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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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这个人？
他这一生，都没有过多少幸福的时光啊……
眼见她伤心至此，背过身去的风伯没有多说什么，却难掩心中的悲恸。
看着从东海之巅带回来的忘忧仙草，老者不由地苦笑。纵使能让人翩然飞仙，也不能让死者复活。他还不如没有离开，而是守护在他的身边，也不至于让他孤苦伶仃地离开人世。
枉他身为可以御风的神使，真是愧对月之神女当年的知遇之恩。
如果现在能有办法让他活过来，哪怕是让自己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我要救他……”妖姬的声音打断了风伯的思绪，她在使劲地擦眼泪，音调还带着几分哽咽，但宝蓝色眼睛里的光芒是执着而坚定的。
“我要救他。”声音抬高了一些，她第二次这样说。
“只有我……可以救他！”第三次这样说道。
“救？如何救？”风伯不解，不是他想出言打击这个孩子，实在让死者复活乃有违常理之事。即便她有闻名于世的怪医之称，也只可能医好人的肉体，已经散去的魂魄当如何聚拢。
“狐族有一不外传的秘法，名曰‘还魂’。”妖姬说。
“……秘法？还魂！”风伯愕然。
关于狐族的还魂术他之前只是略有耳闻，相传这是狐族的始祖为了挽救所爱之人而创造的禁忌之法。只要留下的尸身完整，且死去的时辰尚未超过三日，便可以施展还魂之术拢聚人离散的三魂七魄，让亡者得以重生。
但这般神奇的秘法，为何从未听闻有人使用过……
迎着对方不解的目光，妖姬笑了，从眼角滑落的泪滴，带着最后一丝对人生的眷恋落入脚下的土地，“——那是因为，狐族的一生，只能够使用一次还魂。”
……在她决心为所爱之人牺牲的那一刻……
难怪先祖临终前曾告诫所有的族人，永远不要去爱上男子，那将使你陷入万劫不复。
可惜她最终还是，深陷爱情的泥沼之中而不可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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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术发动的时刻，七彩的光芒笼罩了男子的身体，好像雨后天边的虹，美丽的色彩，最后的绚烂，稍纵即逝。妖姬能够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像悬浮在水面的泡沫一样消失，但她没有闭上眼睛，因为还想要，以这副人类最后的模样看着他苏醒过来。
突然想起了那块随身带着的镜子的碎片，当初她缠着镜子仙为自己预知和悠飏的未来，而它告诉她“你们会在一起的，会很幸福”，她便一直带着它见证这句话的实现。
想来自己真的好傻，竟然现在才察觉到它的声音是那样的欲言又止，如果镜子也可以流泪，那么它应该是在为当时看到的这一幕而哭泣吧。
傻镜子，虽然是被你的谎言欺骗了一次，但我还是很高兴。
终于能为他做到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妖姬这一生，也没有白活一遭。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时间过去的很短暂，又很漫长。
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开始流动，与呼吸一起回来的是属于生者的体温。悠飏轻轻地动了动指尖，睁开了黑色的眼睛，好像从一个漫长的梦中惊醒。
下一刹那，他伸手扶住了向前倒下的妖姬。
就算是风伯，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神情。
记忆通过灵魂融入进体内，悠飏终于发觉了妖姬对他的爱。他很想痛骂自己，狠狠地伸手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本应该更早地察觉这份感情，却有意地选择了忽视与逃避。
“傻丫头，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为了我……”
“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我……”
看着自责的他，妖姬动了动嘴唇，悠飏读懂了她是想说，“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你早已占据了我心中的一部分，已经习惯了照顾你，纵容你，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妖姬，也许我对你的不会是爱情，但谁也无法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听懂了没有，谁也不能！”
他高声对她喊出了这番话，从未如此诚实地表达过内心的感情。
