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八卦录》第30章


道,「只是今日来筵席走的匆忙,走出一半才发现落在屋子里了,便想着反正是一家人,不如明日给夫人吧。不过,既然叶小姐都这样说了,我便派人去取吧,」我瞥了一眼身侧的迷蝶,「迷蝶,去将我屋子里用红绸包着的东西拿来。」迷蝶自然知道我没有什麽红绸包着的东西,我这麽一说,她应该会去自己用红绸将我的茶包包起来的。
我现在只欲打发了现在这个局面。苏澈与窦孝翊在我们这桌留了太久了,加之叶盛故意的大嗓门,旁边桌头上的人都纷纷向这里看来。
「不必了。」窦孝翊蓦地的开口,声音轻而柔,「天寒露重,迷蝶去拿东西,谁来伺候妹妹呢。」
我一愣,不料窦孝翊竟是会帮我说话。然而,待我听到最後窦孝翊所说之语,我却发现,我果然是想多了。
窦孝翊的声音依旧柔软如初,可是她却是说,「听闻妹妹出身醉花阴,想必歌舞技艺超乎寻常,否则爷也不会如此疼爱你。不如,妹妹今日便来一曲助兴可好?」
早便知窦孝翊此人阴损无比,这些日子我与她互不相犯,却令我忘了她这般本性。她明知我是苏府妾室,却让我在诸人面前歌舞,先是暗讽我在苏府不过是一枚无足轻重的人物,再是嘲笑我卑微的青楼出身。
是了,她们一贯就是认为青楼的女子皆是该死的。
她一言既出,四面的目光便源源不断而来。周遭皆是丝丝窃语之声。
我斜目看向苏澈,那厮依旧不冷不热的神色,丝毫没有要出手助我之意。
我咬牙,轻声道,「夫人既有此意,我理当遵从,只是今日里春寒料峭,我微有风寒,身子略感不适。还望夫人海涵。」
「不碍的,唱的如何是一回事,唱不唱又是一回事。妹妹说是可不是?」她柔和的笑着,目光里却满是复仇一般的快意。可想,她怕是想着让我出丑已是想了许久了。
「苏夫人。」身後蓦地传来清澈的男声。
我未曾回头看,可是我知道那是谁。
「说到唱戏,我自恃能唱出不少曲子,既然二夫人嗓子不适,不如便让我替二夫人唱了罢。」那样温润轻和的嗓音,像是那两年在易仑山,他无数次的替我收拾残局替我挡在身前。
人群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当朝皇子唱曲,真是闻所未闻!
只是,我怎麽能让自己相欠於他呢?无论是出於真心还是愧疚,我都不能让他再帮我了。该是我的劫,谁也挡不了。
我微微挤出人群,正欲开口,却闻身侧的苏澈淡淡的开口,「六殿下说笑了。拙荆不过是与笙笙玩笑,谁料六殿下竟然当真。既然此事已提,苏某也不便再扫了各位的兴致。管家,拿我的古琴来,」言罢,他竟是朝我一笑,如此倾城之姿,在这般缠绵的月色下,愈发的动人心魄,「笙笙,不如你我夫妻二人合作一曲可好,便算做是给孝翊的生辰之礼了吧。」
丶三十九丶玉兔捣药
「苏大人,」叶盛不满的开口,语气中的怨气闻者皆能感受到,「窦姐姐既然是让二夫人唱曲,苏大人何必这般屈就自己。」
月光透过云,洒在他今日的月白色衣衫上,破树影婆娑,在他肩头落下斑驳暗影。他闻言轻笑,眉眼间媚色尽显,眼里的温柔令人难以抗拒。此人此景,恍若仙境般悠然。可是,这个谪仙般的男子,却是说,「为笙笙抚琴,哪里会是屈就。」
若我不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或许我便会就此沦陷其中了。这般出挑的男子先是宁可遭那牢狱之灾,也誓要娶我为妻,继而当着当朝诸人之面,屈就抚琴替我出头解难。
然,我却是知道这是因为现在苏澈需要用到我,若是我毫无利用价值,他哪里会这般维护我。现在的他,就是当年的璟廷,待得利用完,其实都不过是我的一场虚妄。
我未曾见过苏澈抚琴,不过像是他那般的世家公子,想来必然是风雅之事都会的。只是他会弹琴,我却不甚擅长唱曲。我至今会的也只有璟廷当年教我的那几首罢了。我暗地里扯了扯苏澈的衣袖,苏澈却只是盈着笑意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先跟着他站着不动。
管家搬来案几与古琴,继而苏澈便撩了衣袍下摆。他先是拨了两下试了试琴音,继而对着我道,「笙笙,可准备好了?」
我哪里有什麽准备,只好局促的点了点头。
琴音起,却是熟悉无比——那是璟廷曾经教我唱过的《妄念君》。
「雾里看花隔一层,水中望月虚太甚,仙子可记,当年初晓黯黯,凡间巧遇,惊鸿一瞥,直叫我再思忆。
