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第19章


,想着和他拥抱。
“这……你应该赔的嘛。”
“你们不应该换。”
“那好,现在换回来!”
“那得收割完了再换。”
长脸圆脸感到再争下去恐怕讨不到便宜,还是忍一忍再作打算。他们暂且咽一下这口气,决定到村委书记那里告状,说玉韵懂妖法,害得他们颗粒无收,要求请法师降妖除魔。书记有点同情玉韵,有心帮她,便说:“这是你们理亏,哪有不耕耘就收获之理,再说,这现代世界哪有妖魔鬼怪呢,那玉韵可能是晚上巡田,而你们都不知道。”
长脸圆脸哪里肯就此罢休。他们相信一定有魔法,相信有鬼神,于是暗地里去请法师。邻村有一姓张的巫师,自称是张天师之后,本来有点名气,无奈越来越多的人喊起了扫除迷信的口号——多是年轻人,公安部门也打击迷信活动,搞得他不敢公开活动,许多有心人都要忘记他了。如今长脸圆脸来找他,颇令他有点“受宠若惊”。长圆脸把有关玉韵的所有怪事一五一十地道来,说得声情并茂,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学校的老师也少有这样的演说才能。他们的话语信息是:玉韵若非妖魔,如何能做出那么神奇之事。张巫师却半信半疑起来,这世上哪有如此离奇之人?不过根据他的立场,他只能把玉韵断定为妖女。为了不惊动村民,他们决定晚上做法。
他们在竹林外一个较隐蔽的地方设了坛,然后想办法把玉韵抓出来。最安静最省事的法子——放迷香。
竹林里一片漆黑,玉韵的屋里也不见灯光。张巫师和长圆脸三人以为玉韵已睡下,便摸到窗子旁点燃了迷香。烧到差不多了,他们亮了手电筒,打开门进去。
——没人!那迷香的余味还令他们有些昏沉。他们转身想出去,猛地发现身后不知几时站了个女人,长发飘飘,脸如冰霜,身着白衣裙,玉臂生辉。是玉韵,刚从河里洗澡回来。张巫师他们吃了不小的一惊,不过还好,玉韵的眼睛没有发青光。
张巫师借着手电筒的光看着美如天仙的玉韵,一时傻了。他从没见过妖女,也不相信世上有妖女,更不敢相信竟有如此惊艳的妖女。那圆脸以为张巫师着了妖女的道,急叫:“法师,快把灵符拿出来!”张巫师没反应。圆脸急忙从张巫师口袋里抓出灵符,对准玉韵的额头贴过去!玉韵讨厌这些臭男人,可不想让他们接触,在圆脸的手未到之前转身往外跑,消失在黑夜里。圆脸收不住势,加上天黑看不清脚下有何物,一脚绊在门槛上,跌了个漂亮的狗啃泥,还“啪”的一声,有声有色。接着是哎哟哎哟的叫痛声。张巫师和长脸急忙上前去拉他起来。圆脸吐着嘴里的泥,一个劲地“妈的”。这时候玉韵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张巫师提起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只见竹子的魅影。竹林里太暗了,一把手电筒根本就照不亮。他们又不熟悉竹林的环境,盲目地在竹屋周围了转了两圈,企图找到玉韵。这显然是徒劳的。玉韵要真的那么好抓,刚才就抓住了。这会儿她藏身于大竹林里,在暗处,看来是抓不到她了。
圆脸那一跤跌得不轻,嘴巴和鼻子都长大了一倍,整个滑稽可笑模样。吃饭和说话都疼得厉害,可他还是开口便骂。这个样子也不好出去见人,只好呆在家里养着。
周末,古琴回来收割稻子。玉韵说起那三人夜里来捣蛋之事。古琴本来就担心玉韵一个人在竹林里会遭遇不怀好意之人,听了玉韵的话,更担心玉韵的安全了。
他们的稻子收成很好,是以往的两倍,共三千斤。
竹林里,自从玉韵与古琴结合后,玉韵再也没有进入梦中的生活。梦中的古琴玉韵寻得稀世之玉后,琢成玉箫了吗?他们后来又怎么样了呢?竹林里,玉韵就这样思索着梦中生活的结局。干吗要有结局呢?有结局才好吗?然而,梦中的古琴玉韵真的是长生不老吗?真有不死么?若真有不死,那不死的常态是什么样的?就像梦中的古琴玉韵,以自身的时间与万物相存?可惜梦中的生活断了。然而不断又怎么样?只有现实中有不死之身方可永远地梦下去。人若长生不死,还有何欲求?不死的人,精神都有所寄托而不会无聊、厌烦、疲劳吗?精神也许会长存,肉身总要死去。死是生活的常态,也是造化之规律。梦中的古琴玉韵最终也会死去。他们过着与世人不同的生活,那也不过是百态之一而已。他们会在玉山终老,遗骨也许会像化石一样被后来者发现。他们生前追求的宁静的境界,绝世之乐音,在死了之后,世人完全不知。即是他们尚健在时,世人也不知。