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情书》第105章


陆载和夏见鲸默默地走在路上; 感受着风吹树动; 十几分钟的路竟走得像一场永恒。
夏见鲸和陆载在走廊上道别; 陆载目送他进屋,说道:“晚安。”
“晚安。”夏见鲸在准备开门的那一刹那停住了,他转过来,犹豫地看着陆载; “我还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陆载上前一步; 问道:“嗯?”
夏见鲸说:“我明天的飞机回国。”
陆载没有立刻回话,他从夏见鲸手里接过钥匙; 开了门,一把把夏见鲸推进了屋。
陆载伸手开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他缓了一阵。
陆载盯着夏见鲸的眼睛; 抿了抿唇,仍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夏见鲸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陆载的沉默让他忍不住慌了起来,当年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夏见鲸结巴着,他下意识地伸手握住陆载的手指,“我、我我……我没有想跑,机票是早就定好的,我、我根本没想过会见到你,我只有十天的假期,我、我不是想离开你……”
陆载缓缓地笑起来,他眉眼间都柔和下来,等夏见鲸颠三倒四地表达完,他才说道:“我知道。”
夏见鲸不放心,又说:“是真的……”
“我的知道也是真的。”陆载不经意地往夏见鲸的身后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今晚搬来和我睡吧。”
“啊?”夏见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咽了口唾沫,“我、我我我我,可我明天很早就要走。”
“就算你凌晨四点走,你也睡不了。”陆载朝夏见鲸的床抬抬下巴,“你自己看。”
夏见鲸扭过头去看,立马就明白陆载为什么会这样说——他的床沿爬着一溜嗜甜的小虫子,都是被床旁边的牛奶碟吸引过来的。
其实夏见鲸对这些爬虫司空见惯,他小时候在野外的住宿条件可比这差多了。他心里完全没有负担,把床单扯下来抖一抖就能继续睡。
但夏见鲸心里还存了些期待,酒壮不了他的胆,反倒是对陆载迫切的思念不肯让他犯怂。
陆载仿佛看穿了他的犹豫,低声问道:“要来吗,夏小狗?”
夏见鲸一咬牙,点点头说:“要。”
陆载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站在一旁看夏见鲸收拾那些少到可怜的行李,兴师问罪道:“碟子里是我的牛奶吗?”
夏见鲸说:“我给吉吉倒了一点,就是那只小条纹羚。”
陆载“嗯”了一声,“那剩下的呢?”
夏见鲸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喝了。”
陆载是在引着夏见鲸说话,在夏见鲸刚才慌乱地跟他解释航班问题的时候,眼前的夏见鲸突然之间就和他回忆里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就像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并没有离开,只是在夏见鲸的体内睡着了,而他轻轻叫了少年的名字,少年便开心地跳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陆载,你来了呀~”
夏见鲸当初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小象,而幸运的是,他在十年后也同样找到了那只迷路的小狗,虽然费了些功夫。
陆载在夏见鲸身边蹲下,饶有兴致地看他把东西一样样地放进背包里,生活技能比以前有了不少提升。
夏见鲸专门在包里腾了一个位置,然后小心地钱包放进去。
陆载见状心里一动,他拿出自己的记者证,直接把上面的照片撕了下来,然后递给夏见鲸:“能把这个放你钱包里吗?”
夏见鲸看了一眼,说:“你这张有点小,我钱包里适合放再大一点的,三寸照片稍微裁掉一圈正好。”
陆载顿时就皱起了眉,他原本只是看到夏见鲸的钱包后一时兴起,可夏见鲸说得太具体了,就好像里面已经放了一张一样。
陆载作势要收起来,他说:“那算了。”
夏见鲸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忙道:“可以的,我回去再过塑一下就行!”
陆载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两指夹着照片递给夏见鲸,“给你。”
夏见鲸接过来,却没往钱包里放,反而夹在了他的护照夹里。
陆载不满意了,他说:“我想被放在钱包里,我看着你放,不放就还我,补办手续很麻烦的。”
夏见鲸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他不好意思让陆载看到他的钱包,因为他平时都是把照片反着放,但今天下午脑子不太清醒,照片直接正面塞了回去。
如果现在他把钱包打开,那陆载一眼就能看到,这场面光是想想就尴尬得让人脸酸。
夏见鲸咳嗽一声,掩饰着说:“你相信我,我肯定放。”
“不。”陆载故意催他,手指一松,就把照片压在了夏见鲸手心,“放还是不放?”
