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冷》第19章


“大人。”白如风收刀皱眉,回头应道。
秦玉堂淡淡一笑:“他们已失败了,穷寇莫追,恐防有诈。”
“是。”白如风虽有不甘,还是沉声应道。
如此一耽搁,待白如风回到将军府,已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如风,你可还好?昨夜可是有事?”
白如风刚一回将军府,展承光便迎上来,急忙询问,语调甚是关切担忧。白如风想到自己一夜未归,展大哥定是担心了,不由一笑,道:“没事,不过是几个血影教的人捣乱罢了,现下已经无事了。”
“你可有受伤?”展承光闻言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素白衣袖染了血迹,微微皱眉。
白如风一笑:“放心吧,只是手臂被划了一道,不碍事的。”
展承光一看,果然是寻常伤口,上了金疮药,几天便好,这才放下心来。见白如风伤口只是草草包扎,并未上药,不由温声责备道:“怎么不上药呢,回房去吧,我给你处理一下。”
知他一片关切之意,白如风目光温暖生动,笑道:“好。”
房内一片安静,展承光打来温水,撩起染血的素白衣袖,将白如风手臂上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撒上随身携带的上好金疮药粉,细细匀匀撒上,最后取来干净的纱布,仔细缠好,十分认真细致。
他这番动作熟练而轻柔,处理伤口时靠得很近,近到白如风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飘摇的草木清香,十分熟悉,依稀是记忆中亲人的味道。
若能得展大哥一生这般温和相待,时时陪伴左右,如风此生再无憾事。
白如风缓缓合上眼,微感倦意,唇边一缕涩然笑意。
展承光一切处理好,抬头见白如风合目养神,神色略略黯然,心中忽然好生不忍,只当他是疲惫了,不由俯身靠近:“如风。”
“嗯?”白如风睁开眼,见他如此动作,一时目光温顺,颇见眷恋不舍,“展大哥,有事么?”
不知为何,展承光只觉这声“展大哥”与平日不同,无端多了些稚弱意味,十分动人心意,不由一怔,随即温和笑道:“没事,你昨夜一夜未眠,趁着此刻无事,好生歇会儿,这将军府我暂且替你守着。”
白如风已完全清醒,收敛情绪,见他一片关切爱护之心,不忍拒绝,便道:“好,一会儿你定要唤我。”
“放心。”
见他躺下,展承光为他掖好被角,这才推门离去。
片刻温情,转眼便冷了。思及年幼时自己一场风寒,展大哥彻夜陪伴照料,白如风悠悠一叹,不知为何只觉四肢百骸酸酸倦意。
一朝长大,终非昨日。
不知不觉间,已是十月秋凉。
第九章:前尘如殇 '本章字数:761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9 21:35:37。0'
“秦大人。”
“如风,你来了。”秦玉堂回身看向白如风,微微一笑,道:“坐吧。”
白如风一时不知秦玉堂这次为何唤他,便问道:“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么?”
秦玉堂坐下,右手微微晃动茶盏,神色温和,却透着一种难以捉摸味道,缓声道:“也是,也不是。”
白如风微怔,随即道:“属下愚钝,请大人指教。”
秦玉堂低头凝视手中耀瓷茶杯,巧如范金,精比琢玉,青釉温润晶莹,刻花潇洒优美,不愧是耀州瓷。
白如风追随秦玉堂已有数年,知他心机过人。此刻见他微笑不言,明白他心中定是有难以思量之事,也不开口。
有顷,秦玉堂才抬起头,温声道:“半月后静王便会抵京,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密切注意孟将军的举动,不可掉以轻心,明白么?”
“静王抵京?”白如风一惊,不由道,“若无要事,远地王爷是不能随便回京的,更何况,静王他素有不臣之心,怎会贸然回京呢?”
