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请点灯》第74章


“我咎由自取?”冯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坐在原地吃吃地笑出声来,“就算大师兄不在了,你又有什么资格继承掌门之位?师父从来就是偏心,他从来最疼的都是你,那些年我帮青城山做了多少事情?到头来都作了他人嫁衣!”
“你想知道真相么?”谢岚蹲下身,目光穿过木栏与冯愈对视,“师父传给我掌门之位不是因为疼爱我,恰恰是因为他恨我,恨我害死了婉儿。你可明白?”
冯愈闻言一怔,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最终呈现一抹灰败之色。我相信他这些年不会什么事情都没发觉,秦诲海就是想要现在这副局面,他也是其中的一颗棋子,只可惜现在才醒悟过来。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愈坐在原地大笑起来,笑得蓬乱的头发直颤,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丝悲怆与绝望。
我不想再看他发疯的样子,拉了谢岚便要走。
冯愈忽然扑了上来,双手抓着木栏,脸部肌肉抽动着:“谢岚,你不要走!”
谢岚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身去平静地看着他。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不耐烦地看着他。这个冯愈死到临头还不曾向我与谢岚道一声歉,这样的人简直是不可救药,现在叫谢岚不要走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恶毒的话。
冯愈张大了嘴,头一直往前钻,拼命想从栏杆间的空档里钻出来:“你不要走!快告诉我嫣儿怎么样了!”
我在谢岚之前回答他:“慕容嫣已经不在山里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嫣儿已经不在山里了!”冯愈急得大叫,双手从栏杆间伸出来在空气中胡乱地抓,“凌不凋你说清楚,什么叫嫣儿已经不在山里了!”
我远远地看着他,冷着声音说:“你与慕容嫣,还有陆皓双三人一同背叛青城山,想要盗取山中至宝引魂灯。慕容嫣与陆皓双虽然侥幸逃走,却要被门派追杀一辈子,你不知道么?”
冯愈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这不可能……”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尖细着嗓子说:“谢岚!你答应过你要照顾好我女儿的,你忘记了么!你在众师祖灵位前发过誓要照顾好我女儿的!”
慕容嫣竟是冯愈的女儿!我虽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却绝想不到这一层上。难怪慕容嫣当时一口就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她竟是冯愈的私生女。冯愈一生未娶,竟在派中养了个私生女,还拜在谢岚门下,是我的二师妹?!
我被谢岚拉着走出了地牢,却被这个消息震得恍恍惚惚的如在梦中。
直到走出地牢,刺眼的阳光迎面打过来,我才被照得回过了神。严君平就站在地牢出口处,里面还传来冯愈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谢岚你不得好死!谢岚你死无葬身之地!”
严君平皱着眉头,盯着黑漆漆的,犹如地洞一般的地牢看了一会儿,便命令手下的人:“去!把他的嘴得堵上了。”
几个执法堂弟子钻进地牢里,只听牢门被打开了,传来几声“唔唔”地叫声。他们很快从里头出来,大门一关就没了任何动静。
“掌门,此人怎么处置?”严君平自打这次事件以来,对谢岚倒是恭敬了不少。以前仗着自己资历老,从不将谢岚放在眼里,有称呼也是“掌门师弟”地叫唤,现下里却是从动作到眼里都恭敬起来了。
谢岚揉了揉眉心,眉头舒展了一些,脸上却挂满了疲倦:“按山中的规矩办便是。”
按山中的规矩,叛门者的结果就是死。那么,这次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冯愈了。我心中的恨意也随之消散了一些,习武之人最忌的就是失去武功,且武功愈高的人愈是如此,就这么死去,对冯愈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谢岚与我细细说慕容嫣的身世,听起来就像话本儿里的事,却真实地发生在冯愈身上。
原来慕容嫣的生母是秦淮一代的有名的清倌,当时冯愈少年侠客,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与之相遇。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可慕容嫣的生母赎身需要一大笔金子,冯愈却一直清贫如洗。慕容嫣生母的肚子眼看就要瞒不住,两人相约逃走,却被老鸨发现。围追堵截之下,那清倌动了胎气,在荒郊野外早产生下了慕容嫣,却不幸血崩而亡。
清倌的死一直在冯愈心上留下一个心结,他恨当初自己为什么无权无势,不能将清倌儿保护好。日渐有了对掌门之位的执念,冯愈这人的心思藏得极深,他口口声声说谢岚没资格当掌门。可就算当初是陆皓双当了掌门,他也会像今天这样不择手段地夺取掌门之位吧?
