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门冰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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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抬起头,厉声道:“我不是钱王一族,那我是谁?不……谁说我不是钱王一族.我是的……我是的!我是伟大的吴越国主!”呼地跳起身来,脸上竟已布满泪涕,他一把抓住小塘的肩头,急切地道,“丫头,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吴越国主?我到底是不是吴越国主?”
萧明空不但没把他骂醒,反而令他头脑更加混乱,小塘见他满脸祈求之色,不忍再有所打击,便点头道:“是的……你是吴越国主……”
钱大官人喜形于色,他擦擦鼻涕,问钱榷道:“榷弟,你说,我是不是吴越国主?”
钱榷黯然道:“大哥当然是吴越国主了。”
钱大官人又问了好几个人,钱府族人不忍伤害他,乡民怕了他疯癫痴呆的模样,因此谁也不敢说“不是”两个字。最后钱大官人抓住一名瘸脚的汉子,道:“你这小子好像不怎么服气,你说,孤是不是吴越国主?”
有认识的人都暗叫糟糕,大家平日里唤这汉子叫铁头,意思是他十分耿直,不说假话,而且他少年时候跟钱府伴当过不去,一条左腿就是被活活打残的,钱大官人凑到他跟前,不是自取其辱吗?
果然铁头两眼一瞪,道:“你是不是吴越国主,我不知道!”
钱大官人怒道:“你为什么不知道?这里人人都知道,你都不听见的?”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铁头神情阴恻恻的,“我只知道,你老人家以前仁义道德,造福乡里,真正的光宗耀祖,你老人家死了到地狱见到你爹娘,也不会没有脸面的。”
他说的是反话,而且还咒骂钱大官人父母,谁知钱大官人脑子不灵清,弦外之音竟没听出,他拍了拍铁头的肩膀,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小伙子说话挺有意思,你话糙理不糙,拐着弯儿夸奖孤,孤都听出来了。”
他大步踏上台阶,喝道:“孤既然坐领两浙十四州,受封为吴越国王,那么百姓的事就是孤的事。郎烈胆敢勾结贼兵,掠夺财物,屠杀乡民,强奸妇女,焚烧民居,真可谓十恶不赦,恶贯满盈!孤得天授之意,今起兵征讨此獠,吊民伐罪,解民倒悬,守护家邦!钱笠,你安置众位灾民烧饭宰猪,先给他们吃顿饱的。钱彬,你去召集府中壮丁,两个时辰之后在前院聚集。钱懋,你下山打探消息,子时之前,孤要对贼兵的人数、装备、驻地了如指掌!”
被他喊名的几人面面相觑,小塘叱道:“王爷叫你们办事,都没听见吗?”
三人如梦初醒,慌忙分头去了。
钱大官人向小塘颔首嘉许:“榷弟、塘丫头,还有你……”他指着萧明空,皱眉道,“你……你是谁来着?”
萧明空笑道:“在下绿珠楼主花满园,素仰王爷风采,因此前来投效。”
“哦,那么你是孤的谋士了,好,你一道来吧。”钱大官人走出几步,又回转头,把门边的童尸抱起,推门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在其耳边轻轻道,“长乐孩儿,你乖乖待着,爷爷要去为民除害,赶走这片土地上所有坏人,你将来长大,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他发施号令的时候言辞明晰,气度泰然,回过头又跟死尸喁喁细语,钱榷心里七上八下,瞪着萧明空和小塘道:“都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萧明空哂道:“我本来以为你钱大管家算是个明白人,现在看起来,你也糊涂得紧。”
钱榷怒道:“我又怎么糊涂了?”
萧明空转过头,道:“做了几十年兄弟,都不明白他的心意,你不是糊涂是什么?”
小塘道:“好啦,两位都别吵了,且看看大官人接下来要干什么。”
钱大官人走出屋子,径自向前。钱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一行四人返回前厅,转而往西,穿过几排屋子,来到庄后的牧地,十数匹马正在吃草。道上转出一头猎犬,狺狺而吠,被钱大官人一脚踢了个跟头,便夹尾巴钻入树丛了。
萧明空笑道:“马儿养得不错,是西域的种吧?适合做战马。”
钱榷脸色大变:“你不要乱说。”
萧明空耸肩:“不说就不说。”
但钱榷的神色越来越差,他颤声道:“大、大哥,你要去那地方?你、你得想清楚呀。咱们钱家四代……”
钱大官人闷哼一声,加快脚步,钱榷提气追赶,没法换气说话了。两个老人功力深厚,足下如风,萧明空和小塘登时落到后头。
萧明空问道:“老管家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5‘小塘神情茫然:“我也没有听说过,叔公好像很害怕那地方。”
~1‘只见钱大官人站在远处一所屋子门前,叉腰等候,钱榷来回踱步,显是心中不安,已到极点。
~7‘那是一间囤放草料的小仓房,除了特别干爽,也没有旁的异处。钱大官人把一捆捆稻草移开,露出墙上一扇乌黑的门来。
~z‘“密室!”萧明空劲头来了,“好啊,我最喜欢这玩意儿了。”
~小‘钱榷叹道:“大哥,伯父的遗言,你还记得吗?”
