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第71章


而景叶将天儿抱出去又并未做什么,难不成……难不成是抱出去见谁了?如果,景叶于我而言真如他们所说的一般只是个陌生人,那天儿于他自然也一样,如此,他便没有抱天儿出去的理由和动机,所以说,他的身份必定不是这么简单!
可是,他们究竟想要对我隐瞒什么?
景叶……景叶?
刹那间,我脑中轰然劈过一道惊雷,景叶,景页!原是我糊涂了!
“九九,你醒了。”流云放开握着我的那只手,既而抬袖与我擦了擦额头的汗,低问,“可是哪里不舒服,怎的脸色这样差?”
我摇头自榻上坐起:“没,想是最近修行急进了些,才会如此。让天君忧心了,实是抱歉!”
流云神色原就不好,听得此话后更显难堪,良久,垂眼看着天儿道:“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你要与我客气到几时?”
我微觉尴尬,索性将话锋岔了开去:“天君,小仙有一事相求,不晓得该不该与你说。”
“嗯,”流云颔首道,“且说,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谈不上求不求的,你若开口,我定当比办自己的事更为着紧。”
“多谢天君,”我有些犹豫,却又不得已道,“小仙此番是想借天君手中的神器天机镜一用,不知天君能否应允?”
流云闻言敛眉,我直道他是要张口问我用途,便又道:“小时候曾与师兄云游到过一个仙洲,如今想起那地方极是想回去看看,只可惜记不起名字和方位,故而想借天君的天机镜一用。”
“不是,并非是我不借。”流云默了一忽儿,颇有些讪讪,“我手中若有此物必是会借与你的,然则,当初贤棣他走的急,许多事情都没能来得及交代,所以,那天机镜的封印之处,我亦不知。”
“噢,”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小仙明白了,既是这样,那便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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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傍晚时分送走了流云,我抱着天儿悄然尾随其身后一路赶到了天宫之内,所幸当初之事公布于众,早先又有流云的交代,故守着南天门的四大天王倒并没对我们加以阻拦,一路顺风顺水,直至仙山之巅。
令我不曾想到的是,经过了百年的时间,这里竟没甚变化,不仅那八角亭屹立如初,就连其八面悬挂着的紫帘都依然仍在,唯独改变了的是,那抹我前两次来时都还立在亭中的紫色身影,此番却是遍寻不见,只余幽冷的月光斜斜的穿过紫帘,又映照在亭中已蒙尘的弦索之上,那感觉,那光景,是前所未有的凄冷。
我强忍住喉头的哽咽之感,摸摸天儿的小脑袋,回他道:“娘亲来这里是想找到你景叶舅舅,或许……或许他可能知道一些关于你父君的事。”
“父君?”天儿颇是激动地问,“那天儿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父君了?”
我没奈何地摇摇头,可看着他失落的小脸,又不忍心彻底粉碎他心中的希冀,只得赶紧变个说法缓和道:“娘亲也不知。”
天儿委屈地撇了撇嘴:“那娘亲为何不去问问善财舅舅他去哪里了,却要来到这处呢?”
问善财?善财既然有心瞒我,又岂是我能问得出的?我之所以要用天机镜,就是想趁他不备,以看看他的真身,怪道我一直以来都探不出他的仙气,现在想来,原是有心掩去了的!
我默念咒语将封印在亭中的天机镜召出,怀里的小人儿登时看傻了眼。见状,我嘱咐他道:“天儿务必抱紧娘亲,待会儿天儿就都明白了。”
看他点头,我复又念起咒语,只一瞬间,我二人已是身置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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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界活了这十万余年,我虽不常四处走动,但别致的景色却也是见过不少的,譬如瑶池蟠桃园的连绵桃花海,再譬如海内十洲的诸多美轮美奂,可林林总总算起来,却也无一能及眼前的此番美景。参天古树玉作花,璀璨银河绕,抬眼看着那棵棵大树上分别开出不同颜色的奇花,每一朵都堪比碗口还要大,较之月华还要美,想必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情花树了,不久之前我曾在书中看过它的记载,今日得以一见,不成想竟当真如此妙不可言。
据说这情花树每一株都有自己的主人,那主人便是栽下它的人,而每个仙者在得到上仙之身的时候都必须来栽上一株,其一旦落地生根,便会随着栽下它的那位仙者的心意,开出不同的颜色的花,花的颜色即是心坎上那人的真身之色,当然,心坎上的人若是变了,花的颜色亦会随之改变,很神奇,也因此成了诸多仙侣们情爱的见证,还有就是,无形中思想上的一种禁锢。毕竟,神仙是断断不能乱来的,这也可算是变向的监视了吧!
