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在服务区》第39章


赶到公司,插上手机充着电,在电脑上看了看这两天的经营记录,确实不错,宋军也了解我怕他搞鬼的心思,每一条记录都非常明确,几点几分谁出去,几点几分谁回来,清清楚楚。他这样弄倒让我觉得挺不好意思,古人云用人不疑,说的真不错,他拿这么高工资,弄点小动作估计没必要,再说利润里还有他百分之十的提成,帮他算算都划不来。
充了半小时电,我心急如焚地赶回家里,路上买了几个菜,给陈小玥发了条深情的短信说做好饭等她下班。
她回了句:怎么不接我电话?
我:我担心是你妈打来的。
她:一直都是我打的。
发完短信,下了碗面,边吃边看电视,简直没一个台可看的,最搞笑的是一个股评师分析股市行情,说得一套一套的,反正说错了亏得又不是他的钱。金钱永远与投机者对立,财富从哪来,财富到哪去了,一夜暴富的时代早过去了,什么他妈的牛市,什么他妈的熊市,股票交易所门口的店铺全被两种人租了:卖彩票和卖上吊绳的。
换到体育频道看看,俄罗斯的举重运动员比水牛还结实,可台下的教练却像得了甲亢,骨瘦嶙峋,惨不忍睹。这个情况告诉我们,教育工作者也挺难的,自己连袋米都搬不动,偏要把别人教得能抗四百多斤铁器。
再换一个频道,几个妇女和一个主持人在谈孩子得健康成长,她们声泪俱下,怨这怨那,儿子挑食,女儿早恋,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孩子确实不像我们小时候,记得陈玺玥跟我说他们公司接了一个上网深度成瘾的孩子,第一天咨询师拿了一张海尔兄弟的照片给孩子看,问孩子看到些什么。
孩子红着脸说:“他俩是GAY吧?”
正看得入神,李海南半梦半醒地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跟俊宏签没签保险合同,我说签了,钱也给他打过去了,他说那他去找俊宏把事办了。我问他现在在哪,他说俊宏太不仗义,昨晚他们洗完桑拿玩完小姐就睡着了,醒来俊宏就走了,现在他在家里补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陈小玥盼了回来,我穿着围裙给她开门,换拖鞋,她穿着我买的衣服,年轻了半岁,本来是一岁,只怪昨晚把眼睛哭得有点变形。
“老婆,您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说一遍好吗?”我像搀老佛爷一样把她牵到沙发跟前,问。
陈小玥把风衣拖下来递给我,道:“小方子,你快如实招来吧。”
我乐得屁颠屁颠地说:“昨晚那个女的真的是我代驾的一个顾客,那天晚上公司实在抽不出人手,我看着她住在咱们附近想着省下我回来的车钱,就送她过来,后来我把买给你的衣服忘在她车里了,没办法,又找她拿了回来,然后她说恰好要回家,就捎上我一段路。亲爱的,你是不知道现在打车有多难。”
陈小玥笑盈盈地听我说完,然后脸色突变:“难打车就可以看见门就往里钻是吗?咱没打车那点钱吗?你送她回家就蹭那么一声香吗?还骗我比你妈岁数大,那可是妙龄少女,知道吗?妙龄少女。”
我挂起衣服,继续解释道:“那还不是怕你吃醋,我也没放在心上就随口撒谎了。那香味不是她身上的,是车上的,蹭到哪都是那味儿。”
陈小玥眯着眼睛摇摇头:“真的?看着我的眼睛。”
“你别眯着啊,看不到。”我说。
她拍了拍我的头:“你不用看我,我看你就可以。”
我们就这样看了好几分钟,最后她一睁眼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不快上菜,寡人饿得快不行了。”
那天晚上我没去公司,吃完饭和陈小玥出去散了圈步,我最近一直都在公司忙到很晚,陈小玥说好像一连很久都只是在梦中见到我,我说那不是梦,她点点头说:“我知道,起码醒来还可以看见你。”
她这么说,把我一阵感动。那天晚上我也没去公司,跟她缩在沙发上看碟,她说想喝水,我就踢了毯子挺身而出给她倒,第二次她想起来,我说我去倒,她白了我一眼说要上厕所,结果瑟瑟发抖地接了杯水喝,还给我带了一杯,说:“老公,我不忍心冻着你。”
日子如流水般远去,光阴似箭,射得我们遍体鳞伤,也让我们越发强悍。宋军的小女儿三天两头给他来电说要去动物园看熊猫,我提前放了他的假让他回去过年,他叹息道:“我这爹当的,要是仅仅能给孩子带来娱乐功能,连个干爹都能。”
李海南对自己还是那么好,上次出车祸留下的疤痕已经随风而去,他上整形医院做了个激光除疤手术,一平方厘米600,开机费就是500,他对此的解释是回家过年要去掉今年的晦气。林淑对他的举动表示全力支持,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一脸都是疤对林淑其实有莫大的帮助,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掏空他的腰包,划破他的脸,当然,前者是问题的关键。
