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房》第107章


,他惹了这么大的祸,引来了恶人,险些害了侯爷、夫人还有这庄上许多条人命。他爹死的早,都是小人教子无方,是小人的罪孽。”
戚慕恒、黎茗衾对视了一眼,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戚慕恒抬眼道:“大娘,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一向咋咋呼呼的秦大山此时竟奇迹般的安静了,蔫蔫的,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闷声闷气地说:“是俺识人不清,不关俺娘的事,要杀要刮都冲着俺一个人来。”
“你先不要急,有话慢慢说,侯爷不会冤枉了好人。不过你可不能再藏着掖着的了,这次是纵火,好在没有人受伤,我们也未必就要报官。可如果因为你的隐瞒,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不可能不追究,官府也不可能不追究。如果事情闹大了,恐怕还会连累乡里,你也不想这样吧?”
戚慕恒按捺不动,冷眼旁观。秦大娘拧了秦大山一把,骂道:“死小子,还要替人家隐瞒,俺早就说过,无缘无故来个人。说什么你们信什么。人家给东西也要,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气死俺了……”
“你有什么便说,若有隐瞒,他日留下祸患,定不轻饶。”戚慕恒专注于烤火,冷冷地看了秦大山一眼,这一眼卷着的冷光,令秦大山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还不快说,死小子。”秦大娘冲着儿子脑门扇了一巴掌。
“绮罗。你带秦大娘到边上喝茶去。”黎茗衾叫了在外面忙碌的绮罗,使了个眼色。
秦大娘知道这是不想让她搀和了,跟着去了。经过秦大山身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
身边没了老娘,秦大山放开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结巴:“俺……小人是在两个月以前认识先生的,有次到后山打猎。被毒草划伤了手,痒得不行,还肿了个大包。遇上了先生,他就地摘了另一种草捣碎了给小人敷,下山时已经消了大半。后来就熟了,他还给小人家里和山上的猎户送了许多粮食、药品。还有盐巴。”
“他跟你们说了什么?或是让你们做什么?”这些都能想的到,戚慕恒想知道的是后面都发生了什么。
秦大山继续道:“后来先生与小人们说了许多侯爷府上的事,说侯府为富不仁、欺男霸女。说你们开始时会给小人们一些甜头吃,以后绝不会好。还说了一些很……不堪的话,先生之前一直很温和,一点脾气都没有,可说起那些事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很生气。很……小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大伙儿都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其实听起来也像真的。小人现在也觉得……这……真假……”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你可知道他是如何纵火的?”戚慕恒直截了当地问。
“昨儿个,也说不上怀疑,小人是看见火起了才反应过来。”秦大山纵然蛮横,心地却很单纯,此时想起来很是后怕。
“昨儿个午间小人又见到先生,看见他运了几桶火油上来,我便问他是做什么用的。他说冬天了,拾柴不方便,若是每家有点火油,点柴火时稍微来那么一点,就强上许多,说那些火油是要给各家分的,小人也就没在意。他还问了小人,侯爷是否在庄子上,小人之前见过侯爷夫人,自然说是。再然后,小人想请先生到家里吃晚饭,没找到他,那会儿又听说山脚下的酒肆里有人玩儿骰子,就过去了,到了半夜回家时才知道庄子上起火了。本来也没往先生身上想,是在庄子外面捡到一只装火油的桶,跟先生午间带来的一样,才想到这事儿上。”秦大山把事情大概说清楚了,想了想,也再想不出别的了。
这是个一根筋的粗人,恐怕也不会再问出更多了。黎茗衾叫了小厮进来,给秦大山倒了碗水。秦大山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喝水的时候不住往他们二人身上看,只想看看他们二人有没有什么损伤,根本顾不上礼数了。
黎茗衾被他看得不自在,戚慕恒又在沉思中,她便问道:“听了一会儿了,你只管他叫先生,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谁?”
