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五胡乱华》第90章


我身子蓦地轻颤着,力持平静问道:“除了这条路,再无其他吗?大师之意我的孩子能平安,而我也可以撑到生孩子之时,只是生下来便要送走是吗?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错,这孩子的血光之灾只有神偷能佑之,留在北方只是死路一条,若你想保他平安,只有这条路!这也是救他的唯一机会,送去南方。” 
我心下酸楚,凝目不语,良久才缓缓地道:“当真毫无他法了吗?非送走不可吗?未出生便注定要离别,大师……你要我如何能舍得?他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呀……当真……非要送走不可吗?” 
“是!非送走不可,老纳说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全然靠你自己了,若非你坚持,那么孩子当真只是死路,你知道石将军的结局,也知道兰灵的结局,甚至连你自己也只是死路一条,这些你都懂,若真为孩子好,切忌不能留在北方!”他神色凝重地盯着我,语气亦是不容置疑的。 
心中波澜跌宕,我终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凝咽道:“是,大师,我知道了……只要他能活着,就算分开,天涯海角那又如何,只要他活着就好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只要他活着。真的……只要活着就好了,他活着才有以后,若是我跟他爹注定死路一条,那么他更应该活下来。” 
“是,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他语气依然平淡,注视我片刻,忽然感慨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红尘罪孽,尚且不能自渡,何况度人?身为佛家人,我亦不能了却凡间事,是罪,身为佛门弟子,眼看百姓居无定所,受苦受难,亦是孽,此生洗不净一切的罪孽,又何谈要让大王少做杀孽……” 
“大师,人皆怕死,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紧紧咬着自己毫无血色的下唇,拼命忍住因伤心而即将夺眶而出的热潮,迷惘而哀伤道,“只是不知道下辈子还能在一起吗?拥有一世情缘或许我应该知足,但是我当真不知足,若是有下辈子我希望可以与他继续这一世未完成的缘分……大师,红尘是苦,但是我做不了圣人,舍去红尘或许可行,但是我的心当真由不得自己,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就算要魂魄相随,我也能做到……真的,只要能与他在一起……” 
“红尘皆是空,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你又何必执著?真是罪过,世人为何皆看不破红尘?”他眉心紧拧,摇头喟叹,又点头道,“或许这样,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缘孽还须看你自己了,一切皆有定数,不是我们说能改变就可以改变的,任何事也并非绝对,或许你可以改变命运,抑或许你会死……” 
“多谢大师,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多有劳烦,还忘担待。”我双眸饱含热泪,人更是悲痛至极,死我不怕,只怕下辈子无缘与他在一起,要是如此,当真不甘心! 
一切似乎皆成定局……默默地回府,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冰冷的墙壁发呆,心亦是伤痛,轻轻抚摸着肚子,笑容却全无,只剩那丝丝凉意从脚底颤出,袭遍我的全身,十月怀胎,却要南北相隔,孩子会忘了我吧,一定会的…… 
十月,燕王派慕容恪进攻高句丽,攻克南苏,设置戍守后返回。 
冬季终于又要到了,这些日子撑得好辛苦,荷塘的叶子已经残败,孩子应是在正月出生,那时的天一定很冷,近来习惯了沉默,习惯了默默,若我当真送走孩子,要如何与冉闵解释?到时,我应是无言以对吧,纵有千万个理由,我也不能将他的孩子送走。想必到时他也不会原谅我了,那我应当何去何从呢? 
冉闵笑意盈然地将头小心翼翼贴近我的肚子,大笑道:“他在动,真的在动。是否有感觉呢?若不然爹听他便动了,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人中龙凤。你信吗?与我一样威风的大将军。” 
“是啊,他会是大将军,若是女孩一定有仙女下凡的美貌。” 
他目睫中有一瞬灼灼的光,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深沉了,朗声笑道:“不止呢,仙女下凡怎够形容她的美貌,倾国倾城才对,若是男子,必定英俊非凡。对了,可有想好名字?” 
“叫,冉浚哲吧,浚,深也,哲,智也。浚哲,深沉而有智慧!这个名字好吗?若是女孩就叫倩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说好不好?”我依然轻笑,眼中却泛出一抹悲凉,快了吧,满月便要送走,我当真不舍! 
