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风》第111章

叶禾这是第三次接触江父，第一次是电话里，不算正面，每一次，都让他压抑，更加压抑，压抑到窒息。
而这种情绪，江落受了十几年，每一天，每一秒。
也许江父也有正常的时候，很慈父，关心他，可是那又会坚持多久呢？几分钟？一天？心情不好了，随时翻脸变成这种魔鬼的样子。
江落小时候也期待过吧，原谅过他，可后来，他明白了，江父不会变好，所以再也无动于衷，无论他什么样，内心都没有波澜。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伤的更重。
“他不会回去，不管你们怎么样，那都是你们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尽了很多责任了，不需要再负责下去。”
江父怒火上来，“什么不需要负责任？他是家里的一份子，他就要为家里做事！连爸妈都不帮，畜生不如！”
叶禾听不下去，全是在骂江落，他听着受不了。
“我们要去考试了，请让一下，还有，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踪我，我会直接报警。”
保安走出来看着江父，让叶禾快走，“好好考试啊。”
叶禾：“嗯。”
江父妥协一般，有气无力道：“你让他回来，我今天中午就坐车回老家了，就他妈一个人，撑不住。”
“他是要逼死爹妈啊。”
叶禾关上了车门。
“这事别跟江落说，最后一天考试了。”
“肯定的，不说。”周向阳搓了搓叶禾的脸，“没事啊，你也好好考，状元拿不下来，可就丢脸了。”
叶禾勉强笑了一下，“我觉得我超常发挥了呢。”
周向阳：“超！”
第二天考试学生们心情轻松了点，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在说考完了去哪儿吃，去哪儿玩。
许清风听了一耳朵，感叹，“反正我是不去，我要烂在家里，玩游戏，睡觉。”
周向阳在给别人回信息，闻言道：“去我哪儿？拍完戏带你出去玩。”
许清风坚持，“我要烂在家里。”
周向阳：“你可以烂在我酒店里，你妈还不说你。”
许清风心动了，“来回车费，饭钱……”
周向阳拍胸口，“我。”
许清风愉快，“去，考完就跟你走。”
叶禾忍不住看江落，后者在看英语试卷，他英语阅读扣分比较严重，感觉到叶禾的视线，笑道：“我可能要去打工。”
叶禾尴尬，“那就去嘛……”
江落收起试卷，摸了摸叶禾的脑袋，“过来睡觉。”
叶禾自动自发地过去靠着了。
周向阳跟许清风：“……”
就是牙酸，很酸。
下午也考完，高三学子彻底解放，在学校里欢呼个不停，还把宿舍里的书都拿出来撒了，非常电影。
老师笑着看他们撒，撒完了幽幽道：“清理干净了才准走。”
学生们：“？？？”
老师：“就知道你们要扔书，阿姨才不给你们收拾，去，自己下去捡。”
刚刚扔的有多潇洒，现在捡的就有多卑微……
但是还是很爽就对了。
差不多到六点半，才走干净人，叶禾跟江落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做最后的打扫卫生，后面黑板写了很多字，老师同学们拍过照就得擦了，叶禾看着这些粉笔字有点不舍，高中就这么过去了啊……
同学们，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叶禾划拉着湿手指，划拉了一会儿，突然心里动了一下，在上面画火柴人，两个，手牵手，手的那两条线重叠在一起，水比较多，滑了下去，叶禾小心地擦。
江落下去倒垃圾就要上来了。
最多五分钟。
叶禾看着空阔的教室，窗帘拆下来送去洗了，露出整个窗户，以前都不知道，原来窗户这么大，全部打开来，好像离外面的天空很近，伸出手就能碰到。
六点多，风徐徐吹进来，课桌上却没有了课本，吹不起书页，发出沙沙声音。
叶禾趴在窗台上，心里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急切和紧张，就是安静等待着江落上来，然后跟他告白。
在高中校园的小尾巴上，少年时代的最后记忆，告个白。
吹了会儿风，叶禾眼睛有点干，缩了回去，还是不文艺了，眼睛比较重要，他看了眼时间，早过五分钟了，江落还没上来。
叶禾自言自语，“这是去外星倒垃圾了啊……”
他收回手机走了出去，慢悠悠地下楼梯，三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下，看向下面。
能看到一点江落的腿，还有半个垃圾篓，林安可站在他对面。
