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雨》第29章


“一位‘故人’而已。”九琴夫人侧过头,没有半点被人深夜被抓的窘迫,依旧高昂着头冷漠地回道。
“‘故人’?呵呵~”殷夙鸢发出一声轻笑,“我竟不知碧海派和我夤都有何瓜葛,夫人莫是在说笑吧?”
“你爱信不信。”在九琴夫人心中对方只是她的后辈,不论他身份有多尊崇,自己的爱徒就是为了他离开了碧海派,现在沦落风尘,好不凄惨,而这个男人却左拥右抱,再过几日便会迎来自己的大婚。
九琴夫人为苏眉哀叹,当年的她就和自己一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即使自己再怎么阻拦也抵不住少年人的执着。她以自己的当年为鉴想要挽回这个孩子,然而最后竟然也是殊途同归。
“国舅爷惨死于城主府,那一夜不知夫人在作何?”殷夙鸢直接转过话题,不再与眼前的夫人叙旧,在他心中他觉得没这个必要,即使对方是一派掌门。
“我早已说过了,我在休息。”九琴夫人心有不耐地看他一眼,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和这个小辈交流,如果他不是故人之子,如果苏眉不爱着他,也根本就不会来这个荒唐的舞宴。
“可是有人说看见你当夜在后院里,难不成是半夜里出鬼了不成?”殷夙鸢步步紧逼九琴夫人,然而对方却在有意闪躲。虽然知道事情有可能会被发现,可是她还是不愿意多做解释。
“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来人——”
殷夙鸢正打算让人进来捉下九琴夫人,虽不至于将对方弄伤,至少也可以将其困在兰轩。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面孔突然闯了进来,来者是城主府的老总管。
“大人,万万不可,这位夫人是您的兰姑姑,是老城主的亲妹妹谷兰小姐哪。”老人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向他一直尊敬的城主解释道。
殷夙鸢的脚步一顿,就是门外一直在静听里面声音的孟青岚也略显诧异。
“大人,那夜在宗祠,是老奴带她去的,她并没有杀害国舅爷,老奴可以作证。”老管家的头颅已经贴上地面。
“荣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殷夙鸢微微眯起了眼,看向地上奉献给城主府一辈子的老人。
“老奴知道,夫人不愿意解释,就是担心您责罚老奴私自带人去宗祠,还请大人不要错手伤了您在这世上唯一至亲的人哪。”
殷夙鸢自小知道有一个兰姑姑,只不过那位在他出生之前便已逝世,并且因为母亲不喜欢的原因,他对这位兰姑姑真心没多少了解,只知道对方被赶出了夤都,听说是死在了外面,却不想对方好好活着,还活得这般有声色。
搞了半天,一场乌龙,殷夙鸢感到心中微愤,然而孟青岚却觉得或许这也是个好契机,于是两人一合谋了一番,打算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抛出真凶被找到的消息,然后等待对方的伺机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围堵
大婚之日如期而至,城内一片喜庆,而孟青岚和阿陌却在城外的官道上等着鱼儿上钩。
因为夤都今日城主大婚,官道上进入夤都的人多,而出来的人较少,没多少人愿意浪费如此的机会去目睹十里红妆的盛景,毕竟夤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如此喜庆之事了。
“孟大哥你是怎么算到今日会有人浑水摸鱼偷溜出城?”阿陌偏头看向一边坐在茶棚里悠然喝茶的孟青岚,对方处之安然的模样让人又嫉又恨。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孟青岚听了妘笙的话,摇了摇右手的食指,故作神秘地回道。
“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你有做神棍的潜质?”阿陌也学着孟青岚的样子自饮了一杯,发现这茶水苦涩异常,一口喷了大半,随后他又惊奇地看向孟青岚。
“虽然这茶水比不得秋山云雾,但绝顶之叶或许也比不得这凡野之根毓秀。”孟青岚若有所指地说道,看了前方逶迤而来的轿撵,孟青岚嘴角轻勾,“瞧,鱼儿来了。”
火红色的轿撵像是带着一股胭脂浓香,弥漫在空气里的味道让人四肢发痒,前后男男女女不下二十人,四个抬着轿撵的人尽是清秀少年。前方带队女子手捧琵琶、银箫、玉笛,路过处无人不回首张望。
孟青岚缓缓走到路中,眼见着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近,看见彼此间还有几丈远时,他十分有礼地拱手,清亮的声音让周遭人神思一定。
“打扰婪裳姑娘,孟某有一事相问,姑娘可否落轿一谈,给孟某一个答案?”
