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请给爱情做人工呼吸》第37章


华曦将身体挪到床上,随即就脱掉鞋子,将头依偎在吴缨的身上。吴缨温情地抚着华曦散乱的头发,“还是想小美?”
“不知道。”
“别骗我了,想就想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确实不知道。”
“想我吗?”
“想,真话。”
“你会有真话?”
“就这句是真的。”
吴缨扑哧笑出声来,从华曦的嘴巴里拿下烟,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又给他放回到嘴巴里,“你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华曦叼着烟的嘴巴里不清不楚地冒出几个含混的字,“所以你才爱!”
吴缨走了之后,华曦见薛坚还没有回来,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经大黑了,薛坚还没有回来,华曦就匆匆冲个澡,信步走出了房间,不自觉地又来到了“圣何塞”酒吧。
酒吧里只有两三拨儿客人,昏暗的灯光下荡着无聊的音乐,薛坚没有在这里,那个黑衣女子也没有在,只有吧台里的服务生还是老面孔。华曦要了一支带柠檬片的墨西哥太阳啤酒,趴在吧台上愣神。服务生抓出一把点唱机的硬币,拍在华曦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古板得像背后陈旧的啤酒桶。华曦选了艾力克?克莱普敦的一张唱片,从头放起来,沙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穿透烟雾缭绕的昏暗,让所有的人都震慑在奢情的世界里。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六章 无雪之冬(11)
“我想喝杯酒。”黑衣女子在身后说道,
华曦点点头,要服务生倒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黑衣女子接过来,摇了摇就仰头倒进嘴里,将冰块在嘴里含了含,又轻轻吐回到杯子里,将杯子重重地礅在吧台上,从手袋里摸出一包万宝路,自己吸了起来。鲜红的嘴唇挂着酒滴,浸湿了烟嘴,那片凝红的颜色如未干的血迹般显得分外残酷,惨白的皮肤上只有黑黑的眼圈和弯曲的睫毛,看不到眼睛的闪烁,此时,一粒大大的眼泪从低垂的睫毛下滚落,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明亮的痕迹。
“你不开心?”华曦低声地问。
“是你不开心。”
“那为什么流泪?”
“不为什么,总是这样。”
“别那么难过,总能过去的。”
“我不难过,能陪我跳舞吗?”
在狭窄的桌子间,两个人缓慢地挪动着脚步,黑衣女子将头依在华曦的肩上,洗发水的味道混合着酒和烟的奇妙味道刺激着华曦的神经,人也渐渐地飘了起来。在充满艾里?克莱普敦声音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语言的能力,没有燥热、没有冲动,意识冲出了躯体的束缚,飘荡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头顶不大的天空里,不敢远游,唯恐失去了明天的归属。
在黑暗的角落里,有人砸碎了酒杯,大声地吆喝着,有人在劝架,有人在张牙舞爪,华曦游荡在这个世界的边缘,除了克莱普敦的歌声和眼前近得模糊了的唇印,一切都和他失去了关系。在游荡与啤酒的焦灼之中,华曦很快就醉了,醉眼里看到了薛坚扶着他的肩,将他放到了床上。脑海里不停晃动着的灯影和鲜红的唇印久久不肯褪去,神经像荆棘一样刺痛着脑袋,眼前是飞舞着金星的黑暗,无法分辨面前是坦途还是僻径。
呕吐过后,华曦才渐渐清醒过来。薛坚和黑衣女子坐在对面的床上,直直地看着他。华曦努力支撑着自己,“我喝多了吗?”
“没有。”
“怎么会这样?”
“这要问你自己。”薛坚生气地反驳他,“怎么吴缨来了一趟就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不关吴缨的事。”
“那又是怎么回事?小美么?”
