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回头记》第3章


阮元的笑容仅维持到进房的前一刻,待见了那个安安静静坐在喜床上的蒙着盖头的男子时立即怒意上涌,被关了这么些天的怨气恨不得都撒在他身上。
当下三步并作两步,伸手便扯了他的盖头狠狠丢在地上,怒喝道:“还傻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更衣?”
“是,妻主。”曲新竹已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顺从地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上前给她解扣子。
婚服繁复,扣子自然难解,过了许久也不过解开两颗。阮元越发不耐烦,使劲儿推开他,自己奋力撕扯起来,恨恨道:“真是没用!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么?就是你那副镇定自若清高无比的摸样!”抬手又把帽子丢到一边,见他垂头立于一侧更是火大,“你不是向来看不上我么?怎么现在又嫁给我了?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反抗?可见你那些所谓的清高骨气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了,最后证实也不过是个贪图富贵的小人!”说话间外衣已经被扔到地上,阮元犹自不解气,又上前扯曲新竹喜服上的珠宝翠玉,“这还不都是我们阮家的?有本事你倒是别穿啊!”
新竹并不躲闪,身子挺得笔直,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元见他如此越发烦躁,索性将手上的东西一股脑摔在地上,登时细碎的小珠子噼里啪啦滚得到处都是。只见她又发狠对地上的衣服恨恨地踩了几脚,嘴里嚷嚷着:“多看你一眼都嫌堵得慌!”随即转头气鼓鼓地便冲了出去。
暮雨和佳意一直在外间守着,早就听见里面乒乒乓乓好不热闹,如今见阮元气冲冲地出来自然大气也不敢喘。待阮元跑没了影儿,佳意不由得担心地往屋里瞧了瞧,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安慰两句。
暮雨无所谓似地撇撇嘴,推了推佳意:“怎么?你还要进去伺候啊?正主儿都走了咱也回去睡罢。”
“啊?这不太好吧……”佳意还有些担心。
暮雨不耐烦,略压低了声音道:“他本来就不用人服侍的,如今又是这种状况,你进去了倒不自在,羞都羞死了,你不回去就算了,懒得理你!”说罢转身便走。
佳意急了:“哎哎哎,哥哥等等我……”
听着外面没了声息,新竹便知他们都走了,又呆怔了片刻,这才弯下身将喜服捡了起来,幸而只是脏了些,并没破。可惜满地的碎珠子不好找,少不得要丢几颗了。双手轻轻地抚过衣服上的绣纹,新竹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里的习俗,男女双方的婚服要由新郎亲手缝制方是大吉,代表夫妻日后能够和和美美,偕老白头。男子们不以为苦,相反却甚为甜蜜。每一针每一线都代表着他们对未来的殷殷期盼,饱含了对妻主的爱意和祝福。它仿佛记录了每个年轻男子的心事,记录下了他们的那段青春年华。
曲新竹也不例外,他纵然再不喜欢这门亲事,却也是一针一线地耐心缝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仿佛这是一项极其神圣的任务。他的绣工又是极好,栩栩如生,宛若天成……只是如今却这样被糟蹋了,有如自己的心意被人狠狠地踩到脚底下,奉若至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曲新竹再是坚强此时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
曲新竹进阮府的那一年,十五岁。
那时候的他,凄凄惶惶,满心悲伤。乖顺地跟在舅舅的身后,跪在阮府家主的面前,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叹息:“起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曲新竹湿了眼眶,缓缓伏下身体,额头碰了碰冰凉的地面:“多谢家主收留。”
从此之后,他成了阮府的一员,下人们都称他‘曲少爷’。可他心里明白,他不是。他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母父庇佑的孤儿,凭着别人的同情和怜惜才勉强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角落。正因如此,他时时注意,刻刻小心,生怕给自己的舅舅带来一丝麻烦。
阮家的小姐少爷们还算好相处,这让曲新竹微微安心。阮胜并不风流,一心专注事业,统共才娶了三房夫郎,不过孩子却是不少。除却嫡出的大少爷已出嫁,府中尚且还有三位小姐,二位少爷。
