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长歌》第40章

“夏侯哥哥你看！”伊心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台子喊道。
夏侯褚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那台子上竟端放着几个栩栩如生的美人花灯，每一个都如真人那般大小，做工极为精致。花灯散发着柔和而亮眼的光芒，与普通花灯由烛火散发出来的偏黄的光迥然不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好漂亮啊，夏侯哥哥，真的是七仙女啊。你看，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两人穿过重重人群的阻隔，挤到台前。伊心仰头看着高台上七个美丽的仙女花灯，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真好看”这样的赞叹。
“唉，你知道吗，听说这灯里边缀的可都是上好的夜明珠，你看那光……哎哟，真是好看呐。”
“天啊，这几个，那得多少夜明珠往里边放啊。这是谁家这么大手笔啊？”
“除了风府，谁家能有这种排场啊？你看见没，那七个仙女儿，手里都还提着一个小灯笼，灯笼上都有一个字。那字就是谜面，谁要是先猜着了，纹银二十两或者仙女儿手里的灯笼任选一样呢。”
“二十两？这么多？有这二十两谁还要那灯笼啊？”
“你觉得多，这对人家风家来说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呢。”
“说的也是……不过这由句子猜字好猜，单单一个字什么也不说就让猜，这谁猜得到呢？”
“是啊，只说了谜底都是成语，就看你能不能想得到。像咱们这种大老粗自然是猜不出来了。”
夏侯褚睿听着背后两个人的闲聊，又看看伊心满心喜爱的样子，暗暗打定了主意。上前一步，见那七个灯笼上面分别些着“斤”、“亚”、“者”、“泵”、“让”、“智”、“呀”几个字。
看到这里，他不仅微微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这风家老爷想要附庸风雅还是真的想借这个好日子散财济众，竟然全部的字谜都出的这么简单。
他拉着伊心的手，挤到管家模样的那人面前道：“我猜出来了。这七个从左到右分别是独具匠心、有口难言、有目共睹、水落石出、不在话下、上智下愚、唇齿相依。”
听他说完，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那人吃惊地望着夏侯褚睿，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多岁的孩子竟然一下子全部猜中了。然而他到底是很见过些世面的大府管家，很快便回过神来，挥手招来一个下人附耳吩咐了两句，又对夏侯褚睿道：“这位小公子全部猜中了，真是了不起。请公子稍等片刻，咱们这就把银子取来。”
“不必了，我只要那一个。”夏侯褚睿指着最小巧漂亮的那个灯笼道。心心盯着它看了好久了。
“这……”那人的模样似乎有些为难。
“怎么，难道你们想要说话不算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公子您真的考虑好了吗？您可是拿一百四十两银子换了一个灯笼啊。”
“这是我的事，既然你们说话算数，就快把灯笼取下来，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看呢。”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从台下走上来道：“石管家，把灯笼取下来交给这位公子。”
“是，少爷。”石管家见主人发了话，不敢怠慢，忙把灯笼小心地取了下来，交给夏侯褚睿。
夏侯褚睿接过灯笼递给伊心道：“拿着，眼馋好久了吧？”
伊心喜出望外，忙把灯笼接过来，拿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两人刚转身欲走，只听那个青年又道：“这位小公子小小年纪就这样好眼光，风勉佩服得紧。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夏侯褚睿一点也不想和他攀交情。
“这个灯笼面是上好的绢纱，上面的画儿全是用金丝线绣上去的，只是生法子略略遮掩了一些，里面挂的是一颗小夜明珠，价值自然不仅仅是那一百四十两银子。公子的眼光还不好吗？”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发出一声声惊呼。
谁知夏侯褚睿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只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我要它只是因为我妹妹喜欢。”
伊心倒是听明白了，扯扯夏侯褚睿的衣袖道：“夏侯哥哥，他说的这个灯笼好金贵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要还给他们？”
“为什么要还？这是我们自己赢来的。”
“公子说的不错，我们风府既然把它摆在这里，自然就是真心实意要赠与有缘人。小姑娘，这灯笼是你的了。”
