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生香》第86章

水琼一家子，家中几个年轻的，都在等她。
嘿，要去逛蓟县的人还挺多的呀！
“之湄，你怎么穿成这样？”水琼瞧得之湄一身男装，遂问道。
“哎，”郭志明喝住她，说道，“古有训，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侄女是个女子，还未出嫁，出门多不便，这样是对的。”这丫头还挺聪明的。
昨晚夫人跟他说，让他去跟之湄这丫头学经商理财之道时，他甚至觉得这种玩笑开不得。
如今看来，能一个人，还是个未出炉的黄毛丫头，一年之内，让半死的水家起死回生，甚至做大，也不无她的聪明可取之处。
不过……终究不是个男儿！
郭志明有些可惜的摇摇头。
赞赏归赞赏，要他一个大男子去请教她，却是万万不能。
“二姑父说得是，我不穿成这样，祖母是不让我出门的，秋月表妹要不要也换这么一身？”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之湄是看着郭秋月说的。
郭秋月刷的一下，脸红了，头深深低着，不语。
倒是郭秋华很兴奋，跑过来抱住之湄双腿，扬起肉肉的小脸。喊道：“我要我要！”
“小孩子，捣什么乱？”水琼将郭秋华拉了回去，笑道，“还是不换了，月儿还小，没什么不方便的。”
之湄笑着点点头，心却道：“什么还小，只怕想给秋月表妹找个好夫婿，让她出去露露脸吧。”
见大家都有些不耐烦，特别是孩子们。
之湄同水琼道：“二姑妈。你们那边人挺多的，只怕马车挤着也不舒服，让秋月表妹跟我们一起吧。”他们这边。只带了花云星云两个还有些孩子心性的人，以及之艳之斌。
“好的。”巴不得再让一个过去。
两辆马车，驶出了水家，进了树林，路过百花村。上了官道，蓟县城门遥遥可望。
到了城里，将马车寄放在客栈里，才步行逛起来。
“烙大饼咯，烙大饼，香喷喷的大饼。不吃后悔一辈子！”
“大白菜，大地窖存储的新鲜大白菜！”
“稀缺货，老虎皮。狐狸皮……”
各种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
今儿是小年，家近县城的都出来逛热闹了，街上拥挤得不行，想抬脚都不容易。几乎只能跟着大众脚步走。
之湄紧抓着之斌，更让花云星云一左一右牵着之艳。怕被挤走。
风云默默在后面，护着几人。
水琼那边也是。
郭秋月扶着自己的娘。
郭邱鹏牵着两个幼小的弟弟妹妹。
郭志明总是被人群挤得落下一两步。
“之湄啊，蓟县可真热闹啊！”水琼几乎是硬挤着微笑。
“蓟县有三大河流交汇此处，平日就热闹，今日又是小年，大伙与我们的心思也差不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再逛吧？”之湄怕他们累着，问道。
“好啊，我们去那家吧！”水琼听闻，寻了一家最近的客栈，拉着众人就走。
结果，连客栈也都是满的。
“哎哟，我都累死了，之湄啊，水胭脂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水琼捶脚抱怨着，差些就要坐到地上了。
“不远了，只是这人太多，只怕还要一会儿。”
之湄笑着，目光扫向二姑妈的小脚——一双正常的脚。
这要是在大唐之后，裹着一双小脚，你更加受不了哟！
“娘，快点快点……呀，冰糖葫芦！我要冰糖葫芦！”小邱维扯着水琼的胳膊，突然看到卖冰糖葫芦的，丢了娘，去追冰糖葫芦了。
“小维，别乱跑，回来！”水琼这时不再累了，反手扯住他，抱在怀里。
“不嘛，我要吃冰糖葫芦！”
没吃到冰糖葫芦的小邱维哭闹着。
之湄朝风云使了一个眼神，风云很快朝卖冰糖葫芦的挤去，她才捏了捏小邱维的鼻子，“小表弟听话啊，风云哥哥已经去买冰糖葫芦了。”
“真的？”
小邱维大眼中积满了泪水，一晃，豆大泪珠落了下来，湿了长长睫毛。
就在这时，一窜冰糖葫芦横了过来。
风云买冰糖葫芦回来了，真是神速了！
小邱维接过冰糖葫芦，啊呜咬了一口，甜甜吃了，还不忘跟风云说谢谢。
风云买好多窜，每个人都有份。
又挤了一段路，接近花街口时，人终于少了些。
“咦？这里人怎么那么少？”水胭脂就开在这种人流少的路段？那生意怎么好？水琼很好奇。
“这里是花街，白天人当然少。”
郭志明看着四周，笑得春光明媚。
