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天噬》第79章


东汉。
西蜀。
天目山。
这山的名字起得虽然洞察天地,但实际上却是一座荒山。
不过这荒山之上也并不是全无人烟。
这荒凉而广袤的山林当中,只有一户人。
这户人家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而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
她的丈夫,这个家的男主人,已经死去三年了。
这个家如此贫穷,在男主人再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只是那天男人每天捕猎打柴,女人辛勤耕种着小小的菜园,经济条件虽然理所应当的穷苦,但日子却自给自足有滋有味。
可是男主人却突然病倒了,三年前的一天后,他再也没能起来。
三年了,女主人一直居住在这个曾经载满爱意的家。只这一个柔弱的女人,生活虽然可想而知的艰难,心里虽然理所当然的凄苦,可她就是不想离开丈夫的坟墓,就是不想分别这填满了最痛苦和最幸福的家。
女人的家是这里,就是这里,决不会是任何其他的地方。
决不会是,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和百千个”母亲“所居住的、从不曾是”家“的地方,长乐宫。
身世的话,她听过了数以千计的”他不配“”他配不上你“,但其实真的又如何,她不过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了、父亲的祖祖辈辈几世前传承下来的”刘“姓。
别看自己的爱人生前如此穷困,他可是同样继承了那祖先的荣耀”张“姓。
他七代前的先祖,便是那个初汉三杰之一的张良。
何谓名门,何谓血统,说什么金枝玉叶,一切的一切,不过看近几代的权势,仅此而已。
如若刘秀没有”中兴“,那自己的这”刘“姓,究竟能值几文钱呢?
现在说些什么也晚了,也无用了,也无所谓了。
他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回来。
不过,最近这将近三年里,女人都被难以想象的巨大恐慌时刻折磨着。
丈夫死后的三年内,别说是其他男人,任何活物都没有出入过这就算荒山僻壤中也毫不起眼的小屋。
而自己也没有出去过。
没有出去过,从不曾迈出过屋子的小门一步。那门已经紧闭了三年。
她当然也不曾离开过丈夫的坟墓。
她丈夫的坟,就在这屋子里面。女人栖息的双人床榻早已被她从正当中锯开,只留下一半,而锯掉的那一半丈夫当年休息的地方,就是现在丈夫的坟墓。
这三年,女人不知为何,不用吃也不用喝,甚至连排泄也没有过一次。有的就只有轻微到风吹树叶就能够惊醒的脆弱睡眠,和睡醒后呆呆望着丈夫坟墓的空渺眼神。
但。
不到一年前,女人怀孕了。
起初她不明白。她当然不会明白,不明白那莫名其妙的晨吐,不明白自己对那两年未曾尝到过的酸味食物莫名其妙的渴求。
到后来,就是不明白自己逐渐隆起的小腹。
最后,身为女人的她,当然会明白到底发生着什么。
也永远无法明白到底为什么,竟发生着如此恐怖的”什么“。
那一天,这几年了不吃不喝无法安眠的恐惧最终升华到极点。
而在那极点恐惧的荒谬之下,竟然,迸发出了那么浓厚的甜蜜。
”是你吗?“女人一手放在自己圆滚的小腹上,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床边的坟墓,就像曾经抚摸着,他的脸颊。
”是你吗?“
男人生前,一直想和她有一个孩子。
女人终于不再害怕。
自己这几年来浑浑噩噩寸步不离这间屋子,冥冥之中,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原因。
生下来,当然要生下来。
虽然不可能,但这一定一定,是他的骨肉。
今天。
就在这天目山。
她终于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她终于,作了一个梦。
她梦到一位无比伟大的巨人,用温和的声音自称魁星下凡,那巨人身穿锦绣,拿了一朵奇怪的花递给她。
那花的香味她闻得到,那美妙的味道甚至从她的梦里溢出,满室飘香。
那巨人的眉目,竟就是自己死去三年的爱人。
她最终被一声清脆的啼哭惊醒,她就那样醒过来,抱起”他的骨肉“,又轻轻躺卧在坟上,轻吻婴儿的额头,轻吻坟上那仿佛新盖上的泥土,流下感激的泪。
她想起了一个,丈夫当年说过的名字:
”张陵。孩子,你叫做张陵。“
屋子外,距离屋子刚刚好不多不少一里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身穿宽大异常的道袍。这身道袍现在正张狂至极地飘动。
