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罪人》第15章

寂静中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微微扯了扯，虞绍琮知道，这是裴嫣然在伸手拿自己的手机。他没有出声，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裴嫣然屏住呼吸，小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睡得正沉，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翻身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摸过了桌上的手机。
长时间无人接听，电话已被人挂掉了，宽大的屏幕上闪烁的是一个熟悉无比的名字，裴嫣然一抬眼看到那三个字，突然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无力地靠在床头，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她和莫家琛在一起，是莫家琛先追的她。那时候她才不过大四，她外婆托了人把她安排在临州军区文工团里实习，当时团里正好在跟部队合拍一部军旅偶像剧，负责接洽的正是莫家琛的部队。
她那时还不过是个未出社会的小姑娘，从小娇生惯养，又对部队生活全然不感兴趣，到那里实习也不过图个新鲜有趣，身边的人也知道她家里的条件好，于是也没人管她，只让她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知不觉，就引了一帮血气方刚的兵哥哥们的注意，整天在她出入的地方游荡。
她其实对这些并不怎么介意。只是有天，她在片场无所事事，便坐在边儿上对着画板胡乱涂鸦，忽听耳边有人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地“哧哧”笑上两声，而那八卦的话题明显就是她，她不由心生烦躁，拾起手边的调色盘便往后泼了过去！
调色盘甩出去后迟迟没人反应，又听得耳边有人猛地抽气，她不由觉得有些不对，转过头去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得扑倒在地！
只见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这男子穿一身蔚蓝色的军服，身姿笔挺，相貌英俊，肩膀上两条金色的细杠和二枚星徽差点没闪瞎她的眼睛！
她心虚地看了看对方脸上的颜料，百般无奈地站起来，抬手道：“首长好……”
莫家琛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口气不善地询问她：“你是哪个部队的？”
她当时只觉得尴尬极了，心里暗叫“死了死了”，垂头低声地回答他：“回首长的话，我是军区文工团的……”
出乎人意料，莫家琛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眉道：“我说你这个小姑娘，礼行得不伦不类，话说得不清不楚，看上去倒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你们文工团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裴嫣然听罢，一下子抬起头，瞪着他，却不妨正撞见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她不由轻轻“哼”了下。
莫家琛就又笑了起来……
他是中央空军飞行学院毕业的飞行学员，拥有双硕士学位，家境优越，毕业后就被分配到部队重点培养，不过26岁就已经是中校军衔，前途自是无可限量。
而她只不过是拗不过外婆的意思，不得已在文工团混几天日子的菜鸟而已，从来没想过还有一天能再见到他——细一想似乎从遇到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断地出现在她面前，直到有一天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好奇地问他：“我怎么觉得我到哪儿都能遇见你啊？”
莫家琛“哈哈”大笑，目光牢牢地锁住她的眼睛，笑着道：“傻姑娘，我在追你啊！这你都看不出来么？”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以后他的追求便放到了明面上，他骨子里就是个很豪爽的人，有什么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一来二去的，周围的人便全都知道他了的意图。大家一见了他们，就纷纷挤眉弄眼地打趣。
她只觉得尴尬极了，便不由自主地躲着他。他也不以为意，依旧不愠不火的，隔三差五地送这送那没事还送个“秋天的菠菜”什么的。直到有一天，他不知从哪儿听说她要出国留学的消息，突然间不顾警卫阻挠冲进了她的宿舍，一把就将她抱住了！
她的确是打算出国留学。她根本不喜欢文工团的工作，她的外婆也奈何她不得，不得已决定让她出国继续读两年书，他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便跑来耍无赖！
“我不让你走！”他双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腰，死活不肯松开，恬着脸无赖一般地宣誓，“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走！”
她那时还不到二十岁，哪里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不由得有些发急，伸了手正准备拉他，却不妨他一下子跪了下去，大声道：“嫣嫣你嫁给我吧！”
她差点没被吓傻！
