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爱情》第37章


“你不用内疚,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有时候我想,能够遇见让自己心甘情愿放弃原则的人,也是件难得的事,我只是听从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和压力,我也不会做得寸进尺的女人。”我一字一句地说,生怕他不能理解我的意图。
他没有言语,伸手过来,将我的手握于掌心。
我不愿两人的气氛变得伤感,于是提起兴致说:“明天有时间吗?我到你家里做菜给你吃,我的手艺不错哦。”
他面露难色,许久竟说:“明天……明天我要去香港。”
香港——这个地方有太多意味,我一时无话可答。
“主要是三亚的那个项目,必须和香港的出资方再沟通一下。我会尽快回来。”他解释。
“好,那到时再约吧。”我简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黑暗里仪表盘发出幽幽的光,映在我们的脸上。即使我努力地视而不见,总还是有抛不开的心事,拥堵在我和他之间,吞食着恋爱中的快乐。
我没有让他送我到平日的路口,还差着好几百米,我就下了车。他追下来,紧紧地拥抱我,我努力的睁着眼睛,生怕会有泪水不听话地流下来。我笑着和他说再见,让他答应每天给我打三个电话,见我情绪尚好,他方才放心地驾车离去。
我想我是爱他的,不然,我如何能将忧伤深藏于心底,只对他微笑。
(三十七)
林启正走了,并没有很快回来,从香港辗转又去了纽约,然后又是上海。他如约日日来电,但背景里往往极安静,想必是找个无人的角落;才开始拨号。而我,也是看到他的号码,就会侧身避开周遭的闲人。想来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本是极磊落之人,却为了与这个男人的爱情,干起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来。
但也许正因为如此,甜蜜反而在成倍地增长。
“真想尽快回来,但是确实抽不开身。”他总是极抱歉地说。
“没关系,你自己注意身体。”我总是体贴地回答。
“有没有想我?”
“有啊。”
“什么时候?”
“现在。”
“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有现在,听见你的声音的时候,才能不想你。”他低低的声音总让我心意缠绵,挂了电话,我会望着远处,傻笑良久,方才收回飞出去的神思。
只是电话又如何能抵过思念在每个早晨如潮水涌来,虽然是私底下的爱,但格外煎熬我的心。
高展旗却是和我彻底翻脸了。从那天起,他就很少与我碰面,即使不得已打交道,也表现得十分冷淡。但偶尔我会听见他与旁人通电话,态度亲昵,想必关系非同一般,加之听到同事议论,说他与某法院院长之女往来甚密,令我释怀。本就该如此,我这个可能性失去,还可以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一个星期后,顾问公司因知识产权纠纷成了被告,我必须前往北京应诉。我出发的那日正是林启正返程之时。真想和他见上一面,因此,我订了当天最后一班飞机,起飞时间与他的落地时间,中间尚有两小时的空隙,总还有相见的时间。
但是,天公不作美,上海雷雨,航班全部晚点。他在机场喧嚣的人声里打电话给我,让我一定等到最后时间再入安检。
我一直在大厅里拖延,直到广播里通知我的航班登机,方才依依不舍地入了安检口。
匆匆赶去排队登机的时候,听见广播里报上海的航班已到埠。真不凑巧,就是这前前后后的十分钟,他到我走。
电话果然响起,他在电话里急切地问:“你上飞机了吗?”
“正在排队准备登机了。”我失望地回答。
“我刚到。你可以出来到安检口来吗?”
“不行啊,已经快起飞了。”
“可不可以坐明天的早班走?”