~说‘钱大官人道:“父亲临终之前,叮嘱钱家后代不可开启此门。然而门里的东西若真不可以见到,上一辈何以不把它们毁掉?”
~网‘钱榷无言以对。钱大官人转动机括,那门便向后弹开一条缝儿。四人进入暗格,走过弯弯曲曲的狭窄通道,来到尽头处的石室。
冷风飒飒,触肤生痛,一阵油味儿弥漫在室中。钱榷点燃四壁的烛台,照亮二十余丈方圆的偌大空间。
萧明空倒抽一口凉气,说道:“好家伙!”
第十五章对峙
郎夫人从噩梦中惊醒,发现枕头已湿了一大片,冰冷刺骨。她坐起身,外厅的侍女已然察觉,道:“夫人,你还好?”
“我没事……你继续休息吧。”郎夫人叹了口气,连那叹气声也是颤动的。
“滴答、滴答!”窗外传来雪雨击打屋檐的声响,灰暗的光线透人,投在火炉上,灰尘精灵般飞舞。
现在是中午,还是早上?还是又到了日落的时刻?这都不重要了,她已经麻木。
有一大段日子,郎夫人不知道人世间的苦难为何。衔着金钥匙,出生在官宦之家,自小受到父母叔伯的疼爱,知书识礼,容貌端丽,她几乎占尽了人世间所有的好处。连读书掩卷、遥想神驰之下,内心那若有若无的梦幻期盼,也奇迹般得偿所愿——一位不染俗尘、英武耿介的夫君。
故事并没有如坊间传奇小说的俗套发展,父亲不但不以郎烈的出生为鄙,反而赞许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侠气,一力撮合两人成亲。
婚后两人住在余杭,过着无忧无虑的神仙般时日。虽然卢三顾暗中做手脚,害得郎烈被乡人诋毁,然而他把世人的笑骂视为浮云。郎夫人起初替丈夫不值,不久也就习以为常了,她只以郎烈之乐为乐。目睹穷人受苦,目睹世道不公,她替贫苦乡人难过,为世途多舛而悲伤,但那于她终不过是眉一蹙、心一痛,如此遥远,如此微不足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她多么希望这两句话无非老生常谈。灾难发生得毫无征兆。前一天她还在兴冲冲地筹备丈夫三十五岁生辰,后一天灰衣人便杀上门来。他们是一群地狱使者,他们斩断她独生爱子的身躯,也斩断她的幸福人生。变故接踵而至,郎烈失踪数日后再现,性情大变,竟然以岳父的名义调来大批禁军,抢掠乡民的财产土地,数日之间,他变成了他以前最痛恨的人,数日之间,她从天堂掉到地狱。
乡人恳求她向郎烈说项,劝他临崖勒马,可她进入卢府已经三天了,郎烈连一面也没有相见,只是把她和贴身侍女软禁在房中,不得踏出半步,许是防她返回娘家,向父亲告状。
“阿烈,到底有什么事发生在你身上了?”郎夫人呆坐在黑间里面,喃喃自语。方才,她梦见郎烈被一个浑身冒火的妖怪侵占身体,他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柔,如同成婚之夜掩开盖头。然而那艳红的盖头无风自动,瑟瑟颤抖,它放大又放大,变成血的浪潮。他们的儿子在浪中浮沉起伏,郎夫人使出全身的力量,也没有办法抓到他,只能任其被滔天浪潮吞噬。然后血浪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上半空,聚合成一张愤怒哀嚎的脸,它像是郎烈,又像是自己,也像是其他的陌生人……
在最痛苦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她脱离噩梦,回到现实,现实却更为残酷。
敲门的声音传来,大抵是来送饭。由他去吧,反正她从进入卢府以来,就没有沾过半粒米。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亲切的呼唤再次响起:“阿络……”她呆了呆,以为这又是梦,但这是真的。站起身的刹那间,她匆匆瞥了一眼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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