周围却哄声一片，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围观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楼道里堵了个水泄不通！众人拍着手掌大叫：“嫁给他！嫁给他！……”她简直又气又急，伸出手去一把拽了他的肩章：“你还不快给我起来！”谁知莫家琛竟真的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一口亲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从善如流地回答她：“是，老婆叫我起来我就起来！”
急得裴嫣然差点没跳起来：“莫家琛，你这个混蛋！”
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他却顺势紧紧地将她抱住了，低下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是！我就是混蛋！老婆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说完了，又补充一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
如今想来，莫家琛其实真的很无赖。她当初之所以跟他在一起其实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可是她却真的跟了他，而且一跟就是三年，直到现在完全爱上了他……
她无力地靠坐在床头，呆呆地回想着自己和莫家琛之间的过往，不知不觉，就有些痴了，浑然不觉身后有双喷火的眼睛。
掌中的手机忽然又亮了起来，紧接着发出“嗡嗡”的振动声，且那声音一阵紧过一阵，她瞬间从回忆里惊醒过来。
屏幕上那闪烁的名字紧张地撩动着她的神经，她手足无措，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却又舍不得就这么挂掉，只是呆呆地，盯着屏幕瞧。
“怎么不接啊？”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夜色里听来，如同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般，裴嫣然悚然一惊，跳坐起来，手中的手机倏地掉落在床上！
虞绍琮支着手臂斜躺在床上，慢悠悠地伸出手去将床单上的手机捡了起来。裴嫣然想拦又不敢拦，见他眼睛在屏幕上微微一扫，继而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由伸出手去，跟他要：“你还给我！”
虞绍琮笑了起来。裴嫣然看他的表情，不由感到心惊。可是他竟然真的把她的手机还给了她，嘴里还催促着：“你接啊！”
那满含凉意的笑容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手机。
虞绍琮慢慢坐了起来，仍旧笑意盈盈地催促着她：“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接啊！”
裴嫣然不由惊惶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虞绍琮已瞬间变了脸，他一把抓住她握着手机的手，试图去夺她的手机：“我跟你说话呢！让你接！”
她惊叫起来，拼命攥住手心，摇头道：“不！你还给我！”他已经将手机夺了过去，侧过身道：“你不接？不接是吗？那我帮你接！”说着，就滑开屏锁去按接听键，她一下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哭着道：“不！我接！我自己接！”
虞绍琮这才慢吞吞的，放下胳膊，将掌中的手机还给她。
“喂，嫣嫣……”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裴嫣然到底没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只听莫家琛在电话那头催促：“嫣嫣，嫣嫣你在吗……”
裴嫣然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轻轻颤抖起来，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在……”
电话那头的莫家琛就笑起来，问她：“刚刚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裴嫣然努力才没有让自己痛哭出来，捂着嘴道：“睡……睡着了……”
莫家琛没有听清。她不得已，又说了一次。莫家琛这才听到了，笑着道：“哦……对不起啊，今天训练晚了，我到现在才有空坐下来。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么？”
裴嫣然急忙摇了摇头，当然莫家琛看不见。
只听他在电话那头笑着问道：“嫣嫣，你这两天好么？有没有想我啊？”声音含笑，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听上去十分亲昵。
裴嫣然不敢接话，正暗自心惊，忽觉腰上缠上来一双结实的手臂，她吓得跳了起来。
身后那人却已贴了上来，埋怨地嘟哝道：“嫣嫣，这么晚不睡，跟谁通电话呢？”声音低低的，但裴嫣然相信电话那头的莫家琛能听得清。
她掌中的手机忽的掉在了床上……
莫家琛的手也有些不稳。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嫣嫣，你……身边有人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低低的男声：“嫣嫣，宝贝，快来睡了！”他掌中的手机一下滑落在地上，没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裴嫣然凄厉的叫声……
裴嫣然如疯了一样，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