“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你要好好学习，不敢打扰你，一直等到今天考完才来跟你告白，江落，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了很长时间。”
“高二下学期就喜欢了，我从朋友那里问来你的扣扣号，加了你两次才同意，你还记得吗？”
叶禾有点茫然，手也冷，林安可也高二就喜欢了啊……
一样是下学期。
江落的声音很低，叶禾走神没听见，林安可还在说着喜欢，女孩子声音甜，软软糯糯说喜欢，谁受得了啊？
叶禾难免害怕，怀疑，无措，能当正常人，干什么走不被世人看好的路？
江落还没到那一步，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他还有女孩子喜欢不是吗？
喜欢了那么久。
叶禾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看到那两个火柴人，水已经干了，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很浅很浅，像从未有过。
他突然很慌。
江落答应没？他那么绅士温柔，不会让女孩子难过吧？会安慰、拥抱吗？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江落提着垃圾篓回来了，放到杂物间里，“叶禾，回去了。”
叶禾回神，坐在课桌上，看向他，犹豫半晌，艰难地开口道：“那个女生……”
他还用朋友的语气，勉强笑着说：“我听到她跟你表白了，挺好的，长得很可爱，兔子一样，她说她喜欢你很久了，是挺久的……你有问她想去哪个大学吗？说不定很有缘分，你们刚好能上同一个。”
江落静静听他说，眼神很平静，好像还含了点笑意，“你想让我跟她在一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叶禾呆呆，“知道啊。”
江落再次重复了遍，“你想让我跟她在一起？你还说她长得可爱，像兔子？”他嘴角也勾了起来，无奈又好笑的模样，“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还说她像兔子。”
叶禾啊了声，垂下眼撇嘴，江落这个态度让他有点摸不清到底什么意思，“那不是，挺适合的吗。”
江落没应声，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坐到叶禾面前的椅子上，“高二运动会，第一天，你记得我们跟周向阳和胡秋月他们一起玩大冒险，你欠着我一个真心话吗？”
叶禾干巴巴，“记得啊。”
表情特别委屈，因为他已经知道江落要问他什么了。
还问，什么都知道了，还问。
“你喜欢我对吗？”
果然，江落微微仰起脸，笑着问他。
叶禾终于忍不住，特别委屈可怜，偏过头不看江落，带着点哭腔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知道还问……问什么问！”
最后还生气了。
江落眼里眉梢全是笑，被可爱的紧，他不再逗他，站起身，“那你还让我跟她在一起？”
叶禾眼睫上沾了泪，像蒙了层雾。
江落一只手松松按着叶禾放在桌上的手，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叶禾的脸，然后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温柔至极。
“怎么会没信心到这种地步？我怎么可能选她。”
叶禾没闻到江落身上别的气味，吸了吸鼻子，还有点想哭，“吊我多久了你自己说。”
江落笑着又亲了下叶禾的眼睛，“我可没有，别给我扣大帽子。”
叶禾握住江落的手，“真不喜欢她？”
“不选她？”
江落哎了声，“不可能的事，别乱想。”
叶禾哑着嗓子，“我哪知道啊，当基佬又不是什么好事。”
江落：“当你男朋友是好事。”
叶禾红着脸，支吾，“别、别趁机确定关系，我没答应。”
江落尾音上扬嗯了声，“身份互转了？我追你？”
叶禾脸爆红，“那你追不追？”
“追。”江落蹭了蹭叶禾的眼尾，“太能哭了。”
叶禾贴到江落的手心，他坐着，视线刚好到江落的喉结，戳了下。
“怎么？”
“想……反悔一下，能不能把真心话改成大冒险？”
江落失笑出声，叶禾臊的咬紧嘴唇，“不能就不能，算了。”
江落点头，“对，不能，真心话都说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