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浮生》第29章

触即亡。”
看到她恐惧中略带崇敬的眼神，柳阳唯恐她会将此曲解成哈托尔的神迹。又连忙笑着向她解释：“我过去的兄长是专门研究植物的学者，以前常常耳熏目染才多少有些了解。”
柳阳看一眼她手上的水罐，“这些花是你种的？”
“回禀殿下，种花的人是奴婢最小的妹妹。不然也不会沿用她的名字，只因她近来身体不适，这才委托我代为照料。”
柳阳若有所思，“能否拜托你去请她过来，我有些话想要问她。”
望着女孩稚气未脱的脸，柳阳猜测着，她不过也就十六七岁的光景。在那张清丽的面孔上，却看不到同龄人应有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则是凋零如花般的忧伤。
“你多大年纪？”
“十七岁。”
“那么这花是你种的吗？”
“是的。”
伊莎尔紧低着头，每个回答简短明了且谨小慎微。扫向柳阳的目光，满含敬畏却飘离不定。
柳阳轻移莲步，走到伊莎尔面前拉起她的手。“我不知道在你心里埋藏着怎样的秘密，能够令你困扰的笑容不再。但是你除了哥哥以外，唯一种出血色马蹄莲的人。所以，只要你需要帮助，我绝对有求必应。前提是你愿意信任我！”
伊莎尔微微抬头，与柳阳四目相对。她眸子里的流露出的关切和诚恳，似乎又让伊莎尔看到了死灰复燃的希望。她突然跪倒在地，顷刻之间泪如雨下。
“殿下，您猜的很对。我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全因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
柳阳没有太多惊讶，古埃及人在□间态度相当开放，未婚同居犹如家常便饭。伊莎尔正处于谈情说爱的年龄，初坠爱河未免情不自禁。但如果她执意要嫁给某个人，就算父母也无权干涉。这便是埃及女人令别国女性，所望尘莫及的婚姻自由。可是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柳阳觉得，也许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血色的马蹄莲迅速枯萎，当这种花变为漆黑的时候，它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叶子一片片掉落，然后是花蕾和花茎。匍匐在地的残骸被风粉碎成尘，吹拂的漫天漫地纷纷扬扬，凄凉绝美的像伊莎尔讲述的故事。
“曾经在一年之前，我的父亲考虑到耕种季过于繁忙。从奴隶市场领回四个奴隶，其中之一就是尼善。他是没落的贵族后裔，因为得罪过地方权贵，才惨遭陷害全家被贬为奴。与家人从赫利奥波利斯城分开后，被商人贩卖到底比斯。父亲看中他养花的本事买回农庄，安排过来帮我打理花园。最开始我对这个满身污垢衣衫不整的男人，简直嗤之以鼻。为了让他过着和他的身份相匹配的生活，我每天对他鞭笞谩骂，想尽各种方法折磨他。我不是家里得宠的女儿，每次从父亲或姐姐那里受了委屈，对他打骂也会变本加厉。这样日子的过了半年有余，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记得那天晚上，二姐三姐诬陷我偷了她们的首饰。父亲看到那副从我房间搜出的耳环，不禁勃然大怒。为了能够让我引以为戒，他决定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我。我小时候有溺水的经历，所以两个仆人把我按进冰冷水池的时候，除了哭喊我什么都不能做。尼善听到我的哭声，撞破奴隶房的木窗冲出来。拿一把镰刀站月光下，像个威风凛凛的战神。当时他把湿淋淋的我保护在臂弯里，胸膛暖暖的。‘不许欺负她！’他对所有人大喊，把在场的人全震惊了。这是半年来他说的第一句话，之前大家还以为他是哑巴。”
“后来他告诉我，从前的逆来顺受都是出于对我的爱和谦让，只有我的眼泪才能让他不顾一切。自此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和最不幸的人。等级地位在我和尼善中间阻隔着一道高墙，天长地久对于我们有如痴人说梦。虽然我们常常瞒着父亲私自相会，但是被他发现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不知道未来的路怎么走，只知道自己爱他，只想和他在一起。最后尼善带我私奔未果，被父亲抓回来。他痛恨这桩败坏门风的恋情，将我肚子里的孩子视为家族的耻辱。父亲想要杀掉尼善泄愤，我以死相逼才保住他的性命。父亲为了让我们彻底了断，将尼善转手卖给来底比斯贩货的巴比伦商人。找到‘阿卡巴’替我介绍夫婿。还有不到五天我就要嫁过去……”
伊莎尔说的最后一句话像在喃喃自语，她抓着柳阳的裙摆，再次声泪俱下。
