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忠于皇上》第42章


“不好。”乌雅羽轻轻挣开帝王的掌握。
狄螭愕然,还从未听这妃子如此直言违逆过自己,“子远文通武达,前途不可限量,又是深情血性的好男儿……”
“臣妾忠于皇上!”乌雅羽斩钉截铁道。
皱眉与她对视,见那媚眸中一片澄澈的坚定,狄螭不由心烦意乱,“那又如何?!你这样的女子,朕终究是不可能将你长久留在后宫的!”
乌雅羽正欲大声道“为何不可”,可见狄螭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成拳抵着心口,身子微微颤抖,终究是柔和了表情,“那便待到皇上留不得臣妾时再说吧。臣妾忠于皇上。若您真下道圣旨,羽自会奉旨出墙!”
一顿晚膳本是温馨开场,却终是不欢而散。两人各自心中都是抑郁,反复思量许久,却都意识到,这似乎是第一次对坐用膳。心中不由起了珍惜之意,那口角和争执便渐渐淡忘,只暗自藏起了诸如“她的微笑”、“他的葡萄”之类的记忆。
回到无雨宫,乌雅羽坐在按前看了会儿兵书,便觉得心绪不宁。虽说反复劝告自己,在这后宫之中,终究是要听从皇上的安排。帝王有帝王的难处,她大多不懂,都是在他亲口说出来后,才知道误会他许多。可是今日他的言语作为,总是让她不安。
之前几次他劝她离开,她也只当他嫌她单纯。可这一次连廖远都扯上了,却似已经下定决心。若说是因自己与廖远接近,帝王不喜而出此言语,可也真不像。难道……难倒是因为苍桖所说的,紫微真龙的事情?
心中烦乱,没个出口,干脆提了那条桌子腿到后园舞剑。先将琅琊剑温习了一遍,又习练廖远传她的无名功法,习完依口诀仔细推敲,越想越觉奥妙无穷。
待到收功已过了子时。夜枭啼鸣,四婢也已灭了宫中烛火,各自歇息,只留了廊上宫灯。乌雅羽径自去沐浴过后,仍是了无睡意,便在花园里观星。虽说逍遥二子都偷着学了些许观星之法,乌雅羽却没有。
记得小时父亲抱着自己坐在院中,指着漫天星斗问,“芽儿看这星星可是很美?”
小女孩笑着用力点头,“爹爹,大哥说星宿能告诉我们很多事情,只要我们能看懂他们的语言。”
武锋冷哼半晌,指着天上圆月吼道,“那颗混蛋对我说,我永远也见不到你娘了!就这屁话你想看么?!”
小女孩被吓的从爹爹的怀里掉到了地上,一边揉着额角的大包一边撇着小嘴连连道,“不想……再也不想了……”
从那以后她再未去读星语,便当他们只是夜幕的装饰去观赏。只是无论去不去看,有些事情也无法改变。正如她那已经离世的母亲,不用月亮告诉她,她也知永难得见了。
正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忽听侧箱有异响。四婢都不会武功,这响动轻巧,似是武功不错的宵小,几人仍熟睡丝毫未醒。乌鸦羽悄悄藏了身形,想去查看,却见一黑影直接奔着她寝殿一侧而来。虽看不清头脸,可那一袭白衣她却认得。
“廖先生?”
廖远闻声驻足,“娘娘,您还没睡?”
乌雅羽不禁失笑,“你当我睡了还往我寝殿闯?胡闹。”
廖远却是笑不出来,将乌雅羽拉到侧箱,塞进一扇门里。
贤妃是四正妃之首,无雨宫的宫殿自是不小。可乌雅羽却喜欢清净,宫中就只留了四婢,其余宫人都托纹平帝遣散了。纹平帝也不喜热闹排场,最喜欢无雨宫的清净,自然依她。这样一来,宫中空房甚多,两人此时就在一处。
乌雅羽刚说了句,“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先生此举不妥。”
廖远就点了灯,映的一张俊脸苍白而焦急。“娘娘得罪了。学生绝无龌龊心思,实是无奈。”
乌雅羽此时才看到床上竟还有一人,安静的似乎连呼吸也已消失,正是白日所见的苍桖。
廖远见乌雅羽探苍桖气息,颤声道,“已无气息,还有脉。”说罢,跪倒在地,顿首道,“娘娘救他!”
“这是做什么?”乌雅羽赶紧搀廖远起来,“先生不必如此。只是……本宫如何才能救他?”
