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第44章


“叶将军!”叶翎羽半月前被燕王从王城召回,以为支援之用,“末将在!”
叶翎羽已过而立,五官如同被技艺精湛的艺人雕刻,其风度可与营中的任何一位将军媲美,“叶将军有百步穿杨之功,请叶将军明日率骁骑营所有兵士前往洛城城关下挑战,齐军必龟缩不出,到时将
军可射倒他城头上悬挂的两面旌旗,并向城中发射火箭,齐王历经挫败,军中怨言已起,此时他若不出兵,不但士气有损,而且可能会引发兵变,因此他必然出兵。将军将他引至城外后即去与子义将军合兵攻城。”“诺!”
“熊将军,请你先去汤达师傅处领取二十面大鼓,以及剩余的所有旌旗,率本部将士分散于除洛城南面云连山之外的所有山峦上,待齐军出城之时,遍插旌旗,并敲响所有大鼓,定要令齐军心惊胆战。”“诺。”
待众位将军出帐后,云琮笑意盈盈地望着风飘絮,“三妹这十面埋伏之阵,布得精妙。”风飘絮粲然一笑,“兄长过奖。”
又转向燕王与李菁逸,“主公与二位兄长请至灵谷峰上观景,臣随后便到。”燕王剑眉微扬,宛若刀刻的嘴唇朗声笑道:“好!”
彼时叶翎羽已至洛城下,见城门紧闭,楼上遍置哨所,便知道靠军士的辱骂是无法把齐军骂出来的,他从箭筒中抽取一只羽箭,箭头迎着太阳的光辉,弓张如满月,嗖的一声,那支羽箭在空中划出绝美的弧度,直射齐军城楼上的王旗,那旗上的红色流苏哀鸣了一声,它拼命抓住不断流走的空气,却还是坠了下去。嗖!又是一声箭响,另一面王旗也悲哀地倒了下去,抓不住一点儿可以依靠的力量。
城楼上的齐军慌乱了,他们本就经历了挫败,今日叶翎羽送来的两支箭把他们体内恐惧的毒虫又逼了出来,面对死亡的瘟疫,不由得他们不害怕。齐王坐于议事厅内,面上不动声色,暗藏在袍袖中的手已抓出一片猩红,他威严地扫过众人,“此次燕军来犯,我军是迎战还是坚守?”
管宁出列,暗黑色的衣袍宛若墨砚中化不开的墨,撒上北斗七星状的白,“主公,如今我军士气低落,若再不出战,恐会引发兵变。”
齐王眉峰紧蹙,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这一节寡人明白,只是洛城四面环山,风飘絮与云琮等人若用十面埋伏之术,我军将士危矣!”
管宁道:“主公思虑周全,不过,主公可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齐王疑惑了,抓在手心中的指甲却松了许多,“莫非还有漏洞?”
管宁在桌案上展开一幅地图,“主公请看,风飘絮若设十面埋伏之阵,她必在黛青山与邙山之间暗藏攻城的军队,主公可派史文俊与李和清在此处埋伏,另外驱赶老弱残兵出城迎敌,为我们争取弃城的时间。”“弃城?”
“是,洛城四面环山,极易受到围攻,不如转退江城,由钟离盛与史涣,钟离剑两位小将断后。主公不要忘记,我们身后仍有精干部队和六郡七十三座城池。”
这就是管宁
与风飘絮的不同,管宁虽重军士,有时为了大局,他宁愿牺牲弱者,来换取自身的安宁,而风飘絮会怜惜他们,尽量把伤亡做到最小。二人同为天下智者,悲悯之心却全然不同。“就按子谦说的做吧。”
齐王那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掩藏了深深的无奈,“谢主公。”
战场上的厮杀是在一声长长的号角之后拉开帷幕的,一瞬间羽箭齐发,滚木礌石呼啸而下,战车陷阵,如同猛虎下山,发出剧烈的咆哮,无情地撕咬着山下可怜军兵的血肉之躯。旌旗林立,绣着天狗食日的图案,玄黑色的底蕴,在日光的照拂下显得可怕可怖,二十面大鼓被敲响了,上面大多刻着诡异的图案,如同从阎罗殿中释放出来的厉鬼,让人胆战心惊,咚咚的鼓声宛若那些厉鬼的咆哮,冲击着山下每一个人的耳朵。
灵谷峰上燕王、云琮、李菁逸三人相对而坐,杯中斟满美酒琼浆,觥筹交错之声常被战场中的喊杀声淹没,风飘絮手持琵琶,在灵谷峰的山麓拣了一块干净的山石,应和着那鼓声弹奏起来,开始时宛若金鼓齐鸣,众人呐喊,接着马蹄声,箭弩声连成一片,这时战场上夹杂着人中箭之后的喊叫,马中箭之时的嘶鸣,将战场上齐军的神经拉到最紧张的边缘,几乎要被扯断了。鼓点声越来越浓,琵琶也越来越慷慨激昂,风飘絮十指芊芊,如同算账时拨打算盘一样麻利,一曲琵琶暗藏金戈铁马之声,直教人心神俱裂。
突然琵琶仿若无声,只见战场上血红满布,滚滚的尘土带着浓重的血点,空气里冲斥着血腥和尸体的恶臭,将整片华夏大地变成血染画帛,战场上的惨嚎越来越弱,那可怕的琵琶声又重新响起,却与开始不同,形成一股悲哀之情,婉转缠绵,不可断绝,似是对这血染江山的悲哀,又夹杂着一股天然的悲悯,是对死去亡魂的感伤,那些即将接受死亡的人面上的狰狞突然平静如水,这一幕并不比霸王别姬惨烈,哀婉之情却已至臻境,在灵谷峰上的三人不禁叹道:“好一曲十面埋伏!”
