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罪人》第38章


只是现在,什么都完了!
他知道,裴嫣然一定会把一切都归咎在自己和他的身上,即使这件事跟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可是她仍然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他。
他打电话到军中证实了这个消息。放下电话,忽觉眼前发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椅上。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他手撑着扶手艰难地爬起来,一步步地下了楼。
裴嫣然闹着要出去,一大堆佣人挡在客厅门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情绪几乎要崩溃,只哭着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却并不说她究竟想去哪儿。
虞绍琮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去备车。”她非要亲眼看见,才能相信这个事实。
灵堂对裴嫣然来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从前,现在,将来,没有之一!远远的,已能看见灵堂中央摆着的巨大的遗像,裴嫣然忽抱住路边的灯柱,仿佛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脸色雪白,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何文森和赵沅脂见她这样,低声地劝她回去,她又不肯,拼命地摇着头,看见人来,便抓住来人问:“莫家琛呢?莫家琛在哪儿?”两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袖子,目光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哀绝!
来往祭奠的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来,停下脚步,慢慢地走到她面前,道:“嫣嫣,你也来送他吗?”眼圈红红的,是莫家琛最亲密的战友容岱川。他们是空军飞行学院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分进同一个部队,一直到现在,仍然亲密无间。
裴嫣然看见她,忽然欣喜万分,一把就将他的手给捉住了,急切地问:“岱川是你啊!家琛呢,你看见他了吗?他在哪儿……”话音未落,堂堂七尺男儿的眼泪已掉了下来。
她怔怔站在原地!一滴眼泪将落未落,好半晌,忽怔忡往前走了几步,发疯般哭着地朝灵堂跑去,快要进门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拖住了。她哭着跳着,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情急之下,低头就去咬那人的手,只咬得鲜血淋漓,那人却仍不肯放手,她终于绝望,双手握拳,仰头长啸,眼泪汹涌而出,一屁股摔坐在草坪上!
莫家琛走得并不安详。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能让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不得已给她打了镇定剂,她倒是睡了一觉。只是醒来就有些呆呆的,遇到人,还是要问一句莫家琛在哪儿。
他寸步不敢离地守在她身边。到了第三天下午,临州下了很大的一场雨,他趁着她睡着,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睡房里就没了裴嫣然的踪影。
何文森急匆匆地跑上来,道:“虞先生,裴小姐开着车出去了!”
天上乌云密布,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如塌了天似的从空中浇下来,伴着一声声雷鸣,一道道闪电,天地间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虞绍琮脸色苍白如纸,道:“你为什么不拦住她?”
“拦了!可……”哪里拦得住?裴嫣然驾着车子,目眦尽裂,那模样像是有谁敢拦她,就要跟谁同归于尽一般!
这话何文森哪里敢说口?
虞绍琮重重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是凌厉一片,只听他厉声道:“还不快去把车子开过来!”
凯迪拉克如没头苍蝇一般在大雨里乱逛,到最后,竟然也追上了她!她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虞山脚下。
他派人联络了虞山各景区的工作人员。所幸很快就有人告诉他,刚刚有个疑似他要找的女孩子,一个人冒着大雨去了含光寺。
那并不是什么有名的寺庙,最出名的莫过于后山上的同心锁。此时风雨太大,根本撑不起伞,他急得连雨衣都来不及穿,大步流星地往山上奔去。
大雨倾盆,山上幕天席地,到处都是水!雨水浇得人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他摔了一身泥,摸索着爬到山顶,裴嫣然正冒着大雨趴在悬崖边,不知道都在找些什么,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山上雨骤风急,吹得她瘦弱的身躯如挂在悬崖边的风筝一般,仿佛随时都可能会飘下去!虞绍琮肝胆俱裂,扑上去就把她给抱住了,大声喝:“裴嫣然你在干什么!”
裴嫣然浑身湿得透透的,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铁索不肯撒手,一面挣扎一面道:“不!你放开我!放开我!……”另一只手焦急地在铁索上的同心锁里翻找着,一边找一边自语道:“怎么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她明明记得当初和莫家琛的同心锁就是锁在这里的,为什么会不见了?为什么竟会不见了!!