秦玉堂微笑道:“静王回京,自然是因为有要事,且是官家亲自下旨召回,他若不来,便是抗旨欺君,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
“这是何意?属下不明白。”
秦玉堂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如风,悠悠道来:“今日上朝,官家已经宣旨,加封德馨公主为惠国公主,赐婚给镇远将军孟君道,责孟将军一月后与越国公主大婚。”
“什么?”白如风猛地站起,满目震惊。
秦玉堂似是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挥手示意他坐下,徐徐道:“这惠国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亦是官家与静王最小的妹妹。公主大婚,静王自然是要回京来观礼的,不然于礼法不和啊。”
白如风一时困惑担忧至极,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上下,急急问道:“秦大人,官家为何会忽然指婚?孟将军回京不久,这公主与孟将军素不相识,官家怎能随意……”
“慎言,如风。”秦玉堂望向白如风,微微摇头。
白如风自知失言,但心急之下,也无法似往日般从容镇定:“大人,您可知官家为何要这么做?”
见白如风焦急失态,秦玉堂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白如风与这公主,果然关系匪浅。
秦玉堂沉声道:“此事并非官家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思量多时的决定。孟将军手握兵权,官家自然不希望他与静王为伍。为今之计,便只能稳住他,惠国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幼妹,亦是唯一的待嫁公主,身份高贵,下嫁于他自然是天大的恩宠,这样,孟将军的立场便微妙了。”
“可是,惠国公主与孟将军素不相识啊!”白如风霍然质问道,“这样的姻缘,岂会是好事!”
秦玉堂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如风,道:“我果然没猜错,你与公主竟是相识的?”
白如风一番怔忡,喃喃道:“怎么会如此……不该是如此的……”
“如风!”秦玉堂温声斥道。
白如风恍然回过神来,涩声道:“属下失态了。”
秦玉堂的语气复又转成温和,徐徐道:“本官不管你与那惠国公主有何渊源,总之此事已定,你切不可再妄生事端。我交代的事情,务必要做好。”
“属下明白。”白如风漠然答道。
见他仍是一派失魂落魄的样子,秦玉堂有些不忍,缓声道:“如风,皇家事务诡谲,非你我常人可以揣度,你不可妄动,明白么?”
白如风缓缓抬起头来:“如风,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如此甚好。”
秦玉堂起身推窗看向门外荷塘,雨如珠帘,落于残荷之上,参差错落,清幽如曲,此景甚是萧然。瞥见白如风步伐不若往日从容,秦玉堂淡淡叹一声。
一霎荷塘过雨,明朝便是秋声。
夜深,将军府。
展承光看着坐在树下的白如风,终于忍不住上前,对白如风说道:“如风,你已在此枯坐了一个时辰了,究竟发生何事了?”
白如风略带茫然地看向展承光,满目忧思:“展大哥?”
展承光见状更加担心,温言安抚道:“究竟出了何事?可否与展大哥说说?”
“说说……”白如风低低道,“此事要从何说起?”
往事断肠,说与不说,都是伤心。
展承光坐到白如风的身边,神情诚挚,目光深处隐约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宛转颜色,:“你想从何说起,便从何说起。展大哥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无论发生何事,我还在。”
白如风怔怔地望向展承光,恍惚间,幼年与展承光相伴的场景在脑中走马灯花般闪现,尽是温情。一起念书的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候,一起调皮的时候,一起闯祸的时候,夜里抵足而眠的时候,一起听母亲讲故事的时候,一起与父亲叔叔学功夫的时候……一幕一幕,都是欢颜,没有忧愁。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久埋在内心深处的纤弱身影。
“若水……”
“若水?”展承光却是一怔,有些不解,“若水妹子?你想起了若水妹子,所以才忽然这般失常么?”
想到若水已死去多年,如风身为兄长,自然是伤心的,只是,好端端的,为何会忽然忆起若水呢?
展承光疑惑地皱了眉。
白如风深呼吸一次,缓缓道:“若水,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展承光顿时大惊,既而更加困惑,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追问道:“如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说若水没有死?年年陪你一道拜祭叔叔婶婶,若水的坟墓,我是亲眼见到的!不是你亲手安葬若水的么?”
倘若若水没死,如风为何不去寻她?若水而今人又在何处?若水是白家婶婶唯一的女儿,假使她真的平安,自是最好,只是如风这般失常,又是为何?
展承光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白如风见他惊讶如此,不由苦笑道:“展大哥,你听我说……”
“好,你说。”虽则意外,但展承光毕竟素日便是沉稳之人,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白如风低下头沉默片刻,似是在考虑要从何说起,展承光知那定是一段十分不堪回首的往事,也不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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