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贱晚爱》第75章

莫医生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莫医生离开后，孟非凡拉着叶佳凝在孟老爷子床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老父亲灰中带白的头发，额头的皱纹，满脸的病态，他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强。
如果他今天没有得到消息，那么他的爹地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他为自己当年年轻气盛之下，负气出走而感到懊悔与愧疚。他当年真的太过于年轻，一件接着一件事情的打击之下，他想都没想就负气离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爹地这些年是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佳佳，我发现，以前的自己真的很混蛋。”他握住叶佳凝的手，放在手心里紧紧握着，神色痛苦地说道。
“傻大叔，你现在终于长大了。恭喜你。”叶佳凝知道他现在内心的痛苦。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所以，她语气故作轻松，半开玩笑地揶揄他。
“佳佳，幸好我醒悟了。不然，真的等一切都失去的时候，我后悔都来不及。”他抬起头时，她发现他泪流满面。她从未见他流过泪。她心疼地抽出几张纸巾，细心地、温柔地擦拭着。
他也毫不避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任由她温柔地轻抚着他受伤的心。
夜深了，二人渐渐地发困了。孟非凡担心夜里孟思戎回来，他就打算留在病房里守着老爷子。叶佳凝也固执地要陪伴在他的身旁。渐渐地，她犯困了，她把头一偏，依靠在他的臂弯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穿过窗户，落在病房里。孟老爷子悠悠醒来，一转头就看到正守在床边的孟非凡和叶佳凝。二人相拥相依，头挨着头，睡得正香。
他心中叹息一声，都说儿孙孝顺不孝顺，就看他们能否守在父母的病榻前。这个儿子无论和自己闹什么样的别扭，自己生病的时候，他能一夜都守在病榻前，他果真没有让自己失望。
他醒来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嗽声惊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孟非凡和叶佳凝二人。
“爹地，你醒了呀。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昨天晚上，莫医生给你调整药剂。我怕药量有点多，怕你夜里会有反应，所以就按照医生的嘱咐留在这里观察着。”他连忙解释。他怕爹地想多了。
孟老爷子深深呼吸了一口说，“胸口没有那么闷了，感觉稍微好些了。路易斯，佳佳，你们俩守了一夜，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吧。佳佳，听说女孩子家不能熬夜的哦。熬夜多了就不美了。”他心情很好，就拿叶佳凝打趣。
“孟伯伯，您又寻我开心了。”叶佳凝看到老爷子心情很好，她也跟着心情好起来。只是，如果他一会儿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该会多么难过啊！
床头的电话，忽然铃声大作，孟非凡接了起来。
“舅舅，爹地挺好的。对，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您说什么？孟思戎公布爹地的遗嘱？笑话，爹地现在好好的，需要公布什么遗嘱？”孟非凡的眉头拧紧。
孟老爷子听到这番话，示意他把话筒给他，“季杰，我好好地住着院呢。什么？他们母子俩在闹什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马上来趟医院。一会林律师也会来的。对，我要改立遗嘱。”他气得又喘起气来，叶佳凝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孟老爷子尽管生气，可是思绪没有混乱，他对着话筒又嘱咐道：“你悄悄地来，不要被他们的人发现。”
挂上电话，老爷子的脸上尽是震惊、愤怒与颓丧。他怎么能想得到，他一向自认为亏欠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和儿子，会背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明明还没有死，他们却急急地要对外公布他已经去世。
他盯向孟非凡，问道：“孟思戎今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已经猜到了？”见孟非凡点了点头，又追问：“孟思戎到底做了什么？”
孟非凡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他这件事情。他本来希望等到他身体都康复后，精神好的时候，他再婉转地跟他讲述这件事情。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孟思戎太过于自信，他认为他昨晚已经得手，今天迫不及待地就要向孟氏股东宣布了孟老爷子的“死讯”。
孟非凡拗不过老爷子的催问，只能避重就轻地把昨天晚上孟思戎下药的事情说了一番。
“逆子，逆子啊！”孟老爷子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全。他怎么想不到的是，孟思戎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爹地，您不要生气了。对付这种人，我们就用法律的手段。”孟非凡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安慰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会下手的？”孟老爷子问。
