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好个下堂妻之四)》第13章


和离的两人其实不必交恶,夫妻一场也是一种情分,纵使有名无名也同住多年,彼此撕破脸对谁也没好处,只会加深裂痕罢了。
他看得出来她无意纠缠,有心各行各道,她真的不在意曾经是夫婿的商府大少,离了就是离了,没有回头的必要。
可是对方却不这么想,仍将她视同衣带的佩饰,不放手也不许别人多看两眼,这才激起她反击的怒意。
安玺玉的怒气被安抚,眼神平静的回视巫青墨。「是他先丢刀丢剑的嘛!我不拿盾来挡,难道要被他伤得遍体鳞伤?」
她不主动害人,但也不让人随兴踩她两脚,虽然她曾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小职员,可也有尊严,真踩到她的底线她也会喷火,凶恶得教人跳脚。
「有我在,你逞什么强,大夫的职责是医病。唯心病难医,其余再无难事。」
巫青墨指的是商大少病得不轻,自负症无药可医,请她要体谅病入膏肓的病人。
一句「有我在」,令安玺玉早就变节的心软成一滩水。
「我讨厌他老把我和他扯在一块,明明他如愿以偿了,和可柔表妹恩恩爱爱的,干嘛还跟我过不去,他不晓得和离了就不是夫妻了吗?他以什么身分管我?」
管太宽了吧!她已经不是商家媳妇了。
听着她状似撒娇的柔腻软嗓,商别离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他从没想过把她交给别人,他对她仍是有所眷恋的。
「一入商家门,生是商家人,死是商家鬼。」
「听你在放……放气,要死自己去死,我到你坟前上香。」她才不要再跟他纠缠不清。
「玉儿,你的发钗歪了,我帮你重插。」她这脾气呀,似乎越来越暴躁了。
面对一张温柔的笑颜,她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他笑说,抚了抚她微乱的发丝。
「我帮你揍他,揍到他掉牙齿,成为名副其实的「无耻之徒」。别给自己找气受,人一积郁便内腑受损,轻则伤肺,重则伤心,何苦来哉。」
一说完,他回过身的笑容带着些许冷意。
「适可而止吧!商少爷,做了选择的人不该三心二意,何不给彼此留个退路?」
「滚开,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容外人插手。」他有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反而更大声驳斥。
「我是不是外人不是由你决定,而是取决于玉儿的心,我正说服她嫁我为妻。」巫青墨笑得无邪,宛如潺潺流泉,能洗涤污垢。
情不在相识时间长短,在于一眼瞬间,就在他看到她嫣然一笑时便动心了,千万思绪尽在梦里相思。
小径上的偶遇并非他们的初遇,在这之前他曾看见她头上缠着渗血白布,偷偷摸摸地走出商府大门,向人打听洗花坞的方向,并且拿垂着流苏的金步摇换银子,好用来打探消息。
那时她还是商府的少夫人,死过一回由活过来,为了不想被休才撞柜寻死,但是昏迷了数日清醒后的她却反倒一心求离。
他看到的便是带伤的她,即使伤势不轻,脸色苍白,可脸上的自信却美得教他移不开目光,尤其是那双充满生气的坚毅眸子。
想要她的念头像发芽的毒蔓不断侵蚀着他的心。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将她转向他的可能性,而那机会就在她顺利地拿到和离书,满脸藏不住的喜悦走出商府。
马儿遭蛇咬是假,小厮断腿的意外是真,他顺水推舟上了马车,成就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她的确看透了他的心——阴险狡猾,十足的小人心性,她一点也没说错,温文俊雅的表象下是头野性难驯的狼,难掩身体内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你休想!」怒斥,他商别离的发妻绝无让予他人为妻的道理,她死后将入主商府祠堂。
瞧他气愤难当的阴沉样,巫青墨反倒笑得如沐春风,「由你口中说出特别令人感慨,当初你想坐拥双妻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除非不爱,否则没有一个女人愿与人共事一夫,更甚者平妻,他太看低女子对感情的执着。
「谁告诉你我要娶双妻?」他横目一瞪,看向唯一知情、以死相逼的前妻。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全西映城的百姓都知晓,不就是由你府邸传出的吗?」
他看了一眼神情不安,紧跟在商大少身后的女子,意味深长的笑了。
「不过据我所知,再娶一妻好破除二十七岁死劫乃出自术士之口,你真相信那人所言是真?」
脸色刷地一白的喻可柔小手紧握,手中丝绢被她拧成团,她死命地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声。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人知道他在陪母亲上香途中巧遇当年为他算命,说要冲喜的道士的师弟——隐士道长为他卜上一卦。
「我只是提醒你万事不可尽信,小心有心人的用心,为何就那么刚好你身边出现一名八字正合的对象,而且甘心为你挡灾?」巫青墨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他不探人隐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难言之隐,可是他不问不代表别人不说,在他诊治过的病人中有不少爱说小话的妇人,她们总是关不住爱道人长短的嘴,一再以「听来的」在他面前畅所欲言。
其中有关商府的私密事也因此流出,大少爷休妻、商母不喜媳妇,偏爱兄长所出的女儿、一住经年的表小姐对表哥的思慕之情,姑姑与侄女商量着怎么入商府门,一不为妾,二要八人抬轿抬进门。
试问:不为妾,又要由正门入,除了休妻一途,唯有平妻方可遂其心愿。
先是拧眉,后而惊怒的商别离表情一变,青白交加的俊容透出一丝冷厉。
「这事我会去查一查,但是她不是你能碰的,给我离她远一点!」
查?!
