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密捕》第51章


孟天澜忙接过卷宗,抱拳道:“大人放心,天澜定会尽力。” 
李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点了点头:“你抓紧去办吧,需要什么人手尽管从刑部调用。你先好好休养几天,也不急在这一时。不过你要记住,皇上给下的期限是一个月,你若不能尽快破案,本官丢了乌纱帽是小,恐怕天澜兄仍然会落到锦衣卫手里,到那时恐怕就没人能救你了。” 
孟天澜心中一凛,忙道:“我孟天澜多年缉匪,破案无数,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出得刑部府衙,孟天澜心中那种刚出大牢时的暖意又为李大人几句话驱散得无影无踪,只觉心底隐隐生寒,这种寒意并不亚于锦衣卫大牢里的森寒,那是一种从心底透出的凉意。 
草草浴洗梳理一番,再与几个相熟的兄弟喝了回接风酒后,孟天澜不敢在京中多做耽搁,休息一夜后便带上两个兄弟,乘车赶往案发的地点。路上边在车中休养身子,边研究与漕银失劫案有关的卷宗。在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把整个劫案的诸多细节了然于胸。对这劫案研究得越透,孟天澜越是不解,从整个劫案的手法来看,像是黑道无冕之王蔺飞虎的手笔。任何劫匪作案,也像丹青名家作画一样,会在不经意间留下自身的一些特色和蛛丝马迹,这样的特点他自己或许并未意识到,但落在经验丰富的密捕眼里,便是一种常人察觉不到的破绽,这样的破绽越多,越容易被追查出来。就这桩劫案来说,手法极像蔺飞虎所为,但他曾经有过的一些不为人察觉的破绽,这次却再没留下半点,这使整个劫案趋于完美,堪称一次完美无缺的行动。 
这就更加令孟天澜不解,蔺飞虎几年前便因为那些破绽栽在铁血密捕手里,他手下那些兄弟也大多被擒,而他自己也死在那次大追捕中,他的人头也曾在京城午门外的旗杆上示众。因此根本不可能是他所为,但要不是他,孟天澜便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高明的手段。要知道一流的劫匪也像一流的武林高手一样,必经无数次的实战才能真正成为这一行的顶尖人物。所有天衣无缝的劫案,都是由真正的职业劫匪来完成。所有偶然抢劫的武林高手,即便侥幸劫得了巨款,也会留下明显的业余痕迹,很快就在之后的追捕或销赃中落网。但这桩劫案到目前来看,对方都没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像这样的职业高手必定是多年为盗,决不会是第一次出手。这样的人,以刑部对天下知名盗匪的了解和把握,不该全无记载。 
“或许,真是蔺飞虎还魂呢?”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孟天澜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最不可能的情况。马车早已停下来,车外就是漕银被劫的那处山谷,但孟天澜却不下车,只对着外面空寂萧然的山谷发怔。两个兄弟一连催促了两遍,孟天澜才突然回过神来,却对他们下了道最不可思议的命令:“不查了,咱们照原路回去。” 
两个兄弟面面相觑,不过也没有多问,立刻便让车夫调头。他们知道孟天澜的习惯,在案子未勘破前,通常是不会告诉别人他的思路。在以往的破案过程中,孟天澜总有些让人猜不透的行为和匪夷所思的举动,就是这些与众不同之处,成就了孟天澜今天的地位,他是刑部密捕中公认的第一破案高手。 
舒服地半躺在车中,孟天澜把卷宗全扔到一旁,然后闭目假寐。心知自己就算亲自到案发现场堪察,看到的也不可能比这卷宗上记录的更多更详细,那是经过刑部高手收集到的一切可能的线索。孟天澜不想在这上面再浪费时间,而是直奔心中那最不可能猜测,也是唯一的猜测:此案定与蔺飞虎有关!这个劫案虽没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或破绽,但蔺飞虎本人却有个致命的破绽一直秘密掌握在孟天澜一个人手里,他不想浪费。 
悄悄回到北京城的时候,天色已是大暗,孟天澜把两个不知就里的兄弟先打发了回去,这才独自一人悄然来到西城一处僻静的小巷。西城算是殷实人家聚居之地,虽不及广府豪宅相连的北城富丽堂皇,却也是个富庶雅致的城区。尤其少了那些侯门王府,整个西城就越发显得清静幽雅,这也使那些喜欢清静的朝中大员,也爱在这儿置上一两处别院,作为放松身心、修身养性之所。 