妖姬怔了怔，然后她笑了，没有遗憾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能成为你心中的独一无二，我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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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有机会，还有机会的……”悠飏慌乱地喃喃低语，抬头瞥见了什么。不知是以怎样的速度，他拿过了风伯手中的忘忧草。
“吃了它，快！”他将妖姬抱起来，急促的声音透着不由分说的紧张。
还魂术在短时间内可逆，以他的资质解析它应该不困难。只要借助忘忧草的神力，再将他的魂魄返还给妖姬一半，应该足以让她保有人类的形态和百年的修行。
妖姬看着面前散发着银色光芒的仙草，这种只生长在悬崖峭壁间的奇异植物，成熟期长达百年。不管人或是妖，服食之后都能大幅提升自身修为，却会丧失对前尘的所有记忆。
有时候，痛苦的记忆，不如遗忘。
故此仙草，名曰忘忧。
……呵呵，忘忧吗？
拿过这株漂亮的植物，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吗，为何想到要遗忘所有的记忆，心里面会很难过呢。
注视着这缕光芒，妖姬没有将它送到嘴边，趁着悠飏不注意蓝色的狐火从指尖燃起，在他来得及阻止前将这株忘忧仙草化为了灰烬。
“妖姬，你——”悠飏失声叫了出来。
“嘿嘿，好像终于算计赢了你一回。”妖姬咧开了嘴，像个孩子似的笑起来，那张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满满的喜悦与幸福。
在他尚未反应之际她吻了吻他的脸，“我不想遗忘这些记忆，不管它们是好的，是坏的，是快乐的，是悲伤的，尤其是……你。”
“傻瓜，傻瓜……你这个傻瓜……”悠飏已是骂不出话来。
“是吗？好像我也觉得，从认识你之后本姑娘就开始变傻了。”
不知道该为这句话哭还是笑，他只能够，将抱住她的双手抓得越来越紧。
“为我吹一首曲子吧，就吹《最相思》。”妖姬说。
“好。”悠飏将她放下来靠在自己肩头，举起了那枝紫竹笛。
动听的笛声响起，透着无尽的哀婉与相思，百转千回，清音袅袅。悠飏不知道这首曲子是否达到了完美的境界，但至少，这是他平生最用心去吹奏的一次。
笛声之中他好像听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
“……我……喜欢……你……”
在悠飏蓦然回头的同时，肩头的重量轻了下去，女孩的身影消失了，变回了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他伸手将她抱起，小狐狸却突然张嘴咬了他一口，挣脱他的怀抱飞快地跑掉了。
在远远的地方她停下来，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想要说很多很多的话。
不过当然，她现在并不能发出像人类一样的语言。
在悠飏起身去追的同时，白色的身影转身隐没在了茂密的绿草丛中。
只有一滴透明的泪珠，像初晨的朝露落在一朵花的花瓣上，在未被人察觉间，悄然地化为水雾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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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想过，千灵梦界的内部竟会是这样的。
笼罩在冰雪之下的俨然是一座变幻莫测的迷宫，稍不留意就可能误入歧途。这里是魔魇的栖息之所，魔由心生，吞噬迷惘者的灵魂。
九华小心翼翼地前行，脚步声在狭长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十八年前月之神女将她的力量与记忆封存在了梦界深处，现在她需要通过此地的重重阻碍找到自己沉睡的灵魄，借以让生之神力完全苏醒。
不知是否是魔魇的影响，九华总觉得越往深处走，周遭的寒意便愈加强烈。
心头涌动起的，是一种冰冷而绝望的，想要流泪的感觉……
九华揉了揉额头，提醒自己不过是幻觉在作祟罢了。强大的事物本身往往具有超乎寻常的自我保护意识，她在寻找的那件东西亦是如此。为了防止有人有意或是无意的窥探，它的四周布满了某种神秘的结界，不知道进入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结界之前九华停了下来，凝神施展了一个小法术，神力刚触及到这层光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她不再尝试，想来这是凭神力无法冲破的保护，否则哥哥早已将它破坏掉了。
犹豫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九华缓步走进了其中。
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结界内的气息流动，她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