她急得“哇”的大哭了起来,两手紧紧地攥住那铁索不肯放,头上、脸上到处都是雨水!虞绍琮心痛极了,伸出手去掰她细嫩的手指,想把她弄下山去,可是她不肯撒手!仿佛使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他急得两眼通红,也使了平生的力气去拉她,却因雨大手滑,没有抓牢,差点让她滚落下山去。他三魂飞了七魄,急忙扑上去将她拖回来,放在平地上,却因惊怒交加,反手就给了她狠狠的一掌,大声吼:
“裴嫣然你给我醒醒,他的妻子不是你!莫家琛他有妻有子,跟他永结同心的另有其人,就算你找到同心锁又有什么用?他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已是伤心欲绝,闻言只气得浑身发抖,忽而用尽了平生所有力气,大声道:“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雷声轰鸣,一道闪电腾空而过,虞绍琮如遭雷劈,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转身,一面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一面低低自语道:“是啊,为什么不是我?我也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只要能换得她这样矢志不渝的爱情,他就算死了,也是甘愿的!
尾随而来的保镖和何文森不敢靠前,此刻见虞绍琮这样,再也顾不上别的,忙冲上来,将同样失魂落魄的裴嫣然软硬兼施地抱下山去。
虞绍琮浑浑噩噩地下了山,上了车,便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再也无力挪动一下。
回去后,便病了一场。一连在床上躺了几天,才算稍微恢复点精神。
到底还是被她伤了心!
她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力气理他?两个人再没有讲过话。
莫家琛的遗体早已安葬。她逃避了那么多天,始终不敢去见他,终于还是选在一个夕阳如火的黄昏,去看他。
墓碑前有人。岳慎斋听见身后脚步声响,便转过身,看了看裴嫣然道:“原来是裴小姐!”
裴嫣然神情憔悴,脸色惨白,只是垂着头,没有说话。
便听岳慎斋又道:“你来干什么?我们莫家根本不欢迎你!”
裴嫣然紧紧地咬着嘴唇,一直将下唇咬出了血,却还是怔怔站着,一言不发。
岳慎斋眯了眯眼,忽而转过身去,将放在莫家琛墓前的白酒打开,一面往酒杯里倒,一面道:“你走吧!莫家琛是我的丈夫,就算是要痛不欲生寻死觅活也该由我来才对,跟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
裴嫣然脸色雪白。她慢慢地抬起头,恰看到莫家琛墓碑的左下角刻了两行小字:“妻岳慎斋,子莫慕颜泣立”。她嘴唇蠕动,试了试,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好半晌,忽放下手里的鲜花,游魂一般慢慢走了。
岳慎斋抬手就将她带来的花束给扔了回去,那么巧,正落在她脚下。
她双手掩面,忍不住失声痛哭。
终究还是走了。
岳慎斋长长地出了口气。慢慢地俯下身去靠坐在莫家琛的墓碑上,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手下的地面道:
“放心吧,我知道你不会舍得让她难过,所以我把她赶走了。她一定会幸福的。”顿了顿,又端起手中的酒杯道:“多谢你!我这一辈子能做你的妻子,真是荣幸极了!我会好好帮你照顾父母,带大孩子,你如果泉下有知,不用太担心了!”又低了头,轻轻补上一句,“一辈子!”说罢,将手中的酒杯与冰冷的石块轻轻碰了碰,仰头一干而尽。
她又静静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站起身,拍拍屁股,抬脚往山下走去。
天边残阳如血,寂静的山上只她一个人,天地间肃穆一片。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忽而想起第一次与莫家琛见面时的情景。他神情伤痛,满眼疲惫,抱歉地道:
“对不起,我可能不会是个好丈夫。”
她微微一怔。随即轻挑眉梢,道:“是吗?我可能也不会是个好妻子……”
如果这样说来,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以婚姻为目的,通过相亲认识,原本就各有故事,婚姻于他们与其说是幸福的开始,不如说是一场诚意满满的合作,但是拍档优秀,合作得不是不愉快的。
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儿子,那是她和他共同的天使,她会好好地照顾他,一直陪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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