“夫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他从怀中掏出护身符,笑意款款道,“这是我专程去求的护身符,传说很灵的,到时生下我们便帮他带上。” 
“相公!”我突然唤他,泪几欲夺眶而出,哽咽道,“若是孩子不在了怎么办,或许他出生便……”我不忍再说下去,只是任泪顺着脸颊滴滴掉落,逐渐泛滥…… 
他帮我温柔拭泪,柔声安抚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了,他一定会活着,不会有任何不测,你别多想了,好吗?瞧你脸色一直如此惨白,何苦多想呢?伤了心,还伤了身子。” 
“是啊,我多想了,他会平安地活着,因为以后他会是人人敬重的大将军……”我惨淡的唇角终于噙着一丝微笑,垂眸,掩去了眼中漫延的怆然和伤悲,更是含泪笑道:“不管是儿是女,都是我们的孩子,身上流着我们的血。他一定会过得很好,一定会,十月怀胎多辛苦,满腔心血喂儿郎……” 
“你怎么了,我感觉你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你在怪我前段时间没陪着你吗?以后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别伤心了。”他薄唇抿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浅笑道,“你总是喜欢疑神疑鬼,孩子出生总是好事,你偏要往坏处想,乖乖地给我躺着,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我侧过脸,黯然拭泪,强抑下心中的酸楚,力持平静道:“相公你去帮我唤苏蔡来,我有事想问他,可以吗?还有你会不会介意,这段时日我发现他都在避着我,我想劝他回南方。” 
“当然不会介意,莫非你还在恼我不成?为夫知错了!”他轻笑点头,笑容里饱含宠溺之情,我挺着肚子走去窗边,初冬的第一场雪终于开始下了,它或许不知道人间极苦,所以才会如此冰冷……亦如我的心! 
苏蔡依然平静地盯着我,只是清眸中只剩悲哀与伤悲:“听说你有事找我?说吧,何事,若能帮上你的,我自是义不容辞,尽管说吧,或者你还有何未完成的心愿。” 
“我要你带走我的孩子,我生下他时,你必须尽快将他带走,若是女儿就名为倩兮,若是男儿便名为浚哲。你可记住了?带他去南方,永远离开这战乱之地,好好将他养大成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残忍,但是我唯一可信任的人便是你了,你可以选择怪我,也可以选择拒绝……”我垂眸,不敢与他深邃的眼神对视。 
他怔了怔,神色黯然,有片刻的迟疑,随即又恢复平静道:“为何要带他去南方,而不是在你们身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要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我当真不懂你了。” 
“因为我想他活着,若待在北方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必须帮我,非帮我不可,求求你了!苏蔡!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不管我发生何事,不管我与冉闵是不是都会死,总之,一定不要回北方,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好不好?”我的泪水遂然掉落,心又何尝不苦?宿命的凉薄,我当真感觉到了! 
他沉吟良久,眉宇之间浮上忧虑之色,终缓缓地道:“我答应你,会好好保护他,不管出了任何事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你大可放心,只是……你当真忍心,当真舍得?” 
“舍不得也须舍得,不忍心也得痛下决心,为了他好我必须如此,以后你会懂的,记住,永远不要回南方,不管发生任何事,就算听到我们的噩耗也罢,千万别回来。”我默然拭泪,虽自己心下苦痛,却又是逼不得已。 
“以后……我还能与你相见吗?从此以后,是不是永无相见之日了?”他抓着我的双手,激动得久久不能自已,更是强抑热泪道,“当真不能相见吗?这一辈子我唯一爱的女人就是你,连见你都不可能了吗?天雪……” 
我心窝一震,伤痛直达五脏六腑,凄婉摇头道:“不能相见!有些事的结局一旦注定,便是永不能改变的,你懂吗?再说了,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又何苦想着我,又何苦念着我?我也想要活着……但是不能!你明白吗?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了,若有来生我希望可以偿还你。” 
他身子一僵,黑眸中尽现迷离,茫然道:“永不相见……为何独独对我如此残忍,连最后想守着你都不成?”他的泪亦随之滚滚落下,更是心酸道,“我知道了,能守着你的孩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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