孟非凡指向叶佳凝，说道：“昨天佳佳去看望宋玫，宋玫告诉了佳佳她听到的事情。所以，我们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本来，我们想告诉你，但是，怕打草惊蛇，就不告诉你了。爹地，让您受惊了。”
孟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路易斯，是爹地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死去的妈咪。”
“爹地，这一切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还有，我妈咪当您也惨遭孟思戎的毒手。”
“什么？你妈咪当年不是病毒性禽流感而去世的吗？”孟老爷子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
孟非凡犹豫了一瞬，对他说：“您等等。”他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他昨天晚上已经把偷排下来的视频，复制了N份。
当老爷子看着视频里孟思戎阴狠的嘴脸，听到他嘴里吐出来的话，看到他娴熟地操作药水注入的动作，他的内心产生了深深的震撼。
刚才，无论是听到季杰的电话汇报，还是听到孟非凡的口头讲述，他都还只是半信半疑。终究，孟思戎是他的儿子，儿子再阴狠也不会真的对自己的父亲下毒手吧。
可是，此时，面对视频，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
原来，儿子在面对万贯家产和老父亲之间，他的选择是前者！他总算明白了，历史上那么多丰功伟绩的帝王，在面对儿子们的夺嫡时，却表现出虚弱为力。那种多么惨痛的心情啊！
“爹地，您不要难过。本来我不想告诉您真相。可是，我真的不想让我的妈咪走得那么冤枉。爹地，妈咪一直深深地爱着您，一直到她去世。她在遗嘱里说，她死后什么都不想带走，唯一只要您当年写给她的信件陪着她就好。”孟非凡的声音中充满着悲伤。他当时看到妈咪的遗嘱时，他根本不相信她竟然会这么深刻地爱着爹地。
“岚岚，她真的那么在乎那些信件吗？”孟老爷子陷入了回忆，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季岚的遗嘱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他只记得当时季岚去世后，他急切地宣布让孟思戎认祖归宗的事情。
“爹地，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您还记得妈咪对您的爱，妈咪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岚岚，岚岚……”孟老爷子轻声地呼唤着亡妻的小名，老泪纵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叶佳凝从未见过这个威严的老人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但是她知道，当老爷子知道他愧疚了大半生的女人和儿子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心情是多么地惨痛啊。
她站起来，从一旁消毒柜里，取出一方消毒过的毛巾，坐在老爷子的病榻前，轻轻地替他拭去眼泪，柔声安慰：“孟伯伯，您不要太过于伤心。您现在还生着病呢。您要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话，您就尽管对我说。我可是心理医生呀。”
孟老爷子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擦去纵横的老泪，长吁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佳佳，你是个好孩子。我的事情已经如此，很多事情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我只是希望路易斯和你，这一辈子能幸幸福福地在一起。”
“爹地，您请放心。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的。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握住佳佳的手，一起去面对的。爹地，您不要伤心了，您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病房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孟非凡去开门，林律师，季杰舅舅还有孟淑媛姑姑都来了。
“路易斯，大哥他到底怎么了？我这才去度假没有几天，怎么家里就闹开锅了？”孟淑媛抢先冲入病房。看到病床上的大哥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她心中的气愤又腾腾腾地上升。“大哥，我就说了，那华珍珍相信不得，相信不得，你还偏不相信我的话。”
“媛媛，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孟老爷子一脸愧疚之色。他知道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妹妹一向口没遮拦。
“姑姑，爹地身体不太好。您就少说两句。”孟非凡劝说道。
孟淑媛走近看到大哥的神色非常不好，她只能摇摇头，往叶佳凝的沙发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