倒是挺认地的啊！之湄瘪了瘪嘴。
到她家门口时，嫌弃简陋就算了。
如今看到花街柳巷，倒不觉得简陋了。
真为二姑妈不值哟！
想到自己二个园子，那是白花花银子，扔入水里都有水漂，扔给他，只怕是塞入他口中了。
不行，她想想个法子……
如是想着，之湄带着大伙到了水胭脂门口，伙计沈楠眼尖，迎了出来，“公子，你们怎么来了？”然后看了看老板身后的人，眉毛抽了抽——人真多！
“哦，我二姑妈来了，带他们到城里看一看。顺便过来看你们，你表哥呢？”
“表哥在里面，林焕大哥也在。”
说着，引了之湄几人进去。
林焕就是牛娃，狗娃拜水世宏为师的时候，顺便改的。
他此时正在为两个女客介绍胭脂，还有模有样的。
当初牛娃说，学堂放假就到店里跟孔逸学，没想到还真来了，而且今日还是小年。
之湄远远朝他挥了挥手。牛娃点点头，继续为他的客人服务。
“之湄啊，这就是你开那家胭脂店？”水琼望着四周。
墙上的字画。地上的屏风，柜台上还有一小盘梅花，以及好看的摆件。
简约，而不失俗气。
虽然外面不怎么好，但里面还是很让人舒坦。
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还在门外。莫不是在观望哪个贱人？
碍于大众地儿，水琼推了推郭秋月：“去把你爹叫进来。”
郭志明进来的时候，没理她，而是问之湄：“侄女，你外面的牌匾是檀木吗？”
“二姑父好眼光。”之湄点头。
这时，孔逸从二楼下来了。跟他下来的还有孔母。
“伯母，你怎么下来了？”之湄忙快步上去，扶着她。
“孩子。你都有一段时间没来看老婆子我了。”孔母轻轻拍着她的手，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祖母担心我的安全，没让出来。”
“嗯，女孩子大了，少出点门。”孔母看着一店子的人。问道，“这几位是？”
“我二姑父二姑妈从江南来过年。今儿来城里瞧瞧。”之湄又给水琼他们介绍，“这是我的掌柜孔逸，这是伯母。”
“你好你好！”孔母很高兴的走了过去。
而水琼只点点头，热情并不高。
郭志明更甚，只盯着那个珊瑚摆件瞧，头都不抬。
“哦呵呵……伯母，你不用管我们，一会儿我们就走了。今日是小年，外面还热闹，孔逸，店里有沈楠呢，你带着伯母出去走走吧。”
之湄脸刷的红了，很尴尬，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恨不得地上裂出个缝，进去躲躲。
她一向对人都很好，特别是长辈。
可是她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亲戚呢？
孔母知道有钱人就是看不起人，并不怪之湄，反而知道她的难处，挥了挥手，“不了，我这老骨头可挤不过年轻人，到楼上看看就好。”说着让孔逸扶着上楼。
“呼——”
之湄松了一口气，此时她脸阴得吓人，随时都会火山爆发，她需要冷气降降温。
可是，就是有某个不开眼的人，撞了上来。
“侄女啊，你这个粉色摆件，是珊瑚吗？”郭志明抚摸着那个摆件问。
“二姑父，那个珊瑚很贵的，别弄掉了！”
之湄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道，冷哼一声，拉着之斌出门了。
带着这么狗眼看人低的亲戚出门，可真得罪人！
“……”郭志明愣了一下，只是这么一下，店里除了伙计，就剩他们了。
而那两个人的眼神……好似他们买了东西不付钱般，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好。
发生了什么事？
水琼摇摇头。
郭邱鹏的头都快埋到地里了。
他把家人拉出了店外，才缓缓说道：“爹，娘，别人跟你们问好，你们就算不愿意，也要给表妹面子，回应一下人家，尊重一下别人。”
“就这样？”之湄那丫头就是为了这事才生气的？
一个下人的家人而已。
水琼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拉着小邱维追上之湄他们。
而郭志明却若有所思，难得的脸红了。
他自认是个君子，对有礼貌的人，自己也会礼貌性的回礼。
只是……只是刚才他看着那个摆件，看到太入迷了——侄女这家店里的好东西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