是小美吗?小美在华曦的心里总是那么清晰,又总是那么没有重量,她如同一片阳光下飞舞的羽毛,耀眼而不知所属。也许正是小美,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华曦在伏特加和洗发水的馨香中,带走了他的意识和灵魂,在缥缈的花园夜色中散步。
那是一段镌刻在基因里的故事,冷雨凉凉的感觉丝丝沁入华曦的记忆里,让他无法忘却。
『7』
春节刚过,就在那个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华曦向梁院长提出了辞职。
梁院长仔细听华曦讲了半天理由,没说一句阻拦的话就同意了,让华曦出门后感动了半天,觉得还是前辈明白事理。出了梁院长的门,华曦就在楼里的其他公司里窜了窜,通知大家一声,于是这些年轻人就闹着要晚上聚聚,给他送行。
从雪儿的生日那天之后,华曦总是有些魂不守舍,和小美在一起时,也感觉没了以往的冲动,似乎总有些什么东西隔在两个人之间。虽然日子仍旧是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小美也依旧会在华曦做图的时候,偎在后面的床上捧着书本酣睡过去,可华曦还是觉得生活有那么一点改变。望着小美如婴儿般弯曲的身体,华曦眼前晃动的却总是吴缨罗衫轻解和雪儿酒后的萎靡眼神。华曦不知道小美对那晚的事是否察觉,只是悬在自己心中的那种惶恐感觉久久无法排解,只有用更多的工程图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第六章 无雪之冬(12)
这段时间,华曦渐渐结识了越来越多的包工头,这些人信任华曦的设计,虽然出价较低,但华曦也不会过多计较。即使偶尔暂时收不到钱,华曦也会按时把图纸送过去,所以在这个圈子里落得一个不错的名声,手头的活儿也越来越多,几乎白天上班的时间也要全用在画图上。因此,华曦终于在一个扭动着酸痛的腰肢挣扎起床的清晨,决定了辞职。
小美第一个知道了华曦决定辞职的消息,马上高兴地蹦起来,“好啊好啊,你要发达了。你要搬出去租房子住?好啊,我早就烦死这里了。”可是随即就蹲在天台的墙边,似乎有一阵肃穆的风刮过,让她顿时凝结成一块冰冷的石头,任由一缕散乱的头发在额前随晚风飘动。
“有什么不开心?”
“没有啊。”小美回答时,华曦竟然没有看到她的嘴巴在动。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也许走出这个院子会好一点。”
“是吗?”
“难道不是吗?”
小美依旧没有抬头,“我支持你的决定,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好。”
“我们还在一起啊。”
“这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华曦也坐下,在小美的身边,双手捧起她瘦削的脸,“看着我,笑笑,这一切都会过去,我们还是一样。”
小美仰起脸,执著地盯着华曦,“明天肯定和今天一样,不过我相信,以后肯定会不同。”
天刚擦黑,宁绍辉就冲到华曦寄居了三年的资料室,此时,华曦正在满头灰尘地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宁绍辉在房间狭窄的角落里站住,搓着双手惋惜道:“你真的要走了?我刚刚听吴缨说起。”
“是,这两天就搬走。”
“你想好了?”
“是,没错。”
宁绍辉停顿了半天,“那我就不劝你了,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省得你发达了之后把我们这些穷兄弟都忘了。”
这天的晚上,大院里的那些熟面孔几乎都到场了,占了巴登小吃店的两张大台。大家对华曦说了些保重的话,还有“苟富贵、勿相忘”的嘱咐,每句感人至深的话都让华曦激动地喝下一大杯啤酒,小美唯恐华曦当场喝醉,只好挺身而出,替华曦挡驾了几次,使自己也灌下了不少。
在场的人里只有宁绍辉和吴缨最安静,宁绍辉低头喝着闷酒,看上去心情很坏,和谁都没有敬酒。等华曦有些醉意阑珊时,宁绍辉晃晃悠悠地走到华曦身边,端着一大杯冒着泡沫的啤酒,一只手搭在华曦的肩上,眼角里有些湿润。
“兄弟,一路上走好!”
华曦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宁绍辉高举起杯子,嗓音颤抖着对在座的人高声道:“今天的酒不是送华曦,而是送别一个年代,送别我们青春中最美好的年代。
我们曾经共同走过深南中路上的难忘岁月,这儿留下了多少喜怒哀乐,记载着我们多少最值得珍贵的回忆。可是人们陆续地走了,华曦也要走了,虽然他仍在这个城市,但是这个时代已经离我们远去了,留给我们的只是回忆。让我们一起悼念即将消失的这段日子,悼念我们即将消失的岁月吧。”
华曦从没有见过宁绍辉如此庄重、如此肃穆,他的眼角里渐渐渗出了泪花。沉重的气氛感染了所有的人,刚才的嬉笑突然消失在金色的啤酒泡沫中。小美的眼泪止不住淌下来,惠惠上前扑在华曦的肩上,泪水沾湿了华曦的衣裳,“记着,回来看我们。”
华曦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虽然眼角也痒痒的,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虽然在特区的百万人口里,我们只是一群最不起眼的人,但是,我们随着特区的变化而成长,看着城市的扩张而成熟,城市长大了、我们衰老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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