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如昨》第53章


王秋云狠了狠心,对诚诚说:“你就是做了手术,她也不会看上你的。”放弃吧,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虽然没有说出名字,但两人都知道,那个“她”是谁。
诚诚低着头,浑身颤抖,眼里只有悲愤,脸色难看至极。
他抓着椅背起身。试了三次,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他的身子还在颤抖,人更是跛得不像话。
“诚诚!”王秋云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
诚诚充耳不闻。
他没有再提手术的事。可是,他过得生不如死。
最终,王秋云同意诚诚做手术。因为她实在无法面对他绝望的眼神,更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情。
诚诚经历了一系列的手术,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可是,手术并不成功。
不仅不成功,还产生了许多问题。首先,手术后出现感染、畸形、皮肤开裂等情况。同时,腿部肌力下降,神经敏感度降低,膝关节的弯曲度减小。另外,股骨延长后不愈合,小腿更时常抽筋。每次抽筋,痛得他死去活来,却完全无法控制。
诚诚被迫进行了多次手术,以恢复神经敏感和膝关节弯曲,提高肌力。。。。。。总之,受了无穷无尽的苦。
而且,前面几个月,完全不能走路,一直坐着轮椅。后面几个月,只有靠拄双拐才能移步。
手术后的康复训练说不出的困难。本来身体上就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康复训练的过程,又无时不刻地提醒他,上一次的康复训练,颖子全程的陪护。她贴心的扶持、鼓励的目光、称赞的笑容。。。。。。
那些仿佛都成了遥远的梦,可是,又清晰地在他的眼前,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刀,不停地在他心上来回地割着。
诚诚本是个极为坚强的人。可是,康复训练时,时常走几步,就湿了眼眶。
如果上一次的训练不曾有颖子的帮助,这一次的训练不会这么地痛苦。可是,她温柔体贴地帮过,然后又舍弃他,让他完全无法承受。
他深切地体会到“无助”这个词的含义。无论是身体上、感情上、心灵上,他都感到无助,彻底的无助。
有时,他真的想放弃。一辈子坐轮椅又怎样?一辈子拄拐又如何?反正,她不在乎。
可是过后,又告诉自己,不,不能放弃。
于是,每天坚持训练,身体受酷刑,内心受煎熬,却一直没有太大的进步。
有几次,看着远处的白墙,竟然发现颖子站在那里。知道那不是真的,但她仿佛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然后,转身离去。
“颖子!”他忍不住去追她,结果摔在地上。
颖子头也不回,直接从他眼前消失。
诚诚疼痛难忍,终于忍不住哭起来。用手捶已经剧痛的腿。恨不能将剧痛的心挖出来。
就这样,康复训练极为缓慢,几乎花了两倍的时间。
等他能再次自己行走,已是春天,他离开武汉已经一年多。
他现在比从前跛得更加厉害。而且,腿更加容易累。稍微多走一点路,腿不仅疼得厉害,也变得更加软弱,需要扶腿才能走路。走更长一点,则需要拄拐。医生说,坚持锻炼,应该可以慢慢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等到夏天的时候,诚诚还是偶尔需要扶腿或拄拐走路。
他问医生:“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医生说:“不要心急。坚持锻炼,也许再过一两年吧?”
诚诚却不能再等。自从离开武汉,他一直给颖子写信。她却没有给他回过一个字。
他早就绝望。他孤注一掷地想改变什么,想给她一个惊喜。如果她还记得,如果她还在意。
不料,惊喜变成噩梦,一个长时间的、不能醒来的噩梦。手术后一年来,凌迟般的痛无休无止。
他后悔过吗?没有。因为至少他试过了。
现在,他不得不想开,反正本来就是个跛子,跛得更厉害又有什么关系?颖子已经一年半音讯全无。她早就不在乎,还能怎样?可是,他想再看她一眼。想得发疯。
大一的暑假,诚诚一个人悄悄地回了武汉。一路上,觉得心酸,又忍不住激动。不管怎样,就要见到她了。见过以后,他便可以死心,永远不再回来。
车子离雷院越近,诚诚的心跳得越快。
等到了雷院,他的整个人一下子傻掉。
眼前已经没有雷院,只有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
诚诚的脑子一片空白。
呆立半天后,诚诚麻木地走进空地。他试图寻找曾经是A栋、B栋和梧桐树的地方。可是,找了半天,找不到。平整的土地上完全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惊慌失措,终于意识到,不仅梧桐树,还有他的童年,以及童年的玩伴,都一去不返,永远没有了。
诚诚站在空地上,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天,他哭了很长时间,哭尽一年半以来的悲伤和痛苦,直到流尽最后一滴眼泪。
突然发现,这些年,他每次哭泣,都是因为颖子。虽然他从小就明白,哭有什么用,可是每次,就像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叫他如何能不哭?
