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欲》第87章


天机静静的站在风孤虚身后,如同风孤虚看着万俟铁烈一般,看着他,良久,看到风孤虚没有反应,他的心重重的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吗?素荷为了那个男人赔上了一生,现在这孩子,也注定要跟那男人牵绊着,离自己而去吗?这,就是人所谓的血缘吗?无论怎样的,素荷,风孤虚,庆人,这些他在意的人都注定因为那个男人而离自己而去吗?
他不甘心,若是当年的他,他定然不甘心,定然要伸手来抢夺一切。可是庆人的死让他在短暂的迷失之后,发现了,什么仇恨,什么好心的骗局,都只借口。若真心在意一个人,真心待他好,就要开诚布公,不能有所隐瞒。否则任何一个隐瞒都有可能酿成最惨痛的结果。感情,不能建立在欺骗之上。
思及此,他轻轻的拍了拍风孤虚的肩,风孤虚一惊,猛然回头,看到他,不禁下意识问出声。“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看着他微怒的表情,天机心里一阵寒凉,旋即淡淡的笑了。“我来了很久了。”他这话一出,风孤虚立刻像焉了气的皮球,背过身继续看着万俟铁烈。既然事情已然被看穿,那就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心里有他,为何不去认他?”天机淡淡的开口,风孤虚看着万俟铁烈,忽然冷冷的勾起嘴角。“那你明明喜欢我娘,为什么却不肯娶她,是因为她生了别人的儿子吗?”他这话一出,天机的心蓦然一惊。难道,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多年他,无论他怎样的尽心尽力栽培他,呵护他,而他却始终的冰冷相待。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风孤虚蓦然的转过头,那一双眼如针似芒紧紧的盯着他。“就因为她有了别人的孩子,所以你保护她,爱恋她,却再也不肯娶她是不是!”风孤虚忽然莫名的狂暴,只有他才明白,在幼年渴盼的记忆中,没有父亲的痛苦与悲戚。是天机救了他,天机给了他父亲一般的温暖,可是他却永远不会做他父亲,因为他亲耳在那个夜晚,听到那冰冷的话语。
“我永远,都不会娶你。”那样冰冷的话语,让他童稚时期的所有温暖转瞬流失,他明明知道,这样武断的判决是不对的,可是他不想再去问任何有关这件事。他那样孤觉高傲,宁愿万事孤身一人,也不愿为了一丝温暖,向任何人低头。因为他在这样残酷的世界,早早的就认识到,什么叫做弱肉强食。可是当他娘走的时候,他还是无能的软弱了,但是软弱换不会任何东西,该去的,不会因为你突兀的软弱和泪水就怜悯的停留在你身边。
“是不是!”风孤虚步步紧逼,靠近天机,墨黑的长袍像幽暗的死神,闪烁出浓重的阴霾和杀气。天机看着他微微有些扭曲的脸,淡淡的牵动嘴角,阡陌的白衣在风孤虚强有力的黑色中显得那样单薄,却是不能让人挪眼的亮白,一如他的人。
“那晚你就只听见这一句吗?”
风孤虚凛然抬头。“是又怎样?”
天机笑了,微微转过身:“有些事你永远不会明白。娶了她只会让她痛苦,不如这样默默的守候。她的心从未有一刻在我身上,她说要嫁我,不过是为了琉园的壮大和你。但是,她这一生已经为别人做尽了嫁衣,我绝然不允许她把自己的一生全部贡献给了别人,却到死,都没有为自己活一次。”
风孤虚一愣,恍然呆立在哪里。有些事他虽然年纪小,却也应该看破吧。娘心里一直念的都是万俟铁烈,而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娘,却和琉园那些自私鬼一样,推着她去嫁给天机,不过是因为他自私的想有个爹,他和琉园这一干人有什么区别,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只看到了自己,而忽略了娘的感受。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爱如今回想,竟然如此的狭隘与自私。他一时不能接受,只能怔怔的发呆,冷血半生,杀戮半生,他养成了孤高的性子,偏执,自私,绝然不肯再为任何人着想,因为他怕受伤,却不想,自己的偏执,或许早就伤害了更多的人。
天机看着他的样子,多年来的习惯,一眼就看出他内心的纠葛。他伸手拍在风孤虚的肩上。“有些事,总是要经历后才会成长。”风孤虚缓缓抬头,看着他多年来拒之门外的温暖恍惚的点了点头。天机却转过头。“那个人又传来消息,说清衣即将动手。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风孤虚混沌的神经猛的拉紧,收缩回原来的冷淡与张扬,他看着琉园门外的万俟铁烈,微微一笑:“静观其变。”
天机的心蓦然抽紧了一下。他和风孤虚都是从那个突然跑出来的黑衣人口中,知道了当年万俟岩烈为了一己之私,逼素荷离开万俟铁烈的事。他们都是心思阴沉的人,不可能凭那人一面之词,就相信了。所以风孤虚亲自去查。结果果然如此,而多年来万俟铁烈也是一边找她娘,一边帮万俟岩烈做事。所以他痛恨着万俟岩烈。他就帮助那个人逼着清衣一同将万俟岩烈斩杀。但是,天机不解的却是风孤虚对千重的莫名的恨。好像那天回来,他突然就对千重恨得咬牙切齿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风孤虚。“我查过那个义父了,查不到。”
风孤虚皱眉:“依你的能力都查不到?”