猎猎的风卷着战场上的硝烟逃向远方,旌旗像折了腰的树干,颓然地倒在一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天边的归鸿不愿看到这一幕,带领同伴以最快的速度飞走,黄昏的晚霞却还不及大地嫣红,黄色的云朵也被晕成了血红的颜色,唯有那立于山麓的一点白色人影依旧鲜明。
、擒主将再振军威 冷箭矢一发即中
阳光如晶亮的小溪奔向山谷,奔腾的暖意被还有些寥落的枝桠遮挡,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远山冰雪消融,厚重的白色冬衣被褪掉,显露出伟岸的身躯,万物复苏,到处可见隐约的绿意,生命萌动的一刻,让过路的行人不胜欣喜。
一队兵马逶迤行进在崎岖的山路间,为首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峨冠飘带,白皙的面颊如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额头上带着密密麻麻的汗珠,显然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身后的士卒推着粮车,鼓鼓的袋子宛若可爱的娃娃,他们行进一座营寨,寨上的哨兵一探头,连忙向寨下的人招手,“秦参军!”来人正是秦怀远,他将所有粮袋都运入库房安置后,便来到中军大帐复命。
半月前燕军占领洛城,但风飘絮入城后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多了一丝怔忪,直至关子义与叶翎羽率领的队伍进城后,她知道一切都晚了,管宁这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计用得颇为高明,她布下十面埋伏之阵,他就偏让自己中计,实际上却派出老弱残兵拖延时间,自己却带着精兵强将退到了粮草充足的江城,且早在那一处缺口布下埋伏,反让他们受到了损失,而且对方折去的军队,只不过是没有大用处的老弱残兵,而他们损失的却是历经多年训练的精兵,这十面埋伏真是可惜了。
此刻燕王与云琮,李菁逸,风飘絮四人正研究阵法,秦怀远不忍打断,便侍立一旁等待,“江城是座坚城,但四野空旷,周围的山川地势不可依托,如此,我们该用何等阵法才可战胜齐军?”
李菁逸翻阅着古代典籍和风飘絮撰写的心得,突然那双澄澈的眸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涌动着欣喜的光,“主公请看,我们可先用金轮阵佯攻其主力,待敌方攻我侧翼薄弱之处时,即变为鹤翼阵,诱导齐军进入包围圈。”
燕王剑眉微挑,继而去看那古籍上记载的阵图,“子初和军师以为如何?”
云琮修长的手指在图上比划着,“既然我们能从古籍上查找,管宁亦能找到,阵法之妙,在于变化多端,捉摸不透,最好能在子轩的提议上再多些变化。”
说着,他望向风飘絮,风飘絮会意,便起身应道:“主公,臣以为金轮阵可不做佯攻,而作主攻,并且在末位处可隐隐作出鹤翼阵的影子,让管宁放心攻我军薄弱之处,反而引他进入金轮阵的强劲攻势之中,到时或许还可擒得一员大将。”
燕王笑道:“就这样决定,明日升帐议事时即令各位将军依计行事。”
风飘絮随意地往帐中一瞥,却看见了侍立在一旁的秦怀远,“怀远何时来的?”
秦怀远一揖到地,“在下早至帐中,因见主公与两位都督,军师正在研讨
阵法,未敢打扰,故而侍立一旁,刚才所言,实是让怀远饱受教益。”
燕王赞道:“怀远勤思好学,有谦谦君子之风,他日必成大器。”
秦怀远再次行礼,“谢主公夸赞,”他又从腰间掏出一块桃木制的令牌,“怀远交令,粮草都已放入库房中。”“好,怀远且归营,随两位都督与军师处理军中事务。”“诺。”
江城四野空旷,不似洛城群山环抱,一望无际的战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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