辈子如此，爷爷和落英会很辛苦，才……”声音渐小，他低下头去看女婴红扑扑的脸颊，“虽然已经免不了要连累他们，我仍想尽力做些补偿！”
“我……”
陆衍一握叶好的手，抢过话：“你的残疾是生来带着的，是命数，好儿现在可以为你治，但过后会再复发，施术之时还会损伤好儿，并不可行！”
叶好扯扯他衣袖，皱眉。
“其实，你的残疾是有福报的！”朝她一笑，陆衍行至少年身旁，“你日后能躲过许多劫难，会显赫一方，让大家过好日子！”
“真的？”
“当然！”陆衍玩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也许日后我们落难，还需靠你相助！”
少年想了想，道：“我名刘云，字家麟，今日起改字奉恩，日后我若真有能力，两位恩人有任何需要尽可持我旧字上门！”
离开刘家巷底，陆衍仍握着叶好的手。
“好儿……我们去看看李世子和红云……”
“不！”
“好儿，我没多少时间了！”
“……不！”
“好儿……”
“……我去找，你不准接近忠牧王府！”
一路春光明媚，叶好的心情却明亮不起来。
真的没有时间了！虽然她总是先挡在向光处再看他的影子，但近来几次她看见的分明只有自己！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懦弱，竟不敢看他真正的模样！
“好儿，我们翻过那座山，到下个城镇再投宿好吗？”陆衍唤她一声，问。
叶好看看他所指的方向，再看看已有些西斜的太阳，不太赞同，却还是点了点头。“但要先准备些水和干粮！”
从茶棚老板手中接过干粮，叶好见青铜尾戒在日光下闪着些钝钝的光芒，不禁又想起伏羲环。
她请月老在天界打听过，自己也找机会试过，但青铜尾戒似乎只是青铜尾戒，除了偶尔会隐形会摘不下来，并无其他特异之处！
放下手，她走向等在道旁的陆衍。
他还能这样等她多久？当他不能再等她，她可会不习惯？
“怎么了，好儿？”
“没什么，走吧！”
也许当那一天到来，她会不再压抑地让自己哭一场！她并不曾真正哭过，到时也不知哭不哭得出来？
天色暗下来之前他们果然没能到达下个城镇，叶好并不意外，收拾着准备露宿。
这几年在外游走，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脚程，却仍提议翻山，是存心想在荒郊野外睡一晚了！既然他愿意，又有自己在身旁护着，倒也没多大危险，就随他了！
初夏时节，山中依然寒凉，叶好靠着陆衍，一同盖件长外袍便睡了，睡到半夜却不知为何醒转，心下一阵慌乱，起身来看。
陆衍依然靠坐在大树干上睡着，握着叶好的手却冰凉更甚山风。身旁的火堆有些小了，一圈余烬在寒夜里显得灰白冷寂。
轻轻起身，叶好小心为陆衍布上保护结界，摸着黑打算捡些柴回来，但才走两步，她心念一动，摘下青铜尾戒想给他戴上，一试却发现太小，只得转而放入他怀里。
如果真是伏羲环……
山露甚重，干柴难寻，叶好找到天亮才捡满一小捆，缚了背着往回。走到昨夜生火的地方，见陆衍已经醒来，站着，初升朝阳的光线洒了他一身。
干柴落地。
陆衍听到响动，回头看她：“回来了！去了哪里？”
叶好却只盯着地上。他的身后，脚下，那本该有他身影的地方，一片空白。
陆衍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眼中痛楚一闪，旋即又笑。
“好儿，我得走了！”
“去看李笃和红云？”
他摇摇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若知道，就能寻你回来！”
陆衍想了想，正过身体看她：“好儿……你等我，不管多远多久，我一定回来，你等我，好吗？”
叶好撇开脸，皱着眉摇头：“不！”
陆衍一怔：“好儿……”却不知接着说什么。
叶好仍避着他的目光，说：“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绝不等你！”
“好儿……”向着她走了几步，他想去握她的手，才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握不到。苦苦一笑，他只是站在她身前。“好，不等！我这一走就是魂飞魄散，什么都不剩下，要你等不公平！”
叶好胸口哽得难受，眼眶里却清清明明不见半点水雾。
陆衍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身体渐渐淡去。
“好儿，往后便没有我了，你少用那些邪门的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