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狂奔》第43章

折磨他？她还做得出来吗？
爱他呢？恨他呢？她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能够永远对晏明保持这样纯粹的感情。洪晓自认自己不是个感情热烈鲜明的人，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仍然会对这些事情厌倦到崩溃。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没有办法面对晏明，是逃避也好，这种压抑在心上的窒息感，能够少想一会都是解脱。
洪晓胡思乱想着，跟妈妈的电话讲到了尾声。最后要说再见的时候，她犹豫地叫了一下：“妈。”
“什么？”
“我最近……可能，做了很坏的事情。”
“什么事情？”
“那个我喜欢的人，我骗了他，但他一点也不生气，我现在很难受……”
“很重要的事情吗？”
“很重要的事情。”
“他又不生气，你难受什么。”
洪晓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还能怎么说呢？怎样也说不出自己究竟对晏明做出了怎样残忍的事情，万分之一也表述不出来，她如今回想一下，就要羞愧到死。
“你真难受去跟他认个错不就好了。你不是说他没生气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这样的……“
“那你跟我说你骗了他什么事情。”
洪晓怎么说得出口。
“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他，就去跟他认错啊，怕什么，你不也说他没生气吗？再说人家都发现你骗他了，你还不表个态，那人家心里才膈应呢。”妈妈安慰她最坏不过就是分了，分了也没关系，再找下一个就好了。洪晓又后悔不该跟妈妈说这个，简单地讲了两句就快速挂了电话。她看了看时间，九点半。
这里到公司的话刚刚好能看到他……她本能地想，又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有什么可怕的？洪晓问自己。晏明什么也不会知道，这又是一次新的开始，有什么可怕的？她虽然这么想着，却呆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一动也不敢动。
“小姐，你的奶茶。”店员把她点的奶茶拿过来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桌面满布的小蛋糕盘子，把杯子放在她面前，又稍微停了一下：“小……小姐？你没事吧？”
洪晓茫然地看着他，在那个清秀大男孩的不知所措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泪流满面的狼狈的脸。
她想见他，想见他。
就算是不相识也好，就算是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也好。
只要见一眼，只想看他一眼，看到他的脸上还是如同初见一样自信而温柔地微笑着的表情，而不是在卧室里、在床上，在笑容底下压抑着阴翳和痛苦，还有那种令她喘不过气来的东西……
不管怎样都好，只要远远地看晏明一眼就好了！
她猛然站起来，紧紧握着手机，飞快地冲出了店门。
38、民政局周末不开工【结局】　
我要见他！即使只是远远地见他一面也好！看一眼就够了！
洪晓这么想着，抓着包包就冲出了店门，但背后有人大吼地在叫她。
“小姐！你还没付账！”
我勒个去！洪晓觉得丢脸到世界尽头了！她只好尴尬地站住，跟着追出来的无辜店员回到店里付账。感谢时间还早街上人不多！年轻的男生头上戴着员工帽，看起来十分贤妻良母，因为她莫名其妙的泪奔所以很惶恐地帮她把奶茶和所有蛋糕打包了，脸上一副“非常对不起我有罪请原谅我”的表情。
洪晓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她擦干净眼泪，拎好小袋子，算着时间登上了前往公司的公交车。按这个速度，十点肯定能到公司的，到时候晏明还在吗？应该还在的吧？
只要看他一眼就好了……
可是路上堵车，当洪晓到站的时候已经十点十分了。这个站点离公司还有一段路需要走进去，大概到的时候，会到十点半吧。
晏明已经不在这里了。
尽管这样想着，洪晓还是往公司前进。路上她害怕可能晏明的车子开出来会看见她，还刻意往路边可以遮掩的地方走着。
不过她一直都没看见晏明的车。
也不晓得这种感觉是松一口气，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洪晓走到停车场，往里看了一眼，没有晏明的车。整个偌大的停车场地静悄悄的，一辆一辆车井然有序地停放在那里，她绕着圈把整个地下空间都转了一遍，心里虽然明白晏明的车已经开走了，可是这样看下来一遍，好像就算没有发现那辆想要找的车也对自己交代过了一样。
真是懦弱。洪晓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如释重负地走出停车场大门。
有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容貌英俊，笑容灿烂而温暖，如同从天而降的王子前来解救公主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她。