屋子外,距离屋子刚刚好不多不少一里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身穿宽大异常的道袍。这身道袍现在正张狂至极地飘动。
屋子外,距离屋子刚刚好不多不少一里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身穿宽大异常的道袍。这身道袍现在正张狂至极地飘动。
屋子外,距离屋子刚刚好不多不少一里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须发皆白,身穿宽大异常的道袍。这身道袍现在正张狂至极地飘动。
屋子外,距离屋子刚刚好不多不少一里处,站着一个人。
这人形容枯槁,身穿仿佛泥土一样的破旧衣衫,从那破旧的程度看,这身装扮根本不能被称作衣衫。
他须发看不出颜色,面目看不出五官,他身上没有任何什么正在张狂至极地飘动,甚至,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整个人仿佛从陈年老棺里挖出,甚至都不能被称为是人。
突然之间,他双目张开。
那是他整个人身上唯一能够辨识的器官。
那双目,正绽放着璀璨甚于漫天繁星的,无限光辉。
这五个人,以山中的小屋为圆心,以不多不少一里距离的刚刚好为半径,围住了这屋子。
分别以相同或不同的姿态,向这屋子见输送着,足以震碎整个昆仑山脉的巨大道势。
那道势将围绕着小屋一里之内范围中的空间全部压碎,并不是平面的”圆“,而是空间的”球“。而进入小屋时,这五种道势却全部化为最柔软的无形,只以香气存在。
这五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足以撼动整个天下。
那女人,那最最可怜可叹的女人,理所当然,并没有怀上她已死三年的丈夫的骨肉。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理所当然,不可能的。
那女人也并不是三年来不吃不喝。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理所当然啊,不可能的。
女人的丈夫死于一个无限阳能的诡异道术。
这道术会让他死在一种莫名其妙的衰弱状态下,毫无疑问,天下间无药可医。而这道术在他死后也继续作用于他的遗体上,这道术实质上的作用只有一个:让他阴冷的尸体内脉搏着庞大的阳能道势,使之永不腐烂。
女人以为自己这三年来的每次睡眠,都极其轻微,每次有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可那些”惊醒“实际上是深度得完完全全以假乱真的梦。
女人在以为自己惊醒的时候,实际上正刨开她丈夫的坟,一小块一小块地,吃食他丈夫不曾腐烂过的遗体,蚕食鲸吞,毫不察觉。
那些灌注着道势的血肉,化为了供给女人存活的纯粹能量,舒展在她浑身的血液当中,没有在她体内留下一丝一毫的残渣。
而女人代谢出的全部肥料,全天不休,由她体内的阳能粉碎揉和在她的呼吸里,不知不觉地排出体外。
女人一直以来,总”以为“丈夫坟上的土很松很新,就仿佛刚刚盖上。她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好像丈夫真的刚刚离去不久,或者,简直就在身边。
可那并不是”以为“。
在梦醒之前,女人会在睡梦中把丈夫的坟墓盖好,躺回自己睡眠的原处,最后醒来。
三年不腐的尸体可堪称至阴,而那尸体当中最终被女人消化吸收的阳能无疑就是至阳。
至阴,至阳,至伤,至爱,以女人子宫当中天下最伟大的道术为胚胎,混合交融,化为养料,构成一个新的”生命“的血肉。
而这生命,经过三年的苦心培育,就在今天,来到这个人间。
屋子外的那五人,每个人能够存在于这世上的余生都有一个准确的数字可以计算出来。
但他们却能够每个人牺牲三年,来构造这个生命。
这崭新”生命“的重量就在于此。
顺着由那五人构成的”圆“,一个挨着一个,让我来说一下这五个人全部的名字: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
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
而那个身处最重要位置的尸首一般的枯瘦老人,如果不陷入最深度、最能延缓躯体老化的休眠,他还能够生存于这世间的时日根本屈指可数。他并不是想要来到此处,而是最终想要完成这件事,非他不可。
他修炼于九仙山桃源洞,道号广成子。
这个时候,世间对他的形容和记载并不很多,道人们只知道他有一个法器叫做翻天印,在一眨眼的工夫就可以湮灭一座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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