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第98章


“怪不得到处寻你不到,原来在这里享乐。”
“恩”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转过身,歪着头看他。
他已换了戎装,着一身月白常服,豪不避讳的向我走来,然后坐在我面前的的台阶上,脱了靴子,甩手丢出去好远,又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身边,笑着看我:“你说明天郑军会派谁出战。”
“明珂一介女流,岂敢妄议。”
他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然后丢了一句:“还是别装了,你学不来谦卑那套。”
我也不理他,潜下水去。
他见我久不上来,又喊:“你上来,朕还没说完呢。”
我在水中直待到憋不住气了,才呼的一下浮出水面,水花溅了萧晟一脸。我乘他不备,用力一扯,他整个人就这么扑了下来。
我笑着看他在水里扑腾,好不容易才在我面前站定。
他倾□,霸气的身形在我面前形成一道不容小觑的气焰。“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我故意道:“皇上下来,臣才能听得清。”
他忽而哈哈大笑:“也就只有你,才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唉”我轻叹一声,佯装委屈,“朝堂之上,后宫之内,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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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背后骂我,说声‘妖妇’那是轻的,都是说我‘不懂礼制’、‘不知廉耻’;可谁知道咱们北辰的皇帝偏偏就好这口,喜欢被压在身下,我们做臣下的,也不过是投君所好罢了。”
他也不恼,肩膀甚至微微的抖动,他在忍着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拨开我散在脸颊边的湿发,而后在耳边轻语,浅浅的呼吸麻痒的拂过,“有句话你是说对了,朕喜欢你在我身上时的样子。”
尽管我与他相处甚久,听到这么露骨的话时,脸还是不由自主的烫。
他的手放开我的发丝,搭在了我的肩上,一点一点辗转往下,步步为营,不急不缓,最终停在我腰际,手掌的热度就从腰际四处弥漫开来。我的心却晃悠悠的飘出去很远。
我记得我第一次翻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有一瞬的错愕,随后咬着我的耳朵恶狠狠道:“还没有人敢翻到朕的上边。”
可事实上,那次我明显感觉他比以往更为兴奋和激动。
我从来不曾去取悦于他,一切随着自己的性子。
我还记得我守在临风阁等到他,对他说,“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他对着我,笑得如狐狸一般,“朕临幸妃嫔之时,你也要跟着么?”
可不管怎样,我到底是留在了他的身边。起先他待我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好像那个醉酒的夜晚从不曾存在,那个时候我是侍女,是兵卒,是谋士,但却不是他的女人。
后来西北干旱,好几处地方,颗粒无收。我自主请命替他赈灾,到了那边,却被流匪所袭,混战中,我摔下山谷与大部队失散。
所幸我命大,谷中一汪深潭,保住了我的性命,等我再回京城之际已是半月以后。我到夏园时,侍女吓得惊叫,忙派人宫中禀报。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夏园。
他说,你没有逃走?
我这才知道,副队在我掉下山谷之后,以为我必不能生还,又怕他怪责,遂骗他说我半路潜逃。
得知实情之后,他不顾侍女在场,紧紧的抱了我,‘我就知道,你不会走。’
我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些感动,原来我也是有人惦记着的,哪怕未必真情。
也就在那天晚上,他留在了夏园,我也没再矫情,不管有没有爱,哪怕是因为寂寞互相取暖并无不可。我真的厌倦了一个人。
有时激情过后,他会枕在我肩,用手指在我的心房边打圈。他会说,“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我总是笑而不答。
有时他又会取笑我说,“明明刚刚还热情似火,怎的如今又这么冷淡,难道说,你只有在床上,才喜欢我?”
在试图与我沟通多次之后,并未得到我的回答,慢慢的,他也不再问。
其实我并不是故意以此来引他注意,是真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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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答案。爱么?我怕是早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也不会再爱任何人。
我轻叹一声,怀中突然一凉,萧晟不知何时已经将我从他怀中推开一丝距离,漆黑双眸正直勾勾盯住我,“你有心事?”
“此时这种境况,若是我一点心事都没有,您会不会觉得明珂是无情之人。”
他抿唇不语,久久才道:“有时候太诚实,不见得是件好事。”
“若是我与他对峙阵前,你会站在哪一边?”
