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佚》第4章


我掩嘴轻笑。可手上却仍是好心肠的给他穿戴好外袍。
脑中浑浊地想了许多。我,夜昙行盗,向来志在必得。这次的‘流湖’一事,耗了我太多时间。
本以为楚家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哪知……却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是幸还是不幸?
今天我老念着天佑夜昙,天佑夜昙。
当笑话般去念叨,从未真心信过。却不知,原来念多了,自然也会成真的。
就如现在。那个昏死在我怀里的男子——身上有着‘流湖’的秘密关键。
他的肩胛骨左侧,纹了巴掌大小的浅色图腾。乍一看下,像是花纹般繁杂美丽。可是……我是谁?夜昙启是只看表面的人?上回偷窥,我老实,没敢看,瞄了个胸膛,便合了眼。这回却还是给我发现秘密了。
我仔细的看着那抽象的图案。
其中,最中央,呈弯月状的就是流湖。与流湖同源的旁系水源,呈蝶状的,就是楚家的雨池。
我凭住呼吸,细细将图记下。夜昙素来过目不忘,如今,真是天佑夜昙了!
尾声
天微泛着鱼肚白。
此时我已经在茶楼里听书了。
听着台上摇头晃脑的说书先生卖力的讲着自己的故事,我不禁一阵好笑。不由得,又想起那一次。那个莲般高雅的少年,他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徐徐走下楼的。
他,如今醒来了吧……
我蹙着眉,将手里誊抄好的牛皮地图揉成一团,心里有些烦躁。
我夜昙既然说过要取走宝物,就定不会食言。这楚佚背后的地图,也正是我此次目的所在。而为了掩饰这个目的,我随手在他身上顺了把钥匙。
得了去流湖的提示,又圆了夜昙的通告,我也实在没有必要再呆在那做丫鬟。
可心,为何有些失落呢……
我苦笑地摇摇头,然后开始胡乱哼起了曲儿。
“灿灿的黄金似山丘,
等我来呀,等我来……
白白的珍珠似鱼眼,
等我尝呀,等我尝……
琳琅满目尽是宝呀,
尽是宝……”
我胡乱唱着,牛饮了杯君山银叶,翩然离开茶馆。
此后五日,我都奔波于流湖和雨池。以及五年前养育我成长的道观——秋瞳观。
秋瞳观,四季枫叶似火,美得让人惊艳。水流从山顶绕观而流,盈盈山泉,似水眸闪动。
在我离开师傅时,我便藏在那儿。那儿的道人不多,山又空旷广阔。藏在观里,时不时偷些嘴,时不时顺些布料,如此度日,如此长大。道里的老人家或是小道人都有些个本事,如此想活下去,我也只能遇强愈强了。这也造就了我魔术之手的能力。
再次回到秋瞳观,我几乎把自己彻头彻尾的改了模样。将头发松松的束起一束,拿药水将原本白皙的肌肤涂得蜡黄,配上些农家的衣物和竹篮草帽的道具。再加上我特强的模仿能力。我,如今,横看竖看都像个山间的农妇。
我佝偻着身子,拄着粗糙的树枝慢悠悠地爬上山。一边欣赏着一如往昔美丽的山景,一边感伤的回忆着往事……
他……回来过吗?那个闲云野鹤般,飘忽不定的男子……关郁,关郁,关郁……我默念着他的名字,眼中露出一丝惆怅。那个家伙,大概还在某山云游吧。
走到秋瞳观的石门前,一个门童正在认真的扫着落叶。浅灰的道袍衬着稚嫩的容颜,门童显得特别可爱。
我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时候的关郁,那个勤恳认真的在石门边独自打扫的身影。然后他会第一个发现我的到来,对我笑得亲切无害,给我带些小嘴……
童年的回忆也似乎只有这些。
我皱吧着‘农妇’脸,挑了些偏僻的路子走进藏书楼。
我把自己埋在道观的书楼里几日几夜用来查阅关于雨池上的阵法。废寝忘食,整日思索,可却依旧毫无所获。
看着眼底淡淡的青黛,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观里的书楼藏书丰富,我躲在悬梁上看了几个日夜,却只是这儿极小的一角落。
犹记得五年前,这儿的书籍还没那么壮观的说。
我懒懒的眯着眼,下意识地又将怀里的香囊拿出。轻轻一嗅,兰芷和紫荆花的清香,仿佛人也精神了些。
我四面八叉的仰躺在书堆里,有些昏昏欲睡。
朦胧中,又听见那常常绕在脑海的声音,仿佛就在身边似地真实。
“你可真让我好找……”唇角带着薄凉的弧度,一素衣男子翩然站立在我前方。墨发玉颜,翩翩君子,好不潇洒。
我迷蒙的眼立即睁得溜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先露出笑靥,媚声道:
“这位公子……您认识奴家?”此时我仍是农妇的装扮,虽然没贴上假面,可是也不至于一眼被认出呀……也不知他是怎么寻来的。可依楚家的势力和他的作风,大概,是认定我是夜昙了。自然也应查到了我背后的事情……