思及此倒也怪,这百年来身为天君的流云,竟从未催促过我到这里来栽上它一株,莫不是他怕看到我栽下的情花树没有开出他想要的颜色?话说到这里,他的真身是什么颜色我却还不知道呢。
“娘亲,这儿好美!”天儿仰首观花,赞道。
我“嗯”了一声,对他嘘声道:“乖,先别话说,莫要让旁人发现我们。”
说着,我放轻脚步,一边走一边仔细观望四周,所幸那树上开着的花儿一个个俱像小月亮般散发着光芒,眼下虽是晚上,却一点也不会看不清路,只奇怪的是,天机镜怎的会将我们送到这处?难不成,他竟住在这情花林中?
复又前行了一阵,突然,一股淡薄的,可于我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仙气蓦地扑面而来,不知是否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在感受到这股仙气的同时,我怀中原本甚是平静乖巧的小人儿,竟霎时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居然还撕心裂肺地喊出一声——
“父君……”
我心中疼痛难忍,然他没有认错,那股淡薄的仙气确是落离的,只是,令我最伤痛的,并不是小人儿的这一声呼唤,而是我面前不远处的那株情花树,它不似别的一般生机勃勃枝叶郁郁,甚至树干的一大半赫然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可是……可是在它另一端勉强生出的新枝桠上,竟然开出了一朵紫光莹莹的情花,虽只得一朵,但那种色泽,我如何会不认得?!
怎会这样?怎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兀自出神之际,恍然间,树下竟有个人影倏地从地上爬起,转身撒腿便跑,但样子却像是喝得醉了,步伐都有些踉踉跄跄的。不过,饶是他跑的再快又如何?怎敌得过我一记定身咒来得快?弹指,他便动弹不得了。
“天儿乖,不哭了。”我一边朝着那背影走去,一边哄着怀中的小人儿,瞧他那一副伤心至极的形容,我的心也像被猫抓了似的,异常难受。
行至那人面前,他圆睁了一双眼睛将我看着,因受了定身咒而不能言语,他眼中布满了挣扎和恐惧,可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觉得奇怪,末了,终是忍不住伸手朝他的灵台探去,走进他的记忆……
真相大白(一)
“竹儿。”
片刻后,我浑身颤抖的从他记忆中退身而出,并为他解开了咒法,他呆呆地直视着我,而我却贴着身后的树干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
天儿已止住了抽噎,站到我身旁伸手擦过我的脸颊,问:“娘亲,你不让天儿哭,自己怎么哭了?”
我摇头将他的小手拿下握在手心,没有回答,只抬眼唤面前那人道:“颢玉……兄长。”
那人身形猛地晃了一晃,颓然跌坐于地:“没想到还是叫你知道了。”
“怎会这样?”
“是了,当年我并没魂飞魄散,而是宿在了他的元神内,如今他灰飞烟灭了,我自然也被释放,兼之沾了他千年的仙力,轮回几世,我便也成仙了。”
“哈哈。”我流着眼泪却大笑出声,一时间,不知是该痛苦还是该高兴。
在颢玉的记忆里我看得清楚,实则,他与我相识的那一世并非是人,而只是个人偶!然令人不料的是,他与我时长日久相处在一块,因我原本就是个神仙,即使是下凡历劫却还难掩仙气,久而久之,他竟生出了一魂三魄,之所以一直不能言语,也正是应了这一点。此乃阴谋,他原是被人操纵的!不过,也恰是因为如此,他当初方才能在受了笥婧一支致命鹤羽后得以侥幸逃脱。只我不明白的是,他的一魂三魄在被逼出那人偶之躯时,怎的会宿在了落离的元神内?
而我只能探知到他亲身经过的记忆,却无法探知他经外界感受到的事情,他今日伤痛至斯,想来必定是他在落离元神内的千年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会是什么呢?
“别想了。”颢玉紧阖双眼,半晌,涩涩道,“我先前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后来你师傅告诉我,当一个神仙的元神和仙身同时都有缺损时,这事确是会发生的。况且,那日还是他将我葬了,即便那只是个人偶。”
“元神和仙身都有缺损?”我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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