夏见鲸一咬牙,硬着头皮说:“……放。”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两个人都十分脸热,夏见鲸飞快地把钱包塞进背包,而陆载脑子里全是那个站在喷泉里湿漉漉的自己。
夏见鲸不知道该怎么跟陆载解释,他确实仍然喜欢陆载,但这种喜欢并不是少年时期那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感觉。
可现在这火花四溅的场景却完全给他表达歪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明天宇宙大爆炸,破烂工作和垃圾世界一起去他妈的,他就要跟陆载死了都要爱。
但事实哪有这么戏剧性,他目前生活规律,对一切都不反感同时也没太多的热忱,而在这些俗事万物中,他最喜欢的是陆载,仅此而已。
陆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哑口无言了。
陆载想的是,原来夏见鲸把储存卡拿走就是为了这张照片,夏见鲸藏了十年,岂不是每一次打开钱包都要温故而想他。
两个成年人隔着窗户纸腻一腻是情趣,有助于培养感情。但关键是夏见鲸这操作也太刺激了,简直要把他齁住了,不打上十支胰岛素根本救不过来。
陆载缓了缓,幽幽地问:“对了,我的储存卡呢?”
夏见鲸垂着头不看他,语速极快地说:“在我宿舍里,我现在学会收纳了,就放在一个小盒子里,不会丢的。”
夏见鲸的每一个字都很正常,但连在一起却莫名像是撩人的情话,陆大记者所有的成熟迷人稳重都没了,他就跟十年前一样被撩得耳尖发红,不自觉地移开眼睛。
方才在医务室里还忘情亲亲的两个成年人,坐在灯光下后却因为一张照片变得青涩起来,谁也不敢看谁了。
这种让人脸红的气氛一直维持到他们躺上床,陆载深深吸了口气,直接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夏见鲸在黑暗里眨眨眼,不解地问:“你晚上不留灯可以吗?”
陆载说:“不太行。”
夏见鲸起身就打算越过陆载去开灯,“那还是开着吧,我睡觉死,开着灯也不影响。”
“你睡觉什么样,我当然知道。”陆载凭直觉攥住了夏见鲸的手腕,“我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夏见鲸任由陆载拉着他,他另一只手撑着床沿,接着放松了力气,缓缓地趴在了陆载身边。
陆载说:“下次见面把储存卡还给我吧,里面还有我的‘情书’呢。”
夏见鲸点点头,说:“好。”
陆载翻了个身,他握着夏见鲸的手,一瞬间他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就像时光从来都没离开,一觉醒来他们还都是十年前的模样,少年不识愁滋味,十指相握就是地久天长。
陆载很想问问夏见鲸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是否也和他一样,在俗世中奔波忙碌,一点点变得刀枪不入,但一旦停了下来,心跳声就会告诉他,你究竟有多想念那个人。
陆载还没有开口,夏见鲸却凑了上来,温热的鼻息尽数喷在陆载的脸上。
黑暗就像夏见鲸的保护伞,他放纵自己去亲了陆载一下。
夏见鲸说:“我好像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在绵阳工作,那里的米粉很好吃,过年的时候还会放火炮呢。”
夏见鲸以前说话时很喜欢在句尾加语气词,他声线干净飞扬,说“啊”、“呀”、“呢”、“啦”的时候一派天真赤诚。
但这是他们重逢后夏见鲸第一次在说语气词,陆载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陆载声音也放得极低,两个人靠在一起就像在说悄悄话一样。
陆载说:“放火炮好玩儿吗?”
夏见鲸摇摇头,他说:“我没去看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陆载笑了一下,问道:“夏小狗,你要说什么?”
夏见鲸咽了口唾沫,“你想来看看吗?我可以陪你的。”
陆载还是装傻,他低下头亲了亲夏见鲸的指尖,“听话,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我。”
陆载体温正常,他的嘴唇触碰到夏见鲸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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