天机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是莫名的森寒。“是的,德章帝一门我全查过,在德章当太子之前是他的哥哥当太子的,后来好像这人身子不好,久病缠身,才换的德章帝。其余的兄弟也没几人,没有任何异样。”
“那这个人口口声声为德章报仇?”风孤虚不解,天机那冰一样的眼睛,微微转出出一股透心的寒。“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人不是活人。”
“什么!”风孤虚愕然看他,天机却一字一顿说的明白:“这个人身上,只有死气,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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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风孤虚愕然看他,天机却一字一顿说的明白:“这个人身上,只有死气,没有生气。”
“你的意思是,借尸还魂!”风孤虚再次愕然。天机却目光深沉的看向窗外,有些事,他感到一个庞大的阴谋,正在一点点的浮出水面。
天色阴霾,跟清衣的心情完全呈反比。她有些无奈的任那些丫头装扮着,准备去见皇上,心里却实在是纠葛不堪。木然的被丫头们收拾好,也不管那些丫头真心还是敷衍的赞叹,只是木然的拉开门,就看到齐公公和沈青在外面候着,而千重却没有影子。她的心一顿,不禁皱了皱眉头。沈青知她所想,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去跟皇后请安了。交代说,您跟着齐公公去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清衣看着沈青,想着千重按理说一定会送自己一程的,是不是昨日的情绪太过激动了,所以让他误会了什么?唉,算了,已经无妨了。怎样的误会,都不会大过杀父之仇吧。思及此,她莫名的笑了笑,悲凉的笑容让沈青有一瞬的恍惚,但是他迅速将这归咎于上襄的死,思及此,他故意挪了挪身,示意清衣快些去,以求分散她的注意力。清衣缓缓的转头,看着千重那素淡的寝宫,想来,这也是最后一眼了,日后是再也不会有机会见了。
她步履沉重的跨出门槛,跟着齐公公一步一步走向那御书房,走向她既定的命运。她的心坚定异常,却也伤心异常,她现在不敢去想,若千重知道她杀了他的父亲,会是怎样的反应,不知道,她杀了万俟岩烈,是不是就真的为她那见都没见过的父亲,报了仇,了了义父的心头只恨,她在这一刻想了好多好多,却又始终觉得大脑一片空茫,她踩踏着的,不过是一片虚浮,周遭的一切,也不过是虚浮,只有这一切的尽头,那间敞开的房门,那个书桌上的人,才是她的目标,才是她唯一能看到的。
“姑娘稍等,杂家去通传一声。”齐公公尖利的嗓音,像一把刀,划破了清衣世界的空白,霍然展现出一片刺骨的阴暗与寒冷。清衣点了点头,看着齐公公进去,然后出来,解了她的剑带她进去。她的心突然跳的好快,木然的跟着齐公公走着,然后,越过那重重的金色帘帐,她终于看到一个人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这就是千重的父亲,他的杀父仇人吗?清衣的心里暗自悲鸣着,然后万俟岩烈抬起头来看她,一见她,先是一愣,苍老的脸上旋即绽放出苍茫却灿烂的笑容。“听皇后说跟你一见如故,我还不信,现在我好想也觉得跟你一见如故了。”万俟岩烈完全没有摆架子,只是笑呵呵的招呼着,而清衣的心此刻却是剧烈的煎熬在他的话语中。
就在刚才四目交接的瞬间,她的心那样惊愕的战栗着,这个人的脸那样的让她觉得温暖,甚至他的声音,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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