其中年纪最小的便是曲侍君生的六小姐——阮秋,刚刚满月,嗷嗷待哺,算是阮府里跟他最亲的人了。
四少爷阮欣的性子与他倒有几分相像,温婉羞怯,不愧是嫡出,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
而三小姐阮萍和五少爷阮慧,虽都为梁侧君所出,性子却相差万里。三小姐年纪虽小,却俨然一副大人模样,知事懂礼,每日跟在阮胜身边,跑前跑后,很是好学。五少爷却正相反,想来是被宠坏了,任性刁蛮,随心所欲。曲新竹初来时,没少受他欺负捉弄,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惹不出什么大事,不理睬也就是了。
最让曲新竹苦恼的,便是阮府的嫡出二小姐——阮元。
那时候的阮元,十四岁,小霸王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整日里领着一帮小厮,斗鸡走狗,打架斗殴,不学无术,没一刻消停的时候。偏林正君只这么一个女儿,极其溺爱,每每出了什么事都要替她遮掩,实在瞒不过了便哭天抹泪地到阮胜面前求情,绝不让她受半点责罚。如此一来,阮元就更是无所惧怕,闹得越发厉害了……
论理,这些跟曲新竹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一个男儿家,住在内院,跟女子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更何况他整日足不出户,沉默寡言,只怕外院失火了他都不知道。可偏偏这世上的事情没有道理可讲,这位阮二小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第一次见面就缠上了他,初时嘲笑他面黄肌瘦,难看如竹竿;后来又说他呆蠢似鹅,死板又无趣;最可恶的一次竟不知从哪弄了条蛇吓唬他,足足让他病了好几天……
这些新竹都忍了,甚至连偷偷抹泪都不曾。他一向坚强隐忍,从不抱怨,毕竟母父逝世,无人可依,能够有个安身之处便是万幸了,岂能再不知足?只是自此之后便知道了,这位二小姐惹不起,但凡见了都要远远躲开。不过他越是这样,阮元便越有兴趣,缠他缠得也越发紧了。
细说来,曲新竹也算出身书香门第,母亲是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父亲温婉贤淑,日子虽然清贫却也甚是和乐。新竹自小耳濡目染,识文断字,颇有才气。如今进了阮府,虽是商贾之家,藏书却是不少,新竹仿佛找到了避风港,恨不得日日泡在里面。
阮胜见他如此不免要赞上几句,待见了他的一手好字便更是欣赏,常常以他为榜样教育她们姐妹兄弟。阮元如此便得了借口,索性门也不出了,直嚷嚷着要跟他读书。
曲新竹苦不堪言,别说他身份卑微,担不起教导二小姐的责任,就算真可以,他也不愿意。
那阮元岂是去读书的?一会要喝茶,一会要吃果子,一会冷了,一会热了……闹腾得曲新竹半个字也看不下去。若仅仅如此倒还罢了,偏那二小姐不老实,也不知有意无意,总喜欢动手动脚。一时摸摸他的脸,说他长胖了;一时抓着他的手腕,说要送只镯子给他,一时又扯扯他的头发,直夸漂亮……话又说回来了,曲新竹虽不是阮府的正经少爷,但也不会缺吃少穿,一段时间养下来早不是当初那个羸弱的模样,反倒越发温润端庄了。可再怎么说也不能任人轻薄啊!曲新竹忍无可忍,心中更添厌烦,索性连房也不回,时时与曲氏一处。
阮元见他如此,不免败兴,一时之间又有了新的趣味,便将他撇到了一边。于是乎,曲新竹总算过了一段清净日子。
直到那一天。
那日,阮元不知从哪里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兴冲冲地跑去找他。她一向是没规矩的,在府里也厮混惯了,不管外院内院,想去哪就去哪儿,连门都懒待敲。
说来也巧了,那时新竹刚沐浴完,正抬脚迈出浴桶,就这么与突然闯进来的阮元打了个照面。
一瞬间,两人都怔住了。
曲新竹率先回过神儿来,登时大怒,再顾不得身份尊卑,一边喝令她“滚出去!”一边迅速地拽过衣服挡在身前。
岂料阮元却站着未动,视线落在曲新竹□□在外面的圆滑湿润的肩头,仿佛呆住了般。
这时候的阮元,青春年少,情窦初开,还是第一次见到异性的裸体。白皙修长,润泽如玉,仿佛有魔力般,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靠近。
曲新竹吓坏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慌张。他一向不习惯让人服侍,屋子里再没别人。他想大声喊,可强烈的羞耻心却让他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紧紧地抓着衣服,不停地往后退,戒备地盯着她,颤抖着质问:“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出去?快出去!”
阮元恍若未闻,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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