“殿下，您贵为转世女神，深得陛下宠爱，善良亲切。也只有您愿意帮我。今天已经到了尼善启程的最后期限，我只求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他此去巴比伦前途未卜，一旦他离开故土，我会和孩子先去冥界的路上等他，绝不能让他一个人……”
柳阳扶起伊莎尔，“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我既然要帮你就一定会管到底。尼善今天什么时候走？”
“今日正午。”伊莎尔擦着眼泪。
柳阳抬头看看天空的太阳，“要来不及了，我们得赶快！”
“去哪？”伊莎尔定在原地不动。
“当然是赶在尼善被带走之前，再把他买回来。只要他不离开埃及，你们的事情才会有转机。”
伊莎尔满脸的欣喜，转瞬间又黯淡下去。“父亲没收了我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个正值壮年的奴隶…我根本买不起。”
柳阳摸摸脖子上的项链，“钱的问题我来解决，你快带我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伊莎尔还在犹豫，“就我们两个去吗？如果陛下发现您不在，这里所有人都会性命不保的。”
“伊莎尔，我们快去快回，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你难道不想和尼善在一起吗？”
伊莎尔咬着嘴唇思索片刻，用力的点了点头。
柳阳和伊莎尔猫腰通过房子边缘的篱笆跑出农庄，成功躲开士兵和侍女的视线。
伊莎尔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两个人跨上去，奔向卡尔纳克附近的集市。
柳阳在心底对拉美西斯说着抱歉。在处于奴隶社会的古代埃及，他是手握王权的法老，位于森严等级制度的最顶端。也许不会赞成他的臣民，有这种僭越秩序的婚姻。只好暂时背着他先把尼善带回来，再央求他恢复尼善自由人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啊，那个血色马蹄莲是咱自己创新的，世界上木有滴。
“阿卡巴”是古代埃及对媒婆的称呼。
、第三十一章
号称“百门之都”的底比斯，以其重要的宗教政治地位，列居当今埃及显赫城邑之首。又以其空前繁荣的经济贸易蜚声国际。围绕卡尔纳克神庙所在地形成的集市，遍布着各类商铺作坊。原是为保证神庙中祭祀品的足够供应所建，后逐步发展成为著名的商业中心。露天市场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不乏进口物资以及诸多奢侈品。形形色色的埃及人和外国人应接不暇，兴高采烈的以物换物。街道上的妇女头顶箩筐，向柳阳兜售着自家物美价廉的商品。伊莎尔牵着马焦急的穿梭在人群中。
“他们在那里！”伊莎尔突然大喊。
柳阳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支由七匹骆驼组成的商队，正背对她们向前行进。队伍的最后面，跟着四个被绳子串起的奴隶。伊莎尔丢下手里的缰绳，飞奔过去抱住其中一人，不分场合的失声恸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直到柳阳委婉谢绝掉热情的妇人，赶过去之后伊莎尔才止住哭声。她一边抽噎着一边为柳阳引见自己的尼善。柳阳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虽然衣裳褴褛头发凌乱，但确实长得一表人才，怪不得能够打动伊莎尔的芳心。可是和衣着亮丽的伊莎尔站在一起，却越发反衬出他身份的卑微。尼善身上布满被鞭笞的血痕，手上结着厚实的老茧，脚趾上的伤口已经溃烂，不断地向外渗着脓水。伊莎尔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他们在逆境中不离不弃的情感，着实令人钦佩。
坐在骆驼上的巴比伦商人伯格底修，察觉到队尾的异常。他回头看到伊莎尔，跳下驼峰走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我是看在霍卡纳努赫老爷的面子上，才对你礼让一些，不要得寸进尺！快点放开我的奴隶，别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伯格底修说着就上前要分开二人，但是伊莎尔一直抓着尼善不放。他们两人互相推推搡搡，沿途不少行人开始驻足围观。
“快住手！”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了说话的柳阳，连伯格底修也被她所吸引。
“这个奴隶我买了！”
伯格底修看的有些呆了，好漂亮的女孩！单论长相她并不是埃及人，身上却穿着埃及的传统服装。衣服的面料和她脚上的鞋子都是上乘货色，大概是哪个国家来埃及经商的富家小姐。
“这个奴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