他要查什么?难道真要把当日的道士找出来,严刑逼问?
唇色渐白的喻可柔用力握住发颤的手指,一再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他查不出事情背后由谁掌控,一切有姑母承担。她只是太喜欢表哥,想与他长相厮守,她做的事没有错,错的是安玉儿那贱人容不下她。
像是刻意的,巫青墨长指抚向安玺玉的如月弯眉,似怜似宠地来回摩挲。
「玉儿,我会对你很好,绝不会再找另一个女人让你伤透了心,你允了我一世一双人吧!」
「你……」安玺玉很想点头,可是一想到她才由一个笼子跳出,事隔不到三个月又跳进另一个笼子,似乎太快了。
而且她也顾忌一旁很想撕了她的狂狮,把人逼急了,说不定她这不好相处的前夫真会半夜派人把她灭了,得不到就毁了的情杀案件多不可数,她不想成为其中一桩。
以和为贵,不搅合进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她现在是小有资产的小富婆,养活自己不成问题,不一定要急着这时候嫁人,她多看看、多想想,也许有更出色的男人出现,一般的穿越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众星拱月,一女配多男,在痛苦中做抉择割舍。
「不用回答他,他这辈子不会是你的良缘,你等着,我会再来找你。」
不给旁人一丝趁隙介入的机会,狠狠地撂下话,商别离在众人的奚落笑声中冷脸离去,看也不看一眼他青梅竹马的小表妹,由着她迈开走不快的小脚在后头追赶。
「玉儿,我会等你的,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巫青墨深情的道。他有个强敌了,可他绝不愿放手。
收拿鬼脸面具,一手玩着刚套入腕中的翠玉镯子。安玺玉苦笑着,她的穿越生活未免太精彩了,霸道夫和妖孽男,还真是天大的考验呀。
她这厢暗愁情债难偿,殊不知,药铺内的掌柜和伙计互使眼神,一脸忧心地看着与人争妻的大当家,而且争得还是嫁过人的下堂妇,这如何是好?
巫青墨的确是父亡母殁,他是遗腹子,亲爹在他还在母亲肚里时便遭山贼一刀刺死,母亲是生他时难产而亡,父母双亡,无兄弟姊妹,一根独苗。
可是,他却有几个对他关注有加的叔叔婶婶,把他视如己出地疼爱,以及心怜长子早逝,偏爱长孙的老太君,她的教养方式是既严厉由宠溺,把这个孙子当成糖丸,捧在手中怕化了。
她想娶商府下堂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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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在干什么,摆了这张凶神恶煞的脸想吓谁?菩萨面前不得无礼,还不收敛你的脾气,诚心地在佛前上柱香,求神明保佑你一生安泰、无病无灾、百年富贵、娶个好妻子传宗接代……」
由东华城一路快马回到西映城,一入城门,面色冷沉的商别离马不停蹄的穿越街道,直到门口摆上两尊镇宅石麒麟的商府。勒缰停马翻身一跃,落地。
似有恶鬼在后头追着,他没理会身边走过的下人屈身问安,紧抿的薄唇拉成一直线,直往内走,浑身散发冷得教人不敢逼近的寒气,彷佛他经过的地方,四周事物皆冻结成冰。
但他不是回房,而是直接穿过回廊,走向母亲清修的佛堂,吃早斋的她早晚念一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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