秦大山又挠头又皱眉地道:“他只让我们叫他先生,夫人也知道,山里人不懂事,名字这玩意儿也都很随意,阿猫阿狗的一样是名字。先生一看就和小人们不一样,肚子里有墨水,人也白净,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呗,他身边的几个杂役也叫他先生。”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地道:“不过有一次,小人打猎回来的晚,先生已经下山了,小人追下去,想把打来的山鸡给他送两只。追上去时,听见有人叫他,名字是没听清,不过一定是姓唐,对,一定是姓唐。”
戚慕恒手一抖,茶盏倒了,茶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他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的地面,好一会儿,摆摆手让秦大山下去了。
黎茗衾直觉有事,回头看着他陡然间萧索了的背影,让绮罗安抚秦氏母子,转身跟着戚慕恒向后面的荒园走去。
第135章 重重猜忌
远远地跟在他身后,黎茗衾不知不觉中放轻了脚步,她不觉寻思着秦大山的话,别的到还好说。这个世道一样会朱门酒肉臭,一定会有人对王侯将相有看法。戚慕恒虽然是当中比较好的,可是也一定少不得那些不光明磊落的事。可是有一点,“欺男霸女”这一条听着刺耳、蹊跷。
戚慕恒的这几个姨娘,要说不情愿入府的,也就是贺姨娘,可贺姨娘也绝不是强霸来的。
可如果说这话纯粹是胡说,又不像,方才她一直注意着戚慕恒的反应。那一刻他尽管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手上的动作却明显一滞。
过了好一阵儿,眼看着天要亮了,黎茗衾上前道:“侯爷,秦大山是道听途说。山里人纯朴,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对他们有恩的人。想必他也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与其纠结他的话,不如咱们察察他背后的人是谁,也好不再重蹈覆辙。”
“你一说违心的话,就特别讲规矩,话也说的特别好听。”戚慕恒这一回没有看她,好像很累的样子,“茗衾,我会留下白顺照顾你,也托人叫了田管事过来,这些天你先回茗香山庄去。等我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再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我……”黎茗衾忽然觉得很无力,她刚刚燃起一点信心,就这样受到了打击。
天亮的时候,黎茗衾被戚慕恒亲自送上了马车,她木讷地坐在车上,也不看沿途的景色,就是觉得没来由的心烦。
白顺冲着车内道:“夫人。姑奶奶在山庄等着咱们呢,她听说了昨儿夜里的事,可吓坏了。夫人一会儿可千万冷静些,什么事儿到了姑奶奶嘴里都得扩大十倍。”
黎茗衾点点头:“你也跟咱们的人说一下,就说是意外,别的先不要多说,免得说多错多,传出些不该有的流言。如果将来当真查出别的事来,到时再说,现在一句都不能多说。”
“小人明白。也不能这些事惊了太夫人和少爷、小姐。”白顺道。
到了院子门前,戚华月早早的迎在了那儿,扶着黎茗衾时手直抖:“嫂嫂受惊了吧?我看这事就交给哥哥办。你啊,还是多调养一下,这惊着了可不是小事。我怕哥哥忙不过来,让庆德过去了,别的他帮不上。让他帮着看着点修缮的事,去山上安抚下猎户,倒也做的来。嫂嫂只管歇着,青黛、绮罗都是能做事的,这么几天一定顾得过来。”
“谢谢,关键时候还得靠家里人。”黎茗衾叹了声道。
此刻的黎茗衾忍不住胡思乱想、草木皆兵。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的目光一会儿落在身旁任何一个角落,一会儿落在戚华月身上。
原本她对戚华月咋咋呼呼的性格就早有准备,被白顺提醒更是如此。可是戚华月却比预想的要平静得多。甚至有些奇怪,她还在戚华月的神情里看到了类似愧疚的东西。她总觉得戚华月还知道许多别的事,甚至做过一些事,可看她的样子这些事至少从初衷上来说不是坏事。她也不知道此刻的判断究竟从何而来,这也许就是女人的直觉。
戚华月自是慰问了她一番。气急败坏地道:“咱们自来与人为善,也不知哪个黑了心肝的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破财也便罢了。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哥哥嫂嫂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郎中过来看看?”
“好在那边冷清,夜里万籁俱寂,火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放心吧,都没事的。”黎茗衾没有说的是,这放火的好在没有黑透了心,那边人手少,若是在他们的饮食里下上蒙汗药,可当真要烧成黑炭了,连火化都省了。
戚华月勉强露出些笑容:“别站这儿说话了,我让他们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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