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很纳闷,不明白为什么提起他父亲是这个态度,刚才还算平静,但这会儿连身子也僵硬起来。难道他们父子间有什么问题吗?她知道贵族家长总是会罔顾子女的利益,做出自己认为正确却忽视子女人性的安排,或许阿德斯是为这个而反出驿马家族的?
第十九章 温馨旅程(2)
“我父亲从来就讨厌我,假如我能不出生,我想他会更开心。”正当孤儿以为阿德斯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说了这样令人震惊的话,“不过,在我宣布不再是驿马家族的人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一点。”
孤儿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回话的时候,只听阿德斯又说:“我曾经以为他非常爱我,所以很努力地做一切他要我做的事,他也表现得很爱我似的。其实一切全是假象,只因为我天生拥有强大的黑暗系风魔法,他需要我为他服务,因此,假装爱我而已。事实上,他不仅是讨厌我,他恨我。”
他说得那么平静,不带一点点哀伤。就算孤儿在他怀里仰起头,看到的也是冰雕一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睛里也没有愤怒和不甘,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悲凉,还有——冷酷决绝?而正因为是这样不带表面情绪的叙述,让孤儿很心疼他。
一瞬间,孤儿突然不想问了,伸臂抱紧了他。
她不是有预谋地来到这湖边,利用他精神放松的时候打探他的秘密,她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这湖光月色太美丽,她便自然而然地问出了口。
或者是她太渴望了解他,太渴望进入他的内心,太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如何成长和逃离、如何掠夺和背叛、如何摧毁和建立,甚至如何被封印,她才觉得拥有了他。
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可能很*,很吸引人,但那却不是能让人爱到心坎儿里的,因为那不是真正的他。
“不说这个了。”她后悔,感觉现在可能还不是时候,她可能还不具备为他疗伤的力量。于是她握着他的手,感觉他的手微凉却稳定有力。而且在她触摸到他的一刹那,他反手握住了她。
“没有什么,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忽然笑了一下,很自弃的感觉,“因为我的时间被冻住了,所以实际上这种事已经过去八百多年了。”
“你被封印时,有多大年纪?”
“整整三十。”
孤儿伸手抚摸他的脸。原来,他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啊。这才是她真实爱着的人啊,那八百年光阴对他而言是被冻住的。他的时间停止了,直到她把他挖出来。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面颊上抚摩着,带了些爱怜和心酸。不知道他曾经独自面对过什么,好可怜。
阿德斯不说话,略侧过头,轻吻着孤儿的指尖。由他的唇传来的酥麻感令孤儿立即浑身热烫,傻傻地顿了一下手,连忙抽回,慌张中似乎要找些话来稳定乱了的心跳,因此口不择言地问道:“那你的母亲呢?”
话一问出口,她立即就后悔了。因为她感觉阿德斯几乎抖了一下,那样坚强稳定的人却在发抖。她恨自己,是她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揭开了他的旧疮吗?那他得多疼啊。
“不不不,你不要回答我,我只是随口一问的。”她站起来,猛地抱住他,死命地抱着,“我们谈点别的,你看今天的月亮真漂亮是不是?明天我们要先到哪里去玩儿呢?”