孟天澜此刻便在这样一处别院外停下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情况,见小巷中静悄悄不见半点人影,孟天澜这才如灵猫般悄悄跃上这别院后那棵千年古树,这古树枝繁叶茂,树冠大如华盖,藏身在这古树浓密的枝叶中,刚好能看到那别院内的情形。 
那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四下收拾得干净整洁,在静谧的月色下透着股子恬淡温馨的味道。此刻尚未到初更时分,但冬季那漫长黑夜早已来临,许多人家的灯火已经完全熄灭。不过这别院西厢房中,仍然是灯火通明,隐隐还有丝竹声传来,那乐声不像通常那样不是热闹喧嚣就是凄凄惨惨,它像这别院中无声涌动着的气息一样,是一种恬淡温馨的味道。听到这乐声,孟天澜越发坚信自己那大胆的揣测。 
直到巡城的梆子打过一更三鼓,这小院中才完全寂静下来,西厢房的灯火也才完全熄灭。孟天澜又等了足有顿饭功夫,才从树上从容地溜下来,先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麻木的手脚,这才悄悄摸到那小院后墙,轻盈地一翻而入。在寂静的院落中静立半晌,确信没有惊动任何人后,这才往西厢房摸去,来到厢房门外,孟天澜却有些犹豫起来,想直接闯进去,却又怕心中的估计有误,惊扰了不相干的人,若悄悄撬门而入,却又不是孟天澜一向的为人。踌躇再三,终于拔出腰中缅刀,轻轻在门上一划,门里立刻响起一声轻喝:“什么人?” 
见对方如此警觉,耳目如此聪敏,这更加证实了自己心中那个揣测。孟天澜也就不再掩饰行踪,稍稍退开两步,横刀轻声道:“蔺飞虎,有故人来访!” 
“有强盗!”屋里响起一声女人的惊呼,孟天澜哑然失笑,不禁回了句:“只怕最大的强盗在屋里吧?” 
话音刚落,厢房门“咦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黑影从门里踱了出来,从容得就如闲庭信步。孟天澜已经算高大魁梧了,可比起这人来,还是稍稍逊了一筹。 
“原来是孟神捕!”来人淡淡道。正如顶尖的捕快了解所有知名盗匪一样,顶尖的盗匪对与自己有相当实力的对手也是了如指掌,何况蔺飞虎是这一行的无冕之王,知道刑部第一查案高手孟天澜的大名也很正常。 
“原来你果然没死!”孟天澜此刻已不再感到奇怪,但心中却有些隐隐作痛,蔺飞虎能从上次那严密的追捕中瞒过刑部众多密捕逃得性命,除了用别人冒名顶替外,定还有内奸给予配合。对这一点孟天澜已不敢深想。 
“我却没有想到你能找到这里!”蔺飞虎淡淡道,“这儿就连我最好的兄弟都不知道。” 
就像再凶残的豺狼也需要一处温暖舒适的窝一样,蔺飞虎这个盗匪之王也有这样一处休歇身心的静谧港湾。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个朝廷通缉的天下第一盗匪,居然会把自己最隐秘的窝安插在这天子脚下,正是深谙‘最不可能让人想到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这道理。孟天澜也是在以前追捕蔺飞虎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他这秘密,只是还来不及加以利用蔺飞虎就已伏诛,当然,现在才知道那是诈死。 
“我原本也想不到在这天子脚下,东厂锦衣卫刑部密捕集中的北京城,居然有你的藏身之所!”孟天澜叹道,“这儿不仅有你的女人,甚至还有你的儿子,几年前我见到他时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现在想必已是开始懂事了。” 
“劳孟兄动问,小儿已经三岁了。”蔺飞虎言语中透出一丝难得的温柔,语气正像天下任何慈父说起自己的儿子一样。孟天澜不禁微微叹息道:“若不是因为漕银被劫案,我也不会来打搅他们母子的安宁,不过那案子关系实在太过重大,我只得到这儿来碰碰运气,因为还不敢肯定,所以我也没让多的人知道,没想到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是吗?”蔺飞虎言语中隐隐透出一丝冷冽之气,森然道,“本来你可以稳操胜券,可惜你太过自信,竟然敢孤身前来。这些年来你没有揭穿她母子的身份,在下心存感激,不过感激归感激,她们母子对我来说关系实在太过重大,所以你不能走了,你现在得后悔自己今天的运气太差,刚好遇到我回来。” 
孟天澜神情一肃,缓缓抬起手中的缅刀,淡淡道:“我既然敢孤身前来,便算准你不会有帮手,如此隐秘的所在,你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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