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泪堡传奇》第5章


苑红道:“何为‘真’?”
梦月答:“气质俱盛。”
苑红道:“何为‘似’?”
梦月答:“得其形而遗其气。”
苑红不禁朝魏公彬看法,见他微微点头,便知梦月所言不错。
梦月又道:“他认为画有‘六要’:气,韵,思,景,笔,墨。” 
苑红道:“何为‘气’?”
梦月道:“气者,心随笔运,取象不惑。”
苑红想想,又道:“何为‘思’?”
梦月道:“思者,删拨大要,凝想形物。”
苑红接道:“那‘景’又为何?”
梦月一笑,道:“景者,制度时因,搜妙创真。”
苑红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姑娘必十分了解他的画了?”
梦月摇摇头,笑道:“说实话,他的画我一副都未见过,就连听说,也只听过《匡庐图》。” 
魏公彬一听,眼一亮,朝梦月抱拳道:“秦姑娘,在下这里正好有副《匡庐图》,待在下拿出让姑娘欣赏欣赏。”言罢转向堡主黄友延,道:“不知岳父允不允?”
黄友延听梦月说了半天,心中早已折服,如今只是欣赏,当下便点了点头。
魏公彬一拍手,婢女破月,弄影便端来了长桌,又取出了画卷。 
魏公彬一展画卷,众人便围了上来,梦月见绢本墨笔所绘,便细细欣赏起来。见此珍贵的画来,众人皆赞不绝口,梦月却一语不发。
魏公彬笑道:“秦姑娘,你也发表一下你的见解嘛。”
梦月点点头,道:“此画笔墨并重,绘云中山顶,四面峻原,气势磅礴,石岩苍苍,峭峰危立,深得北方气象。其运用坚劲而密集的皴法,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山石的凹凸明暗和纹理结构,并以虚实浓淡变化多端的水墨,创造出富有质感的画面,显现了既雄伟又深远辽阔的意境,称之为‘全景山水’。”
魏公彬闻之大喜,道:“所言极是,英雄所见略同,于我心有戚戚焉!” 
梦月掩嘴而笑,突然,峰回路转,梦月说了一句:“但是”
众人都静了下来,梦月看了看画右上角“刑浩真迹神品”六个大字,道:“此为何人所提?”
魏公彬奇道:“这为宋高宗所提啊,姑娘不会不知吧?”
梦月笑道:“小女当然知道,但这字不是宋高宗的,宋高宗的字小女倒是识得,可以说,此字为‘形似而神离’。”
众人均是一惊,魏公彬道:“姑娘的意思是说此画为赝品?”
梦月道:“小女不才,不会鉴定画,但于书法自觉颇为精通,这字是有假,因而推断此画”
魏公彬哈哈大笑,道:“姑娘好眼力,实不相瞒,此画乃是在下所绘。”
梦月立马朝他拜道:“小女无知,多有得罪。”
魏公彬摇摇头,道:“既被你看出,此画便是一文不值了,烧掉也罢。”
当下,便要取烛火将之一焚,梦月忙道:“既是如此,不如赠给小女,小女见此画非凡,不忍见之化为灰烬。”
魏公彬笑道:“姑娘既看得起,那在下也便听姑娘所言。”当下将画卷赠于梦月,梦月再三言谢。 
大厅中再度静了下来,永龙瞧了瞧,心道:“现在只有大姐和二哥未应了,不知他们有何想法?”
当下朝大姐黄明雨看去,明雨朝他眨眨眼,意思是说:“他们都难不倒她,我又能怎么样?只得答应你是了。”
永龙大喜,恨不得给大姐磕上几个响头,那剩下的便只有二哥永义了吧?四姐,菁晨今日在密室中习武,并未来此,不过梦月昨日已与她见过,双方都见识了,四姐是绝不会不同意的。 
永龙正在观察永义的神情,忽见一人从房中出来直入大厅。
梦月瞧去,见是一着绿裳的少女。只见她花容月貌,黛如瑞雪,肤眉凤目,琼鼻樱口,竟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美少女。
永龙心道:“四嫂今日怎么出来了?”
少女走到梦月跟前,朝她盈盈一拜,道:“小女皇甫青香见过姑娘。”
梦月急忙将她扶了,青香道:“恰才小女与夫君在房中听姑娘所言,佩服得五体投地,夫君一时技痒,让小女出来代问几句,不知姑娘介意否?” 
梦月心道:“如此问个没完终究不成,难不成他们要难住我方才罢休?也罢,来此为客,待会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来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下耐着性子道:“小姐但问无妨。”
青香一点头,道:“小女夫君不才,只略通笛技,想为姑娘吹上几曲,让姑娘猜猜曲名如何?”