众人都觉得这个突兀出现的男子很是无礼,半路上拦下人家,可是偏偏对方面容俊美、一派文雅模样,一些对此有怨念的人也不觉得这样会唐突佳人。毕竟婪裳的名字沧幽有名,更因为前些日子和夤都苏眉的比试中一举夺魁,更是让夤都人对她既爱着又恨着。
婪裳的舞他们没看过,苏眉的舞他们也没看过,只听别人神乎其神地宣扬,即使是没见过,他们心底也是觉得肯定是极好的,再者不论何物挂上第一,总会让人敬佩。
因此婪裳的轿撵一出现在城外,众人便知里面坐得是谁,哪家姑娘有这样的排场,这样的不顾约束,恣意地带着侍从女婢出城。
越是这样高调便越是反常,众人的心理是做了坏事只会四处隐藏,谁还有这样的胆量招摇过市。当然对于婪裳而言,高调是其本性,只是在这个时间档口上总会让人怀疑。
红色的鸾轿停下,帘前的纱幕被风微微吹起,掀开一个小角,从孟青岚的角度模糊可见里面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姿态妩媚地半倚在软榻上,轻柔无骨。
帘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孟公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在下一切尚好,不知姑娘如何?”孟青岚有礼地问道。
“本来还算挺好,可是公子这会来了,奴家可不太好了。”女子娇嗔,若是平常男子早已听得心都酥了。
“哦?姑娘这又是为何?”孟青岚的语气上扬,眼神犀利地看向帘后已经端坐的女子,青泷剑也早已蓄势待发。
“因为——”婪裳的音线突然拔高,带着似有若无的挑衅,话未说完,帘幕后杀气陡然升起。
银针如离弦飞剑,尽数袭向孟青岚,只见孟青岚腰身侧转,青泷剑发出“铮”的一声低吟,豁然横在胸前,挡出了接近身体的三根银针,剑身散发着墨色流光。
软轿的帘幔已经因剑气而掀起,婪裳冲出轿撵,面色肃然,杏目中射出了慑人的寒芒,此前的媚声娇笑仿佛是一场幻觉,端立在轿前的她像是地狱女修罗。
“雪滴银针?”孟青岚此刻有些讶异,随之轻哼一声,“弱水宫主竟然是你?”
孟青岚怎料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中原妖魔道排数第二的弱水宫宫主,十多年她未曾重见江湖,原以为早已归入黄泉,不想今日他竟然能有幸见到雪滴银针,兵器榜上隶属暗器类第一。
谁也想不到樊城第一舞姬婪裳竟然会是弱水宫宫主,她背后所隐藏的势力该是如何的惊人,竟然能将她安然的置于皇城之内,并且如此招摇地享受人世浮华。
“公子可真爱多管闲事,奴家本不想与公子为敌,但若你是为了那只山鬼而来,公子恐怕要空手而反了。”说完婪裳双手兰花指相交于胸前,随后向下重重一挥,只见数以千计的鬼魄银针齐齐向孟青岚射来,如同无形的剑气,肉眼无法辨别,裹挟着强势的力量冲向孟青岚。
这鬼魄银针其实并非实体,它们是由人的内力凝结而成,若是孟青岚一剑抵不住,定然就是个千疮百孔的下场。
然而此刻他却低头闭目念起剑诀,仿佛眼前的千根银针是一场幻觉,就当鬼魄银针即将进入三丈之内时,他猛然抬头,幽深的眼瞳黑漆如夜,远处的婪裳竟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青泷剑像是变出了成百上千柄,跃跃欲试地要离弦而去,孟青岚双臂一挥,剑影交错,冰魄银针被全部反击回去,生生刺入了周围的侍从女婢体中,一声声轻哼后应声而倒,轿撵三尺之外尸体纵横。
再见婪裳,她的手正掐在空萤细长的脖颈上,山鬼脸上此刻正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的双眼被黑布遮蔽,两手也被缚在身后。
“阁主,烟雨阁与弱水宫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之事与您无关,你莫要再多管闲事,听奴家一句,这后面的水您触不得。”婪裳试图说服孟青岚住手,她相信夤都还不能值得烟雨阁来插手闲事,她在劝服的过程中,也在不停地查看四周的形势,她实在不知烟雨阁为何要插管夤都之事,她当然不知城主今日要娶的女子正是眼前之人的心中之宝,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婪裳就是失策也不知缘由何故,主人的指令未能达成,回后自然要受惩罚,可如今该如何逃走依旧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却不想孟青岚只道了句,“把人留下,你便走罢。”
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