洪晓不由停住脚步。
晏明慢慢走过来，一步一步好像踩在她的心上。他的神情仍然如同初见温柔明朗，当他站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对她微笑的时候，洪晓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了。
真好，他还没有变，他还是每一次她重生回来时见到的那个样子，美好得令她爱慕而悔恨。感激上天，她还有机会让他重新开始。
“你好，我是晏明。日安晏，日月明。”
“你好，我是洪晓，洪水的洪，破晓的晓。”
她的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晏明正要翻出纸巾递给洪晓，反而被她扯住袖子，抽泣哽咽着问他：“你有空吗？”
“也许你不认识我，没有见过我，可是我已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
“可不可以留一点时间给我？”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们去了那家会爆炸的饭店。洪晓就拉着晏明站在门口，指着二楼告诉他：“这个走廊尽头的21号包厢，马上就会爆炸。”
“看到这个你就会相信我了吧，这几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全都知道。如果不信的话，明天晚上你家客厅的吊灯会掉下来，你等到明天晚上再相信我也可以。”她平静地告诉他、
晏明看着她，并不说话，洪晓觉得这一轮回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但她脑子晕晕的，又是紧张，又是难过，先前哭得那么凶，现在又满脑子都是要告诉晏明这些从头到尾的事情，对他出乎意料的反应根本无法顾及了。
车里没人说话，两人默默数着时间，包厢爆炸了，巨大的声响从前方挟着气浪传来，连窗户都喷出了火舌。洪晓望着前方慌乱拥挤的人群，目光茫然。
“我不是不想预先提醒他们，可是我都提醒了好多次了……有的时候他们会听，有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关心，认为我是骗子。每次我死了又活回来，都要看着这家店爆炸，现在我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看着晏明，还没消肿的眼睛红通通的，委屈地想要寻求支持：“你觉得我见死不救吗？”
晏明低声安慰她说：“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不需要因为这样就为它难过。”
洪晓却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我是个不够好的人。”
她是个普通人，有跟大家一样的价值观和罪恶感，当力所能及的时候她也尝试去做好事，但是当无论怎样时间也没法向前行走，而是一遍一遍无限循环的时候，她的观感就扭曲掉了。
也许那些真正的好人会锲而不舍地努力坚持着警告，帮助自己力所能及所有能够改变命运的人，可是，她已经厌倦了。反正自己无论怎么做，到下一次重来的时候还是会那样子。
她就真的再也不做这样的无用功了，而是转而利用着这种残忍的先知，将晏明折磨得乱七八糟。
洪晓知道，即使自己现在悔恨得一塌糊涂，迫不及待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晏明，但只要自己这样死下去，总有一天，她还会对晏明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尽管觉得很残忍，尽管觉得对不起他，可是，她还会做的。
她就这样一边在痛苦中煎熬着自己，一边默然看着饭店里的客人蜂拥而出，他们发出惊恐的大叫，疯狂地互相推攘，即使践踏他人也要拯救自己的生命。
她跟那里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晏明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他的手心发热，她的眼泪流下来，浸湿了他的手心。
“我不看了，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部告诉你。”
他们另外找了一家店铺，要了一个包厢。洪晓发着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从坐下开始就滔滔不绝地从第一次轮回开始讲起。他们见面、恋爱、她不停地死去，从爱他到怨恨他到害怕他的出现，她对他做尽了了自己能想到最卑劣最残忍的事情。为什么这一轮回她会突然对他吐露一切？因为上一次他把她锁在家里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是怎样伤害了他。
虽然她一边憎恶自己一边对晏明坦白了一切，可是那个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晏明没有放开她，他选择更加严实而保护地将她禁锢在那间卧室里，两人相互伤害着用那种令人窒息而绝望的态度生活下去。
这样下去迟早会疯掉的。因为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