廖远起身,快步过去将苍桖揽在怀里,一边抵着他方寸穴渡真气吊着他心脉,一边含泪道,“学生也不知。只是……只是曾得高人六句话。 心胸开阔,正道持身。如玉之性,若水之势。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那前四句本当是在说我主,便想我主能救他。可这些日子来我主也是无法,这人丝毫不见好转。直至今日娘娘来朱雀殿,这人才有了起色。”
“恐只是巧合……”
廖远摇头,“初时学生也当是巧合,可仔细一想,或者后两句的解释便在于您了。苍桖病危,乃是因元阳耗损,阴极生阳,便是说要阴气转阳来补。而皇上那里则是阳气大胜,此时苍桖已是阳气耗尽,虚不受补。想这天地间,说得上‘心胸开阔,正道持身。如玉之性,若水之势’的女子,便只有您一人了。否则环瀛戟又怎会认您为主?再想今日您在朱雀殿时苍桖转醒,便觉非是巧合!”
乌雅羽瞪大了媚眸,哑口无言。且不说廖远所言诸多玄学,便是“心胸开阔,正道持身。如玉之性,若水之势”,她又怎么当得起?还有,廖远两次提到环瀛戟,那到底是什么?
“无论如何,今日子时他已是无了呼吸。太医也无法,只说听天由命。学生……学生也只能来娘娘这里一试……”说到此处,廖远咬唇哽咽,强忍着泪水,心中悔恨难当,再无法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解愁绪偷渡太傅,妃无旨不得出墙(三)
解愁绪偷渡太傅,妃无旨不得出墙
不是她不想救,而是她实在也不知要如何。她任督二脉不通,便是如廖远这般给苍桖渡气也是无法,还能做些什么?只是坐在床边看着苍桖发呆。
可还没等乌雅羽想出办法,就听廖远怀中苍桖倒气之声,竟然转醒。两人面面相觑,均觉不可思议已极。
“贪狼滚开……紫微过来……”
廖远闻言皱眉,却没再说什么。左近无人,便是妖人胡言两句也任他。何况此时见他转醒,着实欣喜,一时也难怨怪他许多了。
苍桖也等不及廖远反应,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乌雅羽柔荑,便按在自己方寸穴上,身子一阵剧烈的颤抖,紫黑色的血源源不断的从口中涌出来。
廖远的手在苍桖方寸还未收回,乌雅羽的手便覆在其上。只觉什么东西从她那方传来,冲进苍桖身体里,也有些许散进己身。非冷非热,难以描述,只觉浑身发软,双膝颤抖。少顷便觉前襟一片温热濡湿,低头看雪白布衫上也全是紫黑血色,正是从苍桖灵台穴的伤口上急渗出来。
光阴好似凝定,直到苍桖无力放开乌雅羽,才如打破了咒术般让人回魂。
廖远见苍桖又没了生息,轻轻摇了他两下。
苍桖微微呻吟,皱眉道,“破军与贪狼素无瓜葛,怎地总是纠缠不清?!”说完勉力推开廖远,拉了乌雅羽衣袖,“皆为凶星,你于本尊殊无益处,速速走避!紫微星君为本尊护法七日,不得擅离。”
廖远听苍桖言语玄奥,不解其意,怒道,“胡言乱语,莫非还想我刺你一下不成?!放开娘娘!否则……”
苍桖虚弱冷笑,“怕什么?!破军小小一煞能将曜王紫微如何?要你贪狼来多事?非本尊胡言乱语,而是你鲁钝不明。太阴六句含混言语,便是要你找紫微来给本尊护法的意思,当着那薄命帝王不好直言而已。没成想你落凡后不但没了法力,连灵心也蒙尘,根本不解她话中真意,差点贻误时机,累了本尊性命!蠢材!”
廖远瞠目半晌,“太阴?是说水月仙士?你听到了她的话?”
苍桖本已昏昏欲睡,被廖远吵醒,语气极为不善道,“本尊只是元阳耗尽,妖力反噬,不能言语移动,又非死了!外界动静自是分毫可查!”
苍桖病重时,廖远可是说了、做了许多不欲为人知的事,闻言脸色忽青忽白又即涨红,实在精彩。
乌雅羽虽不明白廖远何故变色,却也无暇去询问。夜半人静,孤身一人与两位男子共处一室,其中一人神色怪异,另一人乃是朝廷要犯,不时胡言乱语,且拉了她袖子不放,这可叫她如何是好?
思虑来去,她只得问道,“苍桖,你究竟要本宫如何?”
“护法……”
乌雅羽苦笑,“何为护法?本宫不会啊……”
“怎地一个一个都凡俗的令人恶心?!”苍桖终究不耐的甩开了乌雅羽袖子,双手胸前交叉,右手护着方寸,俯卧榻上,“护法便是守着本尊,莫要远离,又有什么难的?!本尊不过借你曜王祥瑞之气对抗妖力反噬攻心,何故小气的百般推脱?!若真不愿,便是让本尊死了也无妨!凡俗恶臭难当,本尊还真稀罕这条破命不成?!”
终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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