山一程,水一重,筝曲尽兮弦断之。奈何梦回当年故人远。蝶翩跹,花满袖,鸿雁寄情信难归。可叹回眸阑珊伊人绝……」
我甩着袖子,回头却见着了璟廷。那一年,他教我唱这首曲子,他捏着我的手指,替我矫正。可是,他终究不会再陪我唱曲了。微微昂起头,无论明天信中城里怎麽传,至少此时此刻,我是他们眼里最幸福的女子。
日子渐渐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入夏。我在这苏府里竟然已经过了近半年了。这半年里,我便一直被关在杳语阁里做我的苏府二夫人,偶尔也出门陪温宁四处逛逛。
温宁自我走了之後,似是有了些不同。平日里只是为了醉花阴而打扮,而近日里看却是一副女为悦己者容的模样。我打趣她,她却来打听我与苏澈的闺阁之趣。我说了不下八百遍我与苏澈毫无肌肤之亲,她却是丝毫不信。
苏府的日子,我原以为是日日刀光剑影,诡计横生,却不料比醉花阴的日子更安宁。朝堂上的异动,苏澈从不会带到府上。他只是每日里让我写方子,写的七七八八了,我便惫懒了,时不时的记起来了便再去写两笔。苏澈从不催促我,我的衣食住行各项,他都关照的很好。窦孝翊那日生辰後,也未见她再来找过我的麻烦。
苏澈依旧是隔个三四日会来。我闲来无事,便会制各式各样的茶包给他喝。初春的梅,三月的杏与梨,四月的桃与李,各个月便照着时鲜的的花果蔬菜,配上温和的药材,制茶包。我偏甜,便时常在晒药材前先配上蜂蜜浸泡上两日。
孰料苏澈却是喝不惯了,硬是令我另制。半点不知道体谅他人的辛苦,就知晓差使人。许是後来良心发现,他觉得总是差使我替他制茶包,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便会到杳语阁替我捣药。後来,偶然得知他苏澈是属兔的,於是每每他到了我院子里,我便会调戏他,「玉兔,去捣药。」
苏澈总是不屑的嗤笑,「我是玉兔,那你是什麽?史上最丑的嫦娥麽?」
谁管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里说什麽,能占一点便宜总是好的。
只是,我不再爱听唱曲了。因为,每每听曲子,我总会想起当年那个溪边的少年。这总是令我百爪挠心般的难受。
六月,南方暴雨连月,大湖决堤,难民各处。巨款拨下,治水却不见得有多大成效。
李御史因边境克扣军粮一事正在信中城里查相关的官员,脱不得身,苏澈便主动请缨,愿前往南方监督治水。
皇帝点了头。
我不懂何为治水,但是我知晓南方是个好去处。最忆是江南,我怎能不去一睹风采?苏澈一同我说下江南一事,我便开始动巴结的心思。
那日我令人采了荷花与新鲜的莲蓬,继而窝在我那小窝里制茶包。除此之外,我还磨了鲜藕,制了藕粉。
苏澈到的那日,我立时便亲自奉上了荷花茶。苏澈挑着眉接了茶,却只是安置在了桌案上,继而弯了唇角道,「笙笙,你听闻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麽?」
我怀里的苏笙笙欢快的「喵」了两声,算是替我答过了。
「你现在的脸上,就写着无事献殷勤二字。」
我学着他挑眉,继而往他身侧坐下了,「嗯哼,也不算无事献殷勤。这个,听说玉兔你过几日要下江南?」
「哦?玉兔?」他戏谑的看我。
「不不不,苏大人。苏大爷。」
「叫我什麽?」
我忍了忍身上的鸡皮疙瘩,终是哀怨的喊了声,「夫君,请带奴家去江南吧。奴家每日在这方寸之地,日日消磨时光,实在是不痛快。」
苏澈似是对我那「夫君」二字很受用,抿着茶点了点头,「笙笙,你既有所求,必有所失。不知笙笙可想好拿什麽到我这里换去江南船票了?」
我早知他肯定不会那麽爽快的答应,正想叫了人奉上本少妇新制的藕粉,苏澈那厮却蓦地凑了脑袋在我身上轻嗅,「莲蓬的清香之气,果真好闻。」
我垂着眼,只觉得苏澈长长的睫毛骚的我颈侧一片麻痒。喂,苏澈!你是属兔子,不是属狗的,嗅什麽嗅!然而,这样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说出来的,除非我是不想去江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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