五十六
年前我们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俊宏在饭桌上首次直面八戒的问题,毫不忌讳地说了很多他和八戒的故事,以及八戒傍上的大款。李海南悄悄跟我说:“他敢说,证明快好了。”
我举杯对俊宏说:“辞旧迎新吧,兄弟,又不是你对不起她,别把自己逼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海南说:“你赶紧给我振作一下,最近跟你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为了我们默默的付出,你也应该拿出点样子。”
陈小玥说:“各走各的吧,我还真没想到八戒这样,我挺你。”
林淑最后发言:“祝我们的俊宏同志早日走出阴霾,迎接美好的未来。”
俊宏愣了愣,笑道:“对!美好的未来,开了年我搬个家,我住的那里建起个俊宏二手交易市场,看着就心烦。”
我无奈地回答:“北方面食馆这么多,我找谁说去。”
包间里一阵哄笑,笑得那么尽兴,让我隐隐觉得,我们晃动了昆明,其实谁又何德何能,实事是昆明根本懒得晃动我们。
离除夕还有六天,公司生意爆好,各路走亲访友的人难免都得喝上两杯,交警那边又等着发奖金,没日没夜的堵卡盘查,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去看守所呆着,平日里的亡命英雄们纷纷打来电话。
李海南带着林淑大采购一把,回家过年去了,走那天还给我送来两条中华和三瓶茅台,说辛苦了,把我的藏货都笑纳你。我笑着收下东西放好,说去你妈的。
春运被称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迁徙,身边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去参加了以人类冠名的运动,而我,只能给父母买些东西,加上两条中华和三瓶茅台一并寄了回去,来取快递的小伙子唉声连连,这也不让寄那也不让寄,我争辩不过他,给了一百块额外邮费,狗日的态度大变,说帮我包得严严实实的,肯定没事儿。
陈小玥家离昆明只有一百多公里,她一直陪我到二十七才走,给父母买东西是我俩一起去的,她家一份我家一份。
腊月二十八那天,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有些客户叫了代驾要等一个多小时才到,我实在没办法,给宋军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办,他说发几个中介地址给我,用百分之五十的提成找些临时工,只要认识路有驾驶本就行,关键要把客户留住。
我照着他的方法发了些招聘信息,这工作简直是空手套白狼,有几个出粗车司机都过来上班了,我帮他们算过,当然是干这个比较挣钱。
那天我正在办公室里核对账目,一个熟悉得声音传来:“你们这招聘驾驶员吗?”
这声音我绝对听过,只是一直想不起,偏过头一看,四目相对,让我们互相无言,来人竟是害我从地产公司开除的李井川,就是眼前这个人写的举报信,许久不见,他比从前狼狈了些,眼神灰蒙蒙的,和从前做经理的时候判若两人。
“北方?你也在这公司啊?”李井川颤抖着声音问我。
我曾做梦都梦到过我抽他几个大嘴巴,想这孙子也太可恨了,他自己办砸了事被开除了,居然背后捅我一刀,可时间仿佛真能带走仇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说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惨不忍睹,要是我在街上要饭遇上他,肯定上去就把他撕碎了。
“是啊,你来应聘啊?”我问。
李井川点点头,连忙说:“人够了没有,要是够了我就不麻烦你了。”
看他的神色,是心虚了,双腿隐约有些发抖,我连忙道:“差得多呢,过来坐吧。”
李井川的样子着实可怜,鸡窝似的脑袋上白发丛生,看样子从地产公司出来混的也不好,他现在顶多三十岁,但看上去起码老五岁。
上白班的话务员叫刘永芬,昆明女孩,比我大三岁,我喊她姐她不答应,她叫我北总我又觉得别扭,后来大家都直呼其名,这其实是尊重的另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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