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灵传奇》第23章

人已不行，逸清奄奄一息。风世尘坐在泥泞的土地上，把逸清搂在怀中，头枕在他的臂弯里，惊雷落下，闪电烧焦林木，而他浑然不理，紧紧地抱着逸清，眼中的全部影像只有逸清那张脸，苍白憔悴的脸。
风世尘的眼睛红彤，眼角流出的液体也是红色的，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骨剑幽冥仿佛感应到他内心深处的悲痛，散发出来的红苍两色光芒很温和，蕴着浓浓的哀伤。
“老八，不要再用……那把……剑了！”逸清虽在弥留，但一切还是看得真切。
风世尘没有说话，旁边的骨剑幽冥猛然一闪，似乎在表示抗议。
逸清道：“此物……至邪，你……抵不住，以后你就……用我的灵龙！”
“不！我不能！”风世尘迸出几个字。
逸清的心下沉。
“我可以不用骨剑，但灵龙是你的，你还要用啊！”两行血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老八，你答应我两件事！”
风世尘重重地点头。
逸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眼睛很清明，道：“带我回黑水。那是家，我一辈子的梦想的地方！”
他的目光忽然开始暗淡下去，微弱地道：“你来当……黑水的……首座！”他的左手伸了出去，伸向骨剑幽冥！
“不！”风世尘如梦初醒，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逸清的手才触到红芒，啧啧的吮吸之声就骤然响起，风世尘握住剑柄，催动体能的法力对抗，想要把骨剑抽离。骨剑异常强悍，似乎在报复逸清要风世尘不用它之仇，拼命地吸食逸清的鲜血，魂魄。
“不要啊，不要……”风世尘撕心裂肺地叫喊，可是没有用，逸清的皮肤枯干，凹陷进去。
“风兄弟，是你么？你在干什么？”十几道光芒落下，碧绿色光芒之中，萧楚白衣潇洒。
“那不是玲珑门的逸清老兄么？”
“噬血！”
“畜生在弑师！”
好几道光芒同时袭向风世尘。
风世尘百口莫辩，骨剑幽冥也拔不出来，站在红苍两色光球里，进退不得。砰然声中，红苍光球摇晃，骨剑幽冥忽然很轻，被他拔了出来，同时他也退后了几尺距离，地面上逸清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来的十几人中，有七个须发皑皑的青袍老叟，乃是木星峰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除了萧楚之外，剩下的几个年青人风世尘并不识得。
角宿指着风世尘，喝问道：“畜生！居然干出此般天地不容之事！”
风世尘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请听我解释。”他涉世本就不深，何况弑师罪名之大他是知道的，不由不焦急。
角宿冷哼道：“你看你的样子，中魔已深，还要狡辩！我今天就为天下除了你，免遗后患！”其时风世尘满目血红，眼角流出的血红液体在雨水迷蒙下，整张脸已是血色，再加上此刻的紧张之状，看起来扭曲而狰狞。
风世尘还想说什么，可是角宿并不给他机会，手中长剑往前一递，青芒来袭。风世尘挺剑相迎，红芒飞出苍芒紧随其后，青芒穿过红芒却不能再有寸进，在苍芒边缘消散。骨剑幽冥冰冷的气流冲击风世尘体内，引导那股深藏在绛宫内的玄阴之气。风世尘身体不由自主地打战，心口涌出莫名的愤怒，不平之气，桀骜不驯的杀伐之戾气，填满胸腔。为何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施舍？仅仅是因为我手中拥有幽冥剑么，你们口中的魔剑！你们口口声声说要除魔卫道，可是魔在哪？是我吗？那我便以身许魔，你们能奈我何？骨剑幽冥，准备好了吗，我们一起战斗，就只有你和我！
风世尘挺剑直进，角宿乃一代长老，修道几百年，道法之高深非风世尘所能抵挡，只是风世尘被幽冥剑引导，体内异能被激发，戾气暴现，无所畏惧，完全一副拼命的打法。
角宿虽然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是对于一个中魔的少年，却是闻所未闻，见到风世尘不要命地进攻，他也不敢逼得太紧。可是之前看到的情景令角宿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思想，以为风世尘是弑师的畜生，现在风世尘周身又散发出浓浓的戾气，更让他确信无疑，出剑更加地坚决，丝毫不留情。