慕容嫣的身世注定她名不正言不顺。冯愈未婚生子,还是和一个青楼女子生了她,若公开她的身份,她一生都要生活在旁人的非议之下。于是冯愈将她带回山,求谢岚收慕容嫣为徒,并逼谢岚在青城山各代掌门的灵位前发誓,要好好照看慕容嫣。
可谁又知道,正是他的执念将自己的女儿亲手推下了炼狱。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悔过,还是怨恨?
、陈年旧事
又过了几日,听见冯愈已经死了。严君平将他的尸首化了灰,从思过崖上撒下去,一边撒一边念叨,说让他从此以后再崖上反省自己的罪孽。
那一日我也上了思过崖,混在人群里看着冯愈的骨灰从罐子里倒出来,被猛烈的崖风一扫就不知飞到哪去了。
当天的天气极好,难得的天朗气清。还未到盛夏时节,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又不晒人。我看了一会儿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半山道上遇到谢岚,他说早知道我在思过崖上,便拉了我的手往崖下走。
我们走了一会儿,又在路上遇见一个意想不到人的。秦婉儿由那个替她撑伞的女弟子扶着,一步步艰难地爬上山来,脸色苍白却没出一点汗,看见我与谢岚牵着的手,眼中浮现一抹恨意。
“师弟,这山中是发生了什么事了?”秦婉儿提着裙子迈上前几步,走到谢岚面前抬起头楚楚地看着他,“大师兄许久不来看我了,我平日里又足不出户的。我能感觉得到山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是没有人愿意告诉我。”
谢岚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师姐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只要仔细按照大夫的方法调养,相信师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说罢,一个错身就要走下去。
秦婉儿一把扯住谢岚的袖子,悲声道:“师弟连你都不愿和我说么?”
“秦师伯想要知道什么,由师侄来告诉您便是。”我站到谢岚面前,将谢岚往后推了推,秦婉儿的手抓不住他的袖子,一下垂了下来。
“陆师伯背叛师门,现下已经逃出青城山,不见其踪。”我一字一句地将话吐出来,笑道,“秦师伯,听到这件事,你可满意了?”
秦婉儿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先是睁大了眼睛,颤声问谢岚:“师弟,这是真的么?”
我原以为她接下来又要挤出几滴眼泪来,可回过神来却察觉她话尾里居然带着几分兴奋。果然,她下一刻就微笑起来,眼上眉梢都充满着喜悦,厉声道:“陆皓双他真的叛门了?”
谢岚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笑得更欢:“他真的叛门了!”
随即她欢快的语气也消散不见了,狠狠地咬牙说道:“他死了才好!”
我与谢岚,包括替她撑伞的女弟子都被吓了一跳,那撑伞的女弟子更是惊怕地扫了我们一眼。
陆皓双平日里对秦婉儿如何,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可秦婉儿却为什么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我可不相信她是被刺激到了,发的疯言疯语,她虽然面似癫狂,可眸子里却清楚得很。想必她这么恨陆皓双,一定有另外的缘由。
我同样在谢岚眼里看到了疑惑。他皱着眉头向秦婉儿道:“师姐你大概是累了,先回住处休息吧。”
说罢,他又对撑伞的女弟子说道:“扶你秦师伯回院子里去。”
我们目送着秦婉儿离开,比起刚才费尽了力气才爬上来,她下山的步子可要轻盈多了。吓得那撑伞的女弟子一边要扶她,一边又要注意不能让阳光照到她,不知道有多辛苦。
两个人的身影终于消息在山道上,被她们这一闹,我的心情也不如原先的好了,谢岚脸上同样也蒙上了一层阴云,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我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当夜便偷便潜进秦婉儿的院子。自从陆皓双失势,那些被派来照顾秦婉儿的人都不那么用心了,只看在谢岚的面子上偶尔还注意一下,都是怀着不让她死了就成的心思。
秦婉儿房里的灯还亮着,白日里帮她撑伞的女弟子就自个儿回去睡觉了。所以我进她的院子也是畅通无阻的,秦婉儿复活之后同样没了武功,直到我推开房门她才发现我的存在。
“是你。”她原本一直坐在床沿上发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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