只是,哭了又如何?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真的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那天离开空地前,诚诚对自己发誓:从今以后,他不会再为颖子、不会再为爱情掉一滴眼泪。
他做到了。这些年来,他专心读书和工作,真的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
时间和历史,在经历的时候,总是漫长而深刻。但日子过后,回头看,却又是短短几行字就可以概括。
而这些年的心酸、难过、孤寂、以及遭人异样眼光排拒和恶毒语言嘲笑的苦楚,都不用再提。
对颖子的刻骨相思,更不用提。
他早决定放下,他也一直努力放下。
无奈动心已久,情根深种,放不下。痛也放不下。他便随它去了。
第40章 追寻
轮渡来了。排队的人按顺序上了船。敬诚和馨颖几乎是最后上的船。
船上为数不多的座位早已被人占据。两人便在船舷边找块空地站定。
头顶艳阳高照,海上微风和暖;水面波光潋滟。
馨颖看着风景;说:“真美。”
敬诚看着馨颖,说:“是。”
两人之间一时静了下来。各自看着深蓝、荡漾的海水出神。各自心情复杂。
过了一会儿,敬诚问馨颖:“你怎么想起来学生物医学?”从昨天一见到她起;这个问题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从前,一点也没有发现她对生物或医学感兴趣。事实上,他知道,她种过一次花,被鸟吃了;就再也不种。而且;她几乎害怕所有的昆虫。
记得有一次,他辛辛苦苦地抓来一只七星瓢虫,神秘兮兮地让颖子张开手,将美丽的瓢虫放上去。
没想到,颖子只看了一眼,立刻吓得哇哇大哭。
他也吓坏了,赶紧将瓢虫从颖子的手上拿开。
颖子还是哭,边哭边说:“你是个大坏蛋。”
他只有赶紧道歉与呵哄,根本没想到自我辩护。其实,他是因为昨天放学,看见两个小女孩看着手上的七星瓢虫,兴高采烈,所以今天特地去抓一只来,想哄她开心。
谁知道,人家不领情。
那时,颖子六岁。
后来,慢慢知道,颖子不仅怕瓢虫,还怕蜘蛛、蟋蟀、知了。。。。。。总之,怕所有的昆虫。
对血,虽然不至于一见就晕,但每次眉头紧锁,看起来反感得很。
所以,这么一个人,大学选了生物医学专业,让他十分惊讶。终于忍不住提出心里的疑问。
馨颖愣了一下,微笑着回答:“感兴趣。”
敬诚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心想,自己离开武汉的时候,她才初三。自己离开以后,她才发展对生物医学的兴趣,也不无可能。
只是,他们从未讨论过大学读什么专业的问题。分开以后,竟然不约而同地选了同一个专业,不管怎么说,都巧得很。
因此,昨天发现她的专业后,他忍不住想,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让他们选了相同的学术方向,所以得以有机会重逢?
敬诚看似不经意的一个问题,在馨颖刚刚恢复平静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是啊,自己为什么会选生物医学?
刚才,她告诉敬诚是因为“感兴趣”。真的吗?她对这门学科感兴趣?在十年前?
看着荡漾的海水,馨颖的思绪不禁飞回从前,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诚诚离开武汉以后,颖子渡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
诚诚的离去,对她本就是极大的打击。
走前,他约她见面。她略感安慰。同时,极为盼望。一连几天,都在猜想他会跟她说什么,并且考虑她要跟他讲什么。
终于想好。
那晚,她激动万分地赴约,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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