若硬要说他们生存的意义,那便是他们演绎了一种世人尚未经历过的生命状态,而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状态,只不过是百态之一罢了。他们不懂生死,而以自身的时间,探索永恒的东西。他们相信永恒本身的存在。他们相信他们的箫声是永恒的。永恒,在某个瞬间达到了。某个瞬间,即是永恒。永恒是个独特的空间,是开放的,任何人都能抵达。如何抵达呢?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静静看着小草的时候,可以从中看到永恒;他们抚摸着石头的时候,也能从中感到永恒;他们静静坐在玉山之巅,闭目静思,同样能感觉到永恒。他们能感觉到气的存在,感觉到气的流动。他们相信万物皆由气聚合而成。物与物之间有气息相通。通过对气的感知,他们与自然万物和谐共存。人是气的奇妙的形式。古琴玉韵并不以为自己高于万物。宇宙生生不息,人之死,不过是气之形散而已。他们也许就是通过对气的感知而抵达永恒的吧。
余韵 》 十二 十二 一天晚上,玉韵梦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古琴不在身边。这不是梦中生活的继续,只是平常的梦。她竟忘记是怎样和古琴分开的了。这一突发状况令她惶恐。她不能离开古琴的,这是什么地方?南边是火海,北边是黑泥潭,西边是坟场,东边很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其间有蓝光点点,是狼群。古琴在哪里,一定是在西边!玉韵向西边跑去。她走了七天七夜,还走不到尽头,也不见古琴。她形容憔悴,衣衫不整,饥饿疲惫,但毅然前行。她休息的时候总静静哭泣,感情之真,于充满死亡的荒芜之地,同样是荒芜。所有的鬼魂都有安息之地,都不出来闹事,所以安静现了形,可以看得见了:是灰色的,像一个人的模样躺着……
玉韵一觉惊醒,香汗涔涔。窗外一片竹叶飘下,落在窗台上;寒风又一轻送,把它送到玉韵的手里。那是冬的信号。
又是周末,古琴又跑回家。他的体力越来越好,以前要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能到家,现在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而且挺轻松的。离家越近,见玉韵的心就越切,他跑得也越有劲了,心理的兴奋大大超过了运动本身。
大路口,不见玉韵卖凉茶。——也许是天凉了,喝茶的人少了罢。回到竹林,古琴感到一种不同往日的寂静。竹屋里没人,屋里的一切也井然有序。她去卖菜了吧?别欺骗自己,不是。那一种静,没有生气的静,还有一种不明的气息告诉他,玉韵已经离开这里了。她为何离开,一字也没留下?是暂时离开,还是永远离开?是不是一些伦理道德令她羞愧,后悔,进而迫使她离开,再也不回来?……总之,她已经离开了,什么时候回来呢?
黄昏,残阳如血。古琴来到河边,本想感应玉韵的气息,却伤心地发现,河水已变得污浊,不再适合游泳了。是玉韵离开了,河水变得污浊,还是河水污浊了,玉韵才决定离开呢?
古琴拿起竹箫,在玉韵常坐的地方,吹起箫来——
让箫声把我的伤感寄与你,
我玉之清韵哟,
坠入杂音中。
夕阳呀,
我孤独的心,
难寻千里梦。
让箫声把我的忧愁传与你,
我玉之光彩哟,
坠入乌烟中。
月亮呀,
我朦胧的眼,
难透万重山。
让箫声把我的真情奉与你,
我玉之精魂哟,
坠入污泥中。
星斗呀,
我冰冷的手,
难擎一片天。
夜晚,古琴睡玉韵的床。这床,曾经是最令他安乐的地方,以后也是。只要心有玉韵,这儿永远是最宁静、最温馨而又最难以忘怀的地方。床上还有玉韵身上的奇香呢,这是他最大的安慰。能否与玉韵在梦中相见,诉说所发生的一切?很遗憾,他整夜都没睡,梦从何说起?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学校。他还不至于颓废,只是更加冷漠而深沉。自修时,他静坐着,不动笔,不学习,坐了两个小时。他的同桌发觉他有点不对劲,几次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一言不发。上课时也如此,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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