风世尘骨剑才出，角宿长剑回旋，虚空划出一个大圆圈，青芒欲滴，左手出拳，一拳打在圆圈的中心，雨水才一接近圆圈就被甩出去，所落之处树木断折，圆圈迅速拍过去。风世尘跃起，骨剑裹在红苍两色光芒里，居高临下，斩落，三色光芒撑起一片空间，冲击波一轮又一轮，一圈又一圈，以两人为中心扩展开去，锐啸震天。特别是在雨水之中，光芒折射，更加的鲜艳，足可让日月失色。
角宿长剑浮空，如箭射出，风世尘身体倾斜，骨剑横格，打在长剑剑身中间，长剑往左边偏移，角宿身子拔地飞出，手一招，长剑倒回，趁风世尘身体还未回复平衡之际，青芒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倾落，骨剑幽冥屏起两色气墙，如伞盖，逆向而上，光芒再次交加，一道闪电从天际风驰电掣落下，落在三色光芒相触的边缘，轰然炸响，天雷之力，焚山倒海。光芒涣散，角宿的长剑黑色的痕迹斑斑，人却依旧，并无异样，风世尘则是狼狈不堪，全身黑乎乎，一派烧焦之惨状，脸上仿佛涂了一层锅灰，七窍冒出鲜红的血迹，口鼻还在冒出烟气，他用手抹一把脸，登时红黑两色混在一起，狰狞恐怖。
风世尘昂首向天，冷冷地笑，笑声令人心底发毛。天怒，如何？人怨，又怎样？天雷劈不死我，人力又何足道哉？我就在这，你们来吧！
云层涌动，风阴冷，天地一片肃杀。
萧楚与风世尘相处过一段时日，感情不错，当初的风世尘一派天真，什么也不懂，前后不过一个月，竟已判若两人，不由焦切地喊道：“风兄弟！你怎么变成这样啦，快回头吧！”就要冲过去。
角宿拉住他，道：“他弑师，入魔，已不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我们绝不能放走他，否则遗患无穷。”
“可是……”
“没有可是，楚儿，不可感情用事！回去！”角宿把萧楚挡回去，长剑青芒再次汹涌。
风世尘道：“臭老头，有本事就过来吧！”骨剑翁然作响，阴风阵阵，剑身缭绕着淡淡的黑色的烟气，红苍光芒虽没有之前的鲜艳，却是多了几分凶厉。
角宿大喝一声，升到空中，长剑飞过头顶，瞬间增大几倍不止，青色的光芒开始分离出气剑，满天剑雨纷纷下落。风世尘朝天而上，剑雨啾啾，从他身边而过，地面大小不一的深坑密集。在风雨里，灵龙淡淡的光芒罩着逸清干枯的尸身。
风世尘已将接近角宿，角宿双手伸过头顶，一探，青光中，手握住剑柄，青芒厚厚如天幕，风世尘不过是天底下一只鹫鹰，即使再凶狠，天塌下来他也一样无处可逃。
天旋地晃，地面出现一个深凹数尺的大坑，坑里骨剑轻浮，红苍两色光芒微乎其微，摇摇晃晃，罩着风世尘，忽然涣散，骨剑掉下来，掉在风世尘的身上。
风世尘的口里鲜血在涌，一手拖着骨剑，缓缓地爬，他已没有力气，但是还在爬，要爬出去，爬到逸清的尸身那边去。
骨剑插地，拄着剑，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里的红芒不见了，一步一步，来到深坑的边缘，走到半途，一滑，又滚了下来。
空中，角宿犹豫一会，青芒再现，斩落，斩向风世尘的脖颈。
“不要！”萧楚惊呼，冲出去。
紫芒闪过，撞在青芒上，一道白影弹到风世尘的身边，一提，落在深坑边缘逸清的尸身旁。萧楚并没有触到风世尘，他落在深坑的中心，望着深坑边缘那个与他一样一身白衣的女子。
角宿落下来，落在萧楚的身边，望着那女子，问道：“你是谁？为何闯我昆仑山？”
女子道：“昆仑山是你的么？我为何就来不得？”
角宿也不生气，道：“你若是来观光游览，我当然不会为难。但若是为了他，”他一指地面上不知何时已抱着逸清尸身的风世尘，“哼，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女子道：“堂堂的逍遥门，居然在后山欺负一个少年，若传出去，不让人耻笑！”
角宿道：“似他这般弑师的魔头，天下之人无不除之而后快！逍遥门向来是非黑白分得清楚，光明磊落！”
女人冷道：“你看到他弑师了？”
角宿道：“是！在场之人皆亲眼所见，他休想抵赖！”
女子道：“有时候眼见为必为实。我知道他并没有弑师！”风世尘忽然抬起头，望了她一眼，接着又怔怔地看着地面，看着逸清干枯的尸身，他捡起灵龙剑和那只紧握住它的断手，站起来，抱着尸身摇摇晃晃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