他眯起了双眸,我从那狭长耀石般的眼中瞧到了怒意怨念以及一丝我不愿承认的情愫。下意识的脖子缩了缩,我从书堆里直起身子,离得他稍远些。
少年人总是容易受刺激和冲动的。正如此时的楚佚和我。
我这一退,他便上前一步。我再退,他便再进。直到我的后背贴到了冰凉的墙壁,身子被他囚禁在臂弯里。
近到我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和眼底波涛汹涌的情愫。我的脸,倏的,又红了。想起了,我们曾经的吻……我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偷了楚家的东西,竟敢就这么一走了之。”他冷声说着,绝美的容颜蒙了层冰霜。他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略一动指,一股阴寒的气息便袭来,我听到自己手臂脱臼的声音。那生生的疼痛足以让人尖叫,可我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继续笑得甜美。
楚佚的内力远在我之上,这是我后知后觉的领悟。只是,这样古怪阴寒的内力,平时能隐得如此滴水不漏,却不得不让我佩服和忌惮。
我不动声色的运功护住要穴,眼中初时的惊讶和少少的欣喜被警惕和冷漠代替。他亦是冷冷的看着我,似乎就想等我动手。沉默,让我觉得有些疲惫和……难过……
这家伙过去的事迹我是听过的。楚家人,向来冷血。我怎能奢望他再见我时能有什么柔情呢?对待得罪过背叛过的人,楚佚向来不会手软。
可这一见面就折断人的手腕,如此待我,实在让我的心凉了又凉。同时,我那懵懂的脑袋也似乎明白了些东西。
这家伙早就注意到我了。要不,怎么每次他都能突然冒出来找到我的行踪……估计,在楚家的几日打探,都有他的默许。他……只是想看看我在玩什么花样……
这默许和纵容以及那小小的暧昧,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夜昙,何曾这样被耍过?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也变得寒霜一层。
“楚公子,放手吧。”我笑容也懒得给了,寒声说道。
他似是一愣,没想到我会露出这样冷然的神情来,继而又更加愤怒的捉着我的手,狭长的眼危险地眯成一线。
“休、想。”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暗自运息,两人便在这窄窄的空间里过起了招。一时间书卷翻飞,成了一副混乱而奇妙的画面。
他的内力果然古怪,不但阴寒并且还有吞并之态。短短数十招下,我已感觉内息混乱,内力流逝严重。我紧蹙着眉,脸色已经煞白。
楚佚瞧见我的脸色大变也是一阵懊恼的模样,蹙紧了眉,连忙收敛了内息,停止了这打斗。
“月儿……”楚佚喃喃的唤了声,隐隐有些担忧的味道。
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胸口一睹,嘴角边漫出了血滴。楚佚跃到我身侧,眼中带着懊恼和怒意将我揽了入怀。
“你可知错?”他继续冷声说着,声音却不似方才那么平静无波。两人紧贴的身体,都微微颤抖。
我闷着声音,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开始调息。姿态虽是服软,心中却还是气恼不已,恨不得提刀再与他一决高下。可情况实在不允许我任性和摆架子。连日来的操劳和奔波,以及今日这古怪的对决,都让我身体吃不消。
“别在探关于流湖的事了。”他继续在我头顶说着话。我正想挣扎反驳几句,却被不远处夹杂在乱书堆里的一张发黄绢纸吸引了目光。那黄绢上所绘的不正是我苦寻的古阵吗?
我惊喜讶异地继续无力,整个人就这么挂在了楚佚身上。他却把我的服帖和沉默看成了应诺。再看我时,眼中带了欣喜和灼热。
“月儿……月儿……跟我回去吧。”他笑着念我的名字,脸上一扫方才的阴寒。
我看着他的笑脸,愈来愈近,缓缓闭上双目的同时,另一只没脱臼的巧手很轻松地将那页黄绢顺了过来。
*
楚佚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怪脾气,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是我被他带进楚家后再次深刻的体会。
他在楚家有个独立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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