梦月道:“小女尽力而为吧。”青香听她允了,便轻拍了两下手。 
大厅内先是一阵沉寂,既而从一房中飘出一阵轻快的笛声,曲调带动心绪,众人只觉在秀丽风光中游览,心情万分愉悦,若不是此时在大厅之上,永龙恐怕便要哼起小调了。
梦月觉得浑身一阵舒畅,有如在春guang中沐浴一番,先前的疲劳、不快,尽一扫而光。梦月心道:“其采用昆曲音调,具有江南曲味,乐曲典雅,应当是姑苏。”
当下笛声渐止,青香轻道:“姑娘可听出否?”
梦月道:“可是‘畅游姑苏’?”
青香点点头,道:“姑娘果真不凡,下一曲”言罢,一曲又生。 
这一曲同上一曲略有所不同,但曲调则是由低回委婉转而欢快热烈的情绪,可谓衷而不怨,典雅深情,引得众人心中一阵激荡,情绪随曲调而变。
梦月亦是一样,只觉内心如遇风浪,起伏不已,心中暗道:“这位公子着实了得,笛技如此,其人必是潇洒之极,莫不是阿龙所言的那个四哥?”
的确,吹笛之人乃是玉树临风,倜傥潇洒的黄永极。他自从被木林森挑断手脚筋后,便很少出房,至今已有近半年了,经过堡内神医施斐施大夫的医治后,右手已恢复如常人,仅仅如常人一般,力仍是丝毫也使不出来,如要恢复至原先的状态,至少需要十年。虽然这半年来他亦用左手练剑,但毕竟大不如前,况且他的左脚尚未复原,走路依旧一拐一拐的,说实话,他在心底早已放弃了,每日吟诗吹笛,饮酒作乐,确也快活。 
曲罢,梦月毫不迟疑,张口便道:“这是‘幽兰逢春’!”
青香喜道:“姑娘说对了!最后一曲,望姑娘仔细些听!”
房内永极心中不平:“五弟是何其幸福,可同此女逍遥四方,而我只能同青香在房中言谈。”
当下内心波动,举笛而吹,一阵哀怨凄楚的曲调随之飘出。厅内之人心中均不是滋味,凄苦啊,心中哀痛不已,有如亡父之痛,有如丧偶之痛。渐渐地,竟有一股柔劲夹杂其内,使得整个曲调更加凄楚,诱人深思。
永胜心中惊道:“四弟是怎么了,竟将内劲也用上了,这岂非是摄人心魄么?”当下也觉苦闷难当,忙运起功来,大厅之内定力略差的婢女们均忍不住失声痛苦起来。 
梦月只觉内心汹涌,触动情丝,也禁不住要落下泪来,当下呼吸急促,胸中起伏不定,不觉脸上也一阵发烫。 
笛声毕,梦月忙喘息不止,过了片刻,厅中婢女们才止住哭,均觉失礼万分,羞愧难当。
梦月待心中平静了,这才开口道:“此曲移植自古琵琶曲《赛上曲》中第四段,名为‘妆台秋思’!”
青香朝她一笑,轻道:“姑娘真神人也。”言罢一拜,仍回房去了。 
黄友延道:“你们可是服了?”
永义朝前迈了一步,道:“我还未问!”
永龙知二哥性情刻薄,怕他故意为难梦月,当下喊了声:“二哥!”
永义不理他,走到梦月跟前,问道:“姑娘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能说出‘孔门七十二贤,贤贤何德?云台二十八将,将将何功’么?”
梦月心道:“孔子七十二高足弟子,谁能一一备述其贤德?至于‘云台’乃东汉为表彰二十八位开国元勋所建,并画有诸将之像,莫说是口答,便是将《史记》、《后汉书》搬来,也难以答全。” 
黄友延一听此问,立马怒道:“胡闹,你这不是故意为难秦姑娘吗?”
永义见父亲发火,一转身,道:“既是如此,我不参与此事罢了。”当下回房而去。
黄友延忙朝梦月道:“秦姑娘,小儿无礼,望莫见怪。”
梦月摇摇头,道:“不妨,只是他所言‘参与’的不知为何事?”
黄友延知其女为人中凤,堡内无一人能比得上她,要是永龙娶了她,那可谓黄家之福,日后子孙必是不凡,当下欣喜不已,反问道:“怎么?永龙没告诉你么?” 
梦月当然是被蒙在鼓中的,于这一切毫不知情,不知他们是在考一个“弟媳”。当下对着黄友延摇了摇头。
永龙见此,立马迎了上去,朝梦月笑笑,道:“梦月,我兄长,姐姐的问题你都答了,现下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要认真回答哦。”
梦月见他如此认真,禁不住笑笑,道:“阿龙,你尽管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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