“说完了吗？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夏侯褚睿没心思在这里和他聊天，也不知道他刚刚说那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让人们都知道了这个灯笼的价值，他们还怎么拿着在街上走？心里认定了他是故意，不禁有些气恼。
“公子小小年纪就这样重感情而是钱财为无物，风勉佩服的紧。在下真心结交，还望小公子不要推拒。”
“不必了，我们高攀不起。”
夏侯褚睿说完，拉着伊心的手顺着人群让开的小道走出去。
石管家对风勉道：“少爷，这小孩儿好大的脾气。”
“哈哈，这样的人才有意思不是吗？石伯，你派人去查一查他们，我想看看是哪家的孩子竟这样有趣。”
“夏侯哥哥，你好厉害啊。”走出人群，伊心才找到机会表达自己刚刚的敬佩之情。
“这没什么，他们出的题是很简单的。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两人四处跑着看着笑着，两只手始终紧紧地牵在一起。
70。七、微霜凄凄簟色寒（10）
又走了一会儿，伊心揉揉肚子，不好意思地道：“夏侯哥哥，我饿了。”
“怎么这么快就饿了？”说完这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紧张起来：“她们还虐待你，不给你吃饱吗？”
“啊？不是啦，因为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说的秘密，就吃不下去了。”
夏侯褚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走吧，咱们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
没走多远，就看见拐角处有一个卖元宵的小摊。老板动作麻利，刚交代了没多久就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上来。
两人笑嘻嘻地吃着，突然听见从旁边的桌子上传来一声娇喝：“喂，老头，你不想吃就不要吃，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吗？”声音清亮如黄鹂出谷，语气却是十足地凶恶。
“哎呀，这不是实在吃不下了吗？乖孙女你就不要生气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怯怯地说。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都第七碗了，我就说你吃不下，你偏要，要了来又吃不完。我不管，我没钱付这一碗的账，你就留在这里给老板洗碗吧。”
“哎哎哎，乖孙女你别啊，要我留在这儿洗碗，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七十几岁的人了，因为贪吃忍着牙疼也要吃掉七碗元宵，这传出去不会被人笑吗？”女孩子越说越生气。
这祖孙俩好有意思！伊心忍不住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却被那女孩子狠狠瞪了一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吓得伊心忙又转回来，红着脸冲夏侯褚睿吐了吐舌头。
那女孩子又转过头去训爷爷：“我就知道不该答应你下来这一趟！老贪吃鬼！哼！”
那老爷爷却不为自己辩解了，只道：“阿蘅，你的脾气要收敛一下。人家小姑娘又没有怎么样，只不过看一眼嘛，那么漂亮的小女娃儿你也舍得骂？”
“喂，你不要这么老不正经好不好？你也知道人家还是小女娃儿！你还盯着人家看！”女孩子说话毫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给爷爷留。
“哎呀，你小声一点。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夏侯褚睿听到这里，冷冷道：“这么冷的天还有苍蝇嗡嗡嗡，真是讨厌！”
“喂，你说谁是苍蝇！”女孩子一下子火了，猛地站了起来。
“我又没指着你说，你自己要跳出来承认，可怪不得我。”
“你！”女孩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伊心拉拉夏侯褚睿的手，小声说：“夏侯哥哥，他们没有恶意的，算了吧。”
“阿蘅，人家确实没有啊，是你自己急了嘛！”老爷爷也劝那女孩子。
谁知那女孩一听更生气：“臭老头，你到底是谁爷爷啊？”
这时候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夏侯褚睿也不想多事，从那个丑丑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也不等老板找钱，拉着伊心就走。
伊心一边走一边晃着他的胳膊，甜甜地撒娇：“夏侯哥哥你笑一笑嘛，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哼，一个行将就木的臭老头也敢觊觎心心，真是太讨厌了。夏侯褚睿满心不悦，不自觉地就皱着眉头，根本没听见伊心说了什么。
“夏侯哥哥……夏侯哥哥……”伊心站不住不走了，踮着脚尖拿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夏侯褚睿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