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在服务区》第48章


司机若有所思地说:“我也不记得走过这么凶险的路啊?”
终于到了家门前,家里的房子还是上个世纪我爸单位集资的,只有六十多平,在三楼。一眼就看见我妈在阳台上晾衣服,说真的,二十年前我妈也是绝世无双的美女,可岁月真他妈不饶我妈,现在鱼尾纹疯长,都是为这个家操心操的。
悄悄上了楼,摸出钥匙打开门,我妈在阳台喊道:“买到了吗?”
看样子我爸不在,我恩了一声,忽地一种念头涌上来,心想老人家是不是不能多受刺激了。赶紧藏在门后,想了又想,现在处境极为尴尬,出来怕吓到她,躲着也不是办法,犹豫再三又摸到家门口,想先下去给她打个电话。
手才摸到锁上,我爸从外面打开了门,呆呆看着我,大叫:“北方,怎么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呢!”
我妈闻声喊道:“北方怎么啦?”
那天晚上,我们彻夜长谈,我妈的主题是关于我要不要回来找工作,说是让我舅舅找找关系,没准可以留在家里,最为关键的是我不回家她老睡不好。我爸的想法比较随性,说随便我,要是以后要扎根昆明也没关系,反正他们老了去南边养老也挺不错。
“儿子,上次你说的那个小陈,怎么不带回来给妈见见呀?你手机里有照片吗?让我帮你参谋参谋。”我妈一边剥桔子一边说。
我无奈地说:“我们分手了。”
二老你看我,我看你,也没搭腔,最后我爸说:“吵架了?”
我点点头:“恩。”
“是你的错还是姑娘的错?”我妈说。
“都错。”我说,
我爸躺在沙发上,叹道:“年轻人都这样,吵架还能有都错的时候,我和你妈这么些年,只要拌嘴,都是我错。”
“老北,意思是这么些年我委屈你了?”我妈不服气,追问。
我爸笑笑:“看吧,我又错了。”
聊天的时候,李海南打来电话问我平不平安,我才想起到家都忘记跟他说一声,他说:“我在公司盯着呢,宋军又约我去洗桑拿了,给你个面子我就陪他去吧,把他憋坏了对公司也是一种损失。”
我说:“那你以后隔三差五带他出去放松放松,也算为公司出了份力。”
李海南嘎嘎大笑:“必须的。”
第二天下午,他又发来短信说从公司账户上给我打了一万块钱,让我去给爹妈买点东西尽尽孝心。
大二的时候,我跟旁边宿舍一个叫吴果的男生处得不错,两人闭着眼睛都能尿到一个壶里。吴果经常约我出去喝酒,谈天说地越聊越投机,我这么多年形成人生观价值观仿佛都是山寨他的。反正后来我再没遇过这样的知己。
那年吴果交了个女朋友,也带着一起吃过饭,她女朋友同寝室的另一个女生被李海南玩玩丢了,伤心欲绝,整天哭哭啼啼,茶饭不思。吴果得知此事拍桌子打板凳,吃着羊肉串就骂街。
要不怎么说志同道合呢,我想得跟他真差不多。李海南这孙子还不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那张破嘴碰到雌性动物上去就是我爱你,喝完酒涂点意识流散文,骗这个骗那个,声称睡过二十九个处女。这样的人我能待见吗?
可我真的骂不出口,因为他叫李海南。
后来吴果慢慢和我生疏了,我和李海南出出进进的,他看见也不怎么跟我打招呼。
朋友这东西,像馒头和包子,都可以吃饱,但是只有一个心里有肉馅,管饱太容易了,关键是心里得有东西,吴果是知己,但他绝不是我的那个包子。
下午带着我妈上街逛了一圈,给她买了三件衣服,都是平日里她看都不看的专卖店,我拿着剪刀跟后边,试完我满意立马剪挂牌,不买都不行。我说:“您别为我省,我给您买衣服天经地义的。”
后来又买了几件给我爸,经过一个礼品回收的小店,我妈说:“上次你带回来的烟和酒你爸舍不得喝,全拿到这卖了,买了两箱二锅头几条烟还富余好多。”
我说:“那我得回去批评批评我爸。过年不就图喜庆吗?喝点好酒抽点好烟不行吗?”