他轻轻一语,我却觉这话犹如千斤。
从前我做了太多的选择,可每一次的选择,最终都以最痛的方式收场,如今我不想再选,最直接的考虑才适合我。既然她那么在乎她的家国,我就让西兹荡然无存,让她的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无栖息之地。
“皇上,池水凉了。”我轻声一言,转身欲走。
他却猛的一勾,将我再次带入怀中,“那朕让你暖和起来如何?”
他的面容骤然放大,灼热双唇铺天盖地的袭来,狂风肆虐般,从我颈脖一路攻占而过,我环上他的颈。心中却想:这样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次日晨,我在一阵隆隆鼓声中惊醒,回首枕伴已空。
待穿戴妥当,忙唤内侍,寻问萧晟去处。
越来越接近城墙,只闻鼓声愈响,似怒雷,一声,一声,直入胸腔。
萧晟见到我,招了招手:“明珂,你过来,看看郑军今日比昨天多了些。”
城下,郑军搭高台,架起行军太鼓,鼓手正抡臂劲敲。领军的依然是穆雪男,一列列骑兵立于前,被紧紧勒住的战马,正焦躁的用马蹄刨着土,鼻子里呼呼的冒着热气,更添几分战争的气息。
“似有四万人。”我对萧晟道。
萧晟却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郑军也真是,打就打嘛,击鼓击了这么半天了,生生的搅了人清梦。”
“要迎战么?”
“谁要一直跟个女人打?”他丢了一句话来。遂传令,高挂免战牌,三令五申,敢擅自出城者,军法处置。
我却觉得他最后那句话,似有意说与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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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晟下了命令,城中军士自不敢违,任郑军在城外鼓声震天,不加理会。郑军求战不得,也不敢贸然攻城,只得城外待命。
晌午时分,郑军收了鼓,就地安营扎寨,看来倒是耗上了。
至傍晚时分,又是鼓声大作。
萧晟仍不为所动,甚至还命人做了几道精致小菜与我一同享用。
此时他正与我在望月宫内,玩‘投壶’。(古代一种小游戏,简单来说,就是放一个小口径的瓶子,一定距离外用箭投掷,多中者为胜)
“左右均”他身后的福公公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喊出这句话。
侍从仍不时的汇报情况,说到郑军见叫战不应,已经有人开始谩骂。
萧晟眯着眼睛问,“骂些什么?”
侍从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萧晟:“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侍从哆哆嗦嗦的汇报,大概也就是说什么萧晟缩头乌龟之类的。
萧晟大喊一声:“来人。”
我以为他要发火,却听他道:“将城墙上火把点点亮,别让人家郑军对着黑黝黝的城墙,喊着也没劲的。”
亥时,我投得也有些累了,加上福公公,一直不停的向我使眼色,大概是让我假意失手一次,我白了他一眼,这一分心,手上力道稍滞,箭矢就击中瓶口,叮的一声从一边滑落下来。
福公公大喜:“左五纯,右九奇(左十中,右九中),皇上胜。”
萧晟站直了身,挥了挥手臂,却说了一句:“大晚上的,郑军还真不消停,想睡个觉都难。”
遂下令,出城迎战。
这次萧晟不知为何没让我参与。我立在城头,看着萧晟带着大军汹涌着出了城,赤蟒旗在风中翻飞得噼啪作响。
郑军所摆的是鱼鳞阵,军队分六段,一层压着一层,最前方是较为密集的军士,主将位于中后方,周围是同样密集的弓步兵。此阵有利于突击,冲击力较强,正面防守力也比较紧固。
只是郑军在城外守候多时,都有些疲惫,加上萧晟久不应战,本就有所松懈,萧晟大军突然而至,难免有些慌乱。
萧晟大军分两队呼啸而去,像两把利箭直插郑军心脏,所过之处,郑军被一分为二,散开了阵型。
郑军不知是哪位大将,手持大锤,高举疾呼。我隔得太远,加上杀声震天,根本听不清,就见郑军本来有些散开的阵型,开始重新组合,再次站稳了阵脚。
成千上万的骑兵对冲着,一时间万马奔腾,尘土飞扬,血流成河。
战争持续了很久,场面的局势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好像是萧晟占了上风,但每当我感觉就快要占有绝对性的胜利的时候,郑军又迎头直击,扭转局势。过不久,又再回过头来,让萧晟占了上风 ,如此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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