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的节奏》第62章


大脚趾一侧的指甲缝里血还在缓慢往外渗,上面大部分指甲已经裂了,脚趾呈现少见的深紫色。
刘念夹着药棉往上擦,药水触碰到伤口让他抖了下,她掀眼瞧他,沈忆枫僵硬的咧了咧嘴,“不疼。”
刘念没搭话,只是再下手,力道更轻了些许。
上完药她走去卫生间洗手,沈忆枫亦步亦趋的跟到门口,水声哗哗响着,刘念道:“明天让吴川陪你去趟医院再看一下,指甲估计得拔了。”
沈忆枫低低应了声,看着她的目光掺杂着理不清的繁杂,等人转过身来又迅速恢复到之前的清明直白。
次日趁着空档吴川带人去了医院,如刘念所料被拔了指甲,之后隔几天去换药。
行动不方便后沈忆枫很少四处走动,刘念若不外出,他就坐在刘念身边捣鼓东西打发时间。
天气晴好的一天,刘念坐楼下查手工帐,笔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目光下意识扫过沈忆枫受伤的脚,大脚趾包着厚厚的纱布,平时也只能穿拖鞋,□□在外的脚趾细长而秀气。
刘念捡笔的手一顿,眯了眯眼,给他擦药那天脚指甲已经有了长度,而现在明显修剪过,堪堪贴着皮肉,光滑干净,十分好看。
记得前段时间燕芳他们还在笑话沈忆枫指甲剪的坑坑洼洼,当时这人沮丧极了。
她坐直身体,将目光投到对面专心玩九连环的人身上,对方眉心微蹙,十指快速转动着,十分专注的模样。
这样的沈忆枫仿若记忆中曾经端坐客厅,面前摆着电脑,一身正装的商场男人。
两者区别只在于,前者少了那份显见的自信和睿智。
刘念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多想了。
沈忆枫伤处痊愈时季节也走到了深冬,刘念已经很久没见过齐博义和彭飞,对面茶楼照常营业着,似乎日子依旧平静祥和什么都没变。
然而终究是不一样的,平常的一天对面茶楼突然来了很多人,才知道齐博义将店铺转让了。
那天他穿着薄薄的夹克站在楼前抬头看,刘念走到他身边,淡道:“不开了?”
“嗯。”齐博义比之前憔悴很多,下巴泛着青色,很颓丧,“彭飞前段时间走了。”
刘念回想着那个表情淡漠,为人低调的糕点师,有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可以预料的。
“你有什么打算?”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年后听家里安排会结婚。”
冬季的风掠过古镇白墙黑瓦,穿过光秃的枝干抚到人脸上,阴冷刺骨。
齐博义走了,茶楼散了,半个月后那里成了家和思源类似的小客栈,旧人走,新人来,日子却一层不变。
年底时小镇变得越发热闹,旅客大批量的往里涌,思源里天天挤满了人,一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
齐博义在这样的日子里订婚了,他是短信告知的刘念,并没有办酒席,送喜糖来时已经是深夜,客栈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了白日的喧嚣。
四四方方的红色盒装巧克力,封面是两个亲吻的卡通娃娃,刘念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抚过,抬头看他,“麻烦了,下次给你包个大红包。”
齐博义刚理过头发,整个人看过去比之前精神很多,穿着墨绿色短款羽绒服,双手揣在口袋里,笑了笑,“行啊,怎么说都是老板,不包大红包都说不过去。”
跟往常一样杵一边的沈忆枫这时开口道:“我也要。”
他看着齐博义,指了指刘念手上的盒子,“这个,我也要。”
齐博义惊讶的挑眉,后笑道:“不好意思,今天只给你家刘念带了。”
刘念不满啧了一声,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沈忆枫,边道:“怎么说话呢?大过年的别膈应人成吗?”
齐博义抬了抬手,“我这不开玩笑呢!这么较真。”
这时的气氛很轻松,但彼此心里都明白,有时候看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齐博义回去时感慨般的道:“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太难了,很多彼此相爱的人都因着许许多多外在的因素而不得不放弃彼此,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如果都能努力一点,自私一点,是不是就会活的轻松很多?”
他拍拍刘念的肩,“你喜欢过人吗?”
一旁的沈忆枫已经拆了盒子在专心致志的啃巧克力,眉眼低垂十分温顺的模样,刘念收回视线,淡道:“嗯,有过。”
“感觉怎么样?”