“来不及,明天上午法院有调解会,一定要参加。”
“那好吧,早点回来。”他惋惜地说。
我应承着挂断了电话,心情低落。从我排队的地方可以隐约看见停机坪,明知什么也不可能看见,我却仍旧努力分辨那些大大小小的飞机,猜测着他正从哪架飞机上下来。
有时候会有宿命的感觉,仿佛与他,总是在错过之间,像是缘份尚未修到。或许,当人对前途充满疑虑时,会容易变得迷信吧。
空姐开始放行,刷登机卡的机器“叮叮”作响。我振作情绪,随着人群向前移动,后面有人紧紧贴上来,我往前让让,依旧贴上来,再让让,还是贴上来。这令我极不快,欲扭头发火,转头瞬间,嗅到那种极熟悉的淡淡香气,然后,竟看见了林启正微笑的脸。
我惊喜到大叫一声,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周围的人想必是诧异莫名,我却已管不到许多,只顾将脸埋在他的肩上,用力地擦来擦去,直到两颊泛红,方才抬头向他傻笑。
“你怎么进来了?”我问。
“我当然有办法。”他答。
终于见到了他,刚才的遗憾化为乌有。
周围的人都已入了登机口,他拥着我向前走,我将登机牌交给空姐,转头想对他说再见。
但他笑而不语,竟也从身后变出一张登机牌,同样交给了空姐。
我更惊讶:“你也去北京?”
“不,我送你去北京。”他答。
“送我?!”我不相信地反问。
“对,送你。明天上午我再回来,下午有个会议必须参加。”他边说边接过我手中的电脑包。
“谢谢。”我感动地只会说这两个字。
“不用谢。”他居然正儿八经地回答,我轻捶他一拳。
两人一道登上飞机,他没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跟着我来到经济舱,与我邻座的人商量换位置,头等舱换经济舱,那人自然迭迭称好,起身离去。然后他挤坐在我身边,身高腿长,颇显局促。
这没有预料到的相见,完全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只知道痴痴望着他,望着他脱掉外套,扯下领带,系上安全带,调整好坐姿。
他见我如此,伸手捏捏我下颏:“傻了?”
“没有,变花痴了。”我说:“我们办公室的女孩曾问过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流鼻血、流口水、视线模糊、有犯罪冲动?还说这是花痴症状。”
“搞什么?说的我好像海洛因。”他故作不满。
“别得意,没这么好,我说像是狂犬病。”我反驳。
他笑,但脸上明显疲惫不堪,眼窝有些深陷。
“最近是不是很辛苦?”我问。
“是,一个星期跑了三个地方,开了不下二十个会,见了不下一百个人,每天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你说辛不辛苦?”
“为什么这么赶?不可以安排得稍微松一点吗?”
“我想赶回来见你,拼命压缩日程,结果你却要走。我不甘心,所以安排他们买与你同班的机票,幸好头等航的机票总是卖不完。”他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再不见你,我会疯掉。”
飞机开始升空,我偎在他的怀里,感到幸福与安定。
我拿起他的手,看他的掌纹。“你会看手相?”他问。
“会啊。”我瞎说。
“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我用手指轻划他掌心。
“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日夜工作,心力交瘁,无法享受人生。”
“是吗?真的这样忙吗?”我抬头心疼地看他。
“身不由已,完全没有自由。”他叹道。
“不如少做点,反正你也够有钱了。”
“我的家庭很复杂,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知道一点。”
“我父亲已退二线,将生意暂时交我管理,如果我有纰漏,他随时可以换人。所以,我必须事事亲力亲为。”
“换了就换了呗,大不了我养你。”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他轻笑,没有回答。
他手腕上依旧有一块腕表,全钢表带,厚厚的,闪着金属的光泽。我问:“这款表上为什么有两圈数字?”
“双时区的设计,出国时方便一些。”他答。
我拨弄着他的表,忽然发现他的手臂和手背上竟有些细细的伤痕。“这是怎么回事?你后母虐待你?”
他捏我的耳垂,无奈地说:“你的脑子里哪有这么多奇思怪想?我只是小时候顽皮,经常与同学打架。”
“赢得多,还是输得多?”
“一半一半吧。我打架从小学一直打到中学,从国内一直打到国外,外国人比较壮,难度更大。”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斯文,像个乖孩子。”我撑起身子,仔细端详他。
“越是不像的,越是能打的。”他有些得意地答。
“现在还会打吗?”
“不打了,中学快毕业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武力不如金钱好用。所以从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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