他轻轻拉开她,脸色有些发白,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让两人头挨着头,“我母亲一点也不美丽,这也就是我父亲养着成堆情妇的原因。可是她真温柔善良,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他慢慢地说着,似乎下定决心要告诉孤儿一切,“我小时候并不知道父亲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其实不能说是外面,因为有些女人公然住在黑冰宫殿里,而我母亲只能忍受这一切。而我大了一些后,虽然心里不舒服,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贵族都是那副德行,养情妇、换情夫是家常便饭,后来我才体会到这是多么恶心的事。”
第十九章 温馨旅程(3)
“那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孤儿问,感觉那个女人很可怜。
阿德斯没有回答,按照自己的思绪说下去,“其实我小时候甚至不知道我母亲的存在,父亲告诉我她死了。我一直是父亲亲手带大,直到我十八岁第二次成人礼那天,我才知道我的母亲还活着,就隐居在种植着红色桨果树的湖心岛上。我父亲说她有不能治愈的疾病,不能见外人,否则会被传染,所以才不告诉我她的存在。那个岛可真美,就像这一个。”
孤儿握紧他的手,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多平时绝不会吐露的话。这个岛,这个月夜,他们之间已经接近的关系,一切的一切,才让他敞开一点点心扉,透露出一点点曾经的过往,年少的哀伤。
“我看到她——我看到她的样子——”阿德斯有点说不下去了,只紧紧抱着孤儿。曾经以为自己强大到无敌,此刻却只有借由她柔软的身子,才能止住自己从心底散发出的冰凉。
“她死了,是吗?”孤儿轻轻地问。
阿德斯点了点头,“她死了。我十八岁知道了父亲‘爱我’的真相,他们生出我的真相,于是立即反出了驿马家族,不想再和这个家族有任何联系。当时有我的侍从和部下跟随我,詹姆和汉姆是一位贵族的三子和四子,从小就做我的侍从,所以是我坚定的追随者。再后来,我一手一脚打造出阿德斯军团。”
“可是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他们又为什么生你?”孤儿问。
阿德斯却不说话了,好像那是他最深的秘密,连他自己也不愿意触及。孤儿真的很希望听到,却明白不能逼问。也许有下一次独处的机会,他就会把一切都告诉她。
那时,就是她真正走进他内心的时候。
“呀,那边有个竹排——不,是空心树排,我们去湖面上划一下如何?”她及时转移话题,化解沉默带来的尴尬。
阿德斯放开她的腰身,点了点头,心中又柔软了一分。他很怕她会问,因为他不想瞒她,可是听到那真相,她会离开他的。尽管她早晚还是要离开,但——能多相处一天也是好的。他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她。其实只是相处了几个月而已,而且开始时很是对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碧波如镜,似乎满天的月光都浸入了湖水之中。一只小小的竹排被推动着,荡起的涟漪一波一波地向湖心推进。
孤儿在地球上的时候也没坐过竹排,没想到在塔撒大陆倒实现了愿望。不过阿德斯打仗在行,撑竹排却是个超级生手。他费尽心力想控制住竹排,可竹排不是在湖心打转,就是左摇右晃。害得孤儿又是惊叫,又是笑翻,几次差点掉到湖里,只好紧抓着阿德斯,两人看上去扭成一团。
“不要死用力啦,轻点轻点!哎,这边这边!这一下刺太深啦。”孤儿怕掉到水里,干脆跪坐在竹排上,抱着阿德斯的腿。如果有人此时听她说话,一定会耳热心跳,误会到某些香艳的事情上去。
一时之间,静谧的镜子湖上满是孤儿的娇笑和惊呼声。回声传出很远,把满天遍地的月光都敲碎了一样。极静和喧闹美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世间最美丽的图画。就算置身其中的阿德斯,也心动不已。
本来,他因为想起那番心底的秘密而郁闷,但孤儿的模样和两人在湖上的一番笑闹,让他的心情居然就这么轻松快乐起来。似乎他曾经觉得非常严重的情况,也不过就那么回事儿,也许有一天会很容易地解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九章 温馨旅程(4)
孤儿也很快乐,看到阿德斯开朗起来的样子就很快乐,以至于她不知道他们在湖面上玩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睡在阿德斯怀里,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阿德斯抱回客栈的,不知道阿德斯一直站在床前,以指尖轻轻触摸她的脸庞,目光比月色还要温柔。
因为前一天半夜才睡,第二天一早,她起得相当艰难。好不容易梳洗打扮完毕,一群人就等她一个了,包括阿德斯在内。
一行人出发去野马谷,个个精力旺盛,跃跃欲试。
一见阳光,孤儿也清醒不少。她和阿德斯走在最后,因为昨晚那番半敞开心扉的交谈,两人都感觉无意中亲近了不少。大概别人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情况,都离他们远远的。而他们之间就算没有手挽手走在一起,情侣的感觉也已经很明显了。
到了野马谷,那群佣兵和小三三简直要乐疯了,各自寻找自己的野马来征服。但那些马极其矫健与聪明,折腾了好久,只见人的狼狈,不见马的屈服。草场上,人仰马不翻,人摔跤,马奔跑,人是又叫又闹,又是诅咒,又是破口大骂,马儿嘶鸣着,以蹄子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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