“很好。”
齐博义是知道刘念单身的,不由问道:“为什么没在一起?”
为什么呢?要仔细说来原因太多,她思忖半晌,开口:“因为不能,喜欢他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
沈忆枫手中的半块巧克力这时掉在了地上,他俯身要捡着继续吃,刘念拽了他一把,“别捡了,吃另外盒子里的,”
沈忆枫被动的被她拉了起来,之后听话的继续捞盒子里的吃,仿佛真的很美味似得,但刘念印象中这人是不怎么爱甜食的。
这晚齐博义最后留给她的一句话是:“只要有一点点和彭飞在一起的希望,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刘念,以后碰到喜欢的了,一定要勇敢一点。”
可勇敢不是说说就能有的,喜欢也不是随便就能碰到的。
、第63章 他们的一辈子(十)
沈忆枫的活动范围很小;换句话说,他的活动范围仅以刘念为圆心的直径两米圆面积内,私自离开的可能性极小。
但最近他却时常不见人影;天没亮透就离开,大中午回来,身上总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客栈里几个小姑娘询问;他也是遮遮掩掩的不做明确回答。
他的身份特殊,没人会去特意限制他的自由;刘念坐在楼下淡淡看着;也不做表态。
一段时间后,沈忆枫消失的时间便更长了,早出晚归;身上的那股子味道也更浓了些;突兀的闯进门,那股臭味蔓延的特别离谱,这一次甚至赶跑了几个客人。
刘念终于接到了别人对他的投诉,她似乎一直在等这个关口,一个可以任她理所当然爆发的机会。
“明天我给顾伦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
一楼大厅,沈忆枫木愣愣的站着,燕芳几人则挨在柜台旁看着,客人已经全走光了。
刘念又道:“我收留你不是让你来搞砸我的生意的,我还要生活,还有一群员工要养,免费给你提供吃住已经算是压力了,你现在给我带着一身掉进茅坑似得味道乱晃,你当我土豪呢?”
沈忆枫深深的垂着头,显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低低的说:“我不会让自己再臭了,我不走。”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坚持道:“我会把自己收拾干净的,真的,你别赶我走。”
刘念一拍桌子,喝道:“把头抬起来说话,你脖子断了啊?”
沈忆枫连忙抬头看向她,眼镜清澈而无辜,眉毛微微拧着又透着点点的委屈,这个傻乎乎的模样和之前没任何差别。
刘念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目光细细的在他脸上扫了好几个来回,依旧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她抿唇,思忖道:“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个晚上她特意给调了一个闹钟,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刘念首次拒绝了自然醒,她痛苦的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收拾了一遍,走出门,站在楼梯口等待着。
没多久,下面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她探身张望着,视线范围内很快出现沈忆枫拢着外套的身影,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刘念冷眼看着,悄悄跟了上去。
室外的温度低的让人直打哆嗦,江南小镇在朦胧的天色下还沉沉睡着,刘念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跟着。
沈忆枫没走远,转个身直接进了客栈旁的一条废弃的小弄堂里,地面覆盖着青苔,狭小的两侧有零星溃败的树枝。
他在角落停住脚步,蹲身翻看着什么。
刘念走近一些,发现是一只黑色的,体积不大的陶瓷缸。
她冷冷的看着还毫无所觉的人,突兀的开口:“这是什么?”
沈忆枫吓得惊叫了声,快速回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吓,他愣愣的,“刘念?”
刘念无视他惊魂未定的模样,又问了遍:“我问这是什么?”
沈忆枫身子一侧,遮挡住地上的东西,欲盖弥彰的地生说:“没什么。”
撒谎水平真是越来越低了,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人窝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刘念懒得跟他废话,地上倒着一把锤子,风吹雨晒下已经是锈迹斑斑到不堪入目,手柄也已经断了一截。
她沉沉的盯着面前沉默垂首跟犯了大错孩子似的男人几秒,突然随手操起,几个跨步,大力砸了过去。
沈忆枫回过神,连忙去挡,喊道:“别砸!”
事情仅发生在几秒内,一声巨响后缸破了,裂了一大半,里面的东西混合着浑浊的液体淌了出来,还有一股冲鼻的恶臭。
沈忆枫蹲地上,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些东西,右手阻拦时被砸中,中间两根手指已经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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