我妈笑笑:“那你还是批评我吧,主意是我出的。”
在家呆了一个星期,衣服脱了都不敢随便放,一不留神就被拿去洗了,每顿饭都是大鱼大肉,和我爸喝两口二锅头,说说我二叔穿着喇叭裤在自行车后绑个录音机去追我二姨的故事,其乐融融,舍不得离开半步。
只是每天晚上我都失眠,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都凌晨睡的原因,也许是我心里真的有事儿。
最赶巧的是马文和夏丽丽的婚礼在我回家的那个星期办了,要不是我打电话约他出来,这孙子也许真不打算告诉我,说是路途太远怕麻烦,我知道以后火冒三丈,酒席间他给我敬了三杯酒,说:“咱们谁跟谁啊?你何必那么在乎。”
我说:“来不来是我的事儿,说不说由你,结婚都不通知我,你准备单干啊?”
后来酒席快散的时候,夏丽丽悄悄跟我说:“他说你太忙,大老远回来让他过意不去,说是在我们婚礼那天晚上给你打个电话,收到你的祝福就可以。”
那一刻,我竟一时无语,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包子吧。
六十九
回到昆明那天下着小雨,我也一样没有通知任何人。
推开家门鼻子忽然酸了,你知道,有一种感觉叫孑然一身。
我也准备换个地方住,这边离公司太远,而且你或许也应该知道,有一种情形叫睹物思人。
殷凡给我打电话,抑制不住兴奋地说:“北方,吴曼她妈病了。”
“什么病?”我问。
“子宫癌,晚期。刚知道就吓瘫了,三天喝了几勺稀饭。”他平静地说。
“那怎么办?”我又问。
殷凡压低声说:“还能怎么办,死马当活马医。”
两个星期以后,吴曼的妈真的撒手人寰,吴曼的哥哥吴昊在家闭门了一星期,天天往庙里跑,晨钟暮鼓,清心寡欲。吴曼接过吴母的生意,乱得都翻了天,矿井下三天两头罢工,全国偷矿的流浪汉都奔吴家的矿山去了。
还好殷凡及时接手,凭着一点点小智慧,立马把生意带上正轨。吴曼也不能接受失去母亲的痛苦,成天在家看照片,看她和她妈在世界各地的合影。
林淑的缘一生意越来越好,菜谱一天一个价,一块一块往上加,比开业那会涨了一倍还多。
有时候我真挺纳闷的,钱怎么能如此好赚?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有了个能赚钱的公司。回想这一路,其实都是上帝安排好的,你要是到这一步都没反应过来,估计上帝急了就该变卦了,让你以后的路充满坎坷与曲折。
数星期后,我在XXX找到了一处房子,900一个月,也还不错。
殷凡开着奔驰杀回了昆明,从头到尾焕然一新,手上戴着块江诗丹顿的银色机械表,李海南说这是富足的象征,我说这是富得流油的表现。
那天叫上了俊宏,我们四个大男人聚会了一次,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殷凡判若两人,再也看不到从前那底气不足的样子,看见什么都说垃圾,吃饭前拉开古奇的皮包翻出几包小绿口袋,像是冲剂,让服务员给他冲了喝。
李海南也打开一袋,问道:“什么东西?”
殷凡说:“石斛,听说过吗?”
我们三人一一摇头。
殷凡得意地说:“铁皮石斛,中国九大仙草之一,五千块一斤呢,这包装过的更贵。”
李海南也冲了一包,问:“干嘛使的?”
“有病治病,无病防身。这是我从吴曼她妈那弄来的。”殷凡说。
俊宏叹道:“她妈是不是喝这喝死的啊?”
词语一出,我心跳都加速了,再怎么说也不该拿死人开玩笑,李海南似乎和我想得差不多,也是看看俊宏没说话。
殷凡出人意料地笑道:“命不好喝水都得死。”
那天又一如既往地喝多了,殷凡拍着桌子问我们什么才是成功男人,越喊声儿越大,门口的服务员都乐了。
李海南说:“成功男人就是有车有房有马子,再让父母安享晚年。”
我说:“多挣钱呗。”
俊宏脸色越来越冷,道:“成功男人就是得找个成功女人嫁了,然后安享晚年。”
殷凡也不生气,对我们的回答一一摇头,说:“成功男人就是当他瞪着另外一个人,那人会有被围观的感觉。俊宏,我瞪着你你是不是感觉被围观了。”
他说完放声大笑,俊宏放下筷子,眼冒金光,李海南赶紧拉住他,小声说:“他这人没见过什么钱,别跟他一般见识。”
俊宏压制着心里的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根本没打算拦他,他的脾气我们都知道,撅起来几头牛都不是他对手。上学时我们踢球,俊宏总是打后卫,他说他这人不争强好胜,也没那么多斗志,在后场断断球赢了大家都有份。
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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