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倾国》第122章


“以卵击石只是匹夫之勇!”我仰起头,睁大眼睛,“这不是懦弱,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忍辱负重的勇气。”
他的眼中倏然闪过些许复杂,但太快可,我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它便一闪即逝:“我曾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真正面对生死时才发现,我的力量太小,没办法保护亲人,也没办法保护我在乎的人。那时弘节在灵堂被吓得大哭,我甚至觉得自己也没办法保护你以及将来我们的孩子……”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套用二哥那句话,再强大也强不过皇上手中的生杀大权。眼见亲人一个一个死去,有时我怀疑,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这样死去。”
“怎么可能呢,你不知道我命很大的……”穿越这样的事情都能被我赶上,这命绝对够大,“我会与你一起保护我们的孩子!更何况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强大,大家都是从渺小一步一步变强大。至于生死……我一直觉得生死在天,人力是不可改变的。所以,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过好每一天。”
高长恭墨黑一般的眸子里又另外一双眼睛的倒影,唇角轻抿,似是陷入沉思。我垂下眼帘想了想,再度抬起时伸长脖子把唇印上他的。
他愣了那么一瞬,有束火光微动,随即按住我的肩膀。另一手五指穿入脑后的发丝,很快便夺走这场唇齿相依的主动权。
唇上的温度淬着点点凉润,他霸道的唇舌甚至带了啃啮的力度,不消片刻便吞噬了所有的呼吸。
明明是我主动吻过去的,没想到最先缺氧的人也是我,当真是丢人。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见不到踪影,闪烁的繁星开始点缀天幕,我窝在他怀中气喘吁吁,他手抚着后背帮我顺气。
我们的心脏从怦怦剧烈跳动慢慢变得可以和上呼吸的节奏,我想这才是真的平静。
从得知大哥死讯的那一刻开始,不论是沉沉坐着凝思,还是疾火速回邺城入宫,亦或是被高孝珩制止言语教导,甚至是六弟高绍信哭着喊着要给哥哥出头时心痛劝阻,我想他心里始终都有波涛汹涌地翻滚。
火气怒气可以冲天,怨气叹息可以发酵,但他终是没有选择挺身而出。
这些行为或许不如在酒宴上就大哭而走的高孝琬坦荡,也不如高绍信冲冠大怒的豪迈,可我知道,为了我,也为了那些要保护的人,他决然将所有情绪压抑乃至埋葬,一个人默默忍住所有苦,这其实是另一种坚强。
高长恭如此,高孝珩如此,许许多多因因当权者无能而失去亲人的人,无外乎选择这种方式自保,换言之这大抵要算作是对命运的妥协。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有时候,人不能强硬出头,当你的能力不足以扭转乾坤时,你只能默默承受,世界就是如此现实,也如此残酷。
我挺起腰背,拇指和食指扯住他的嘴角朝上拉。高长恭有些无奈,弯起唇角,并十分配合地露出淡淡的微笑,我面对着他也摆出灿烂的笑:“对,多笑一笑嘛,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光!”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轻笑:“我知道。”
…… ^ ^ ……
秋九月,高长恭被调回邺城,此时周齐关系越发紧张。
夏末,周国与突厥商议结亲之事,宇文邕迎娶木杆可汗之女为皇后,两国达成共识,秋来天凉时一同出兵攻打齐国。
高湛闻之惊觉害怕,躲在晋阳宫闭门闭朝,皇后等一众女眷皆被拒在门外,只与和士开等几个亲信见面。三日后,高湛身着五彩金丝长袍,去冠披发,神色倨傲地告知当朝百官,——即刻去突厥求亲。
亲显然没求成,若是成了,周和突厥的大军也不会在此时压境。求亲失败是意料之中,其一,单看诚意就是周国为胜,宇文邕悬空后位只等那位突厥公主,后宫单薄,而高湛早已立后立太子,妻妾成群;其二,齐国求亲的使者长了一副三寸金舌,巧舌如簧,齐国顿时失了先机。
十月,周武帝宇文邕派杨忠领一万步骑兵,同突厥自北攻打齐国;五日之后,又派武将达奚武率领三万步骑兵自南由平阳出发,两路军队约于晋阳会师。
晋阳地理位置及其重要,扼守河东至并州,东进可侵占河北,南下威胁洛阳,向西可窥视关中,所以周军和突厥军在晋阳会师,无疑是彻底扼住高齐的命脉。
高长恭说这将是一场苦战。这并非因站在齐国对面的国家是周国,而是因周国联合突厥,世人皆知狼性民族的突厥,生性残暴。
在这一年即将翻过的冬天,平静许久的版图上,战事已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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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弘节是大哥高孝瑜嫡子。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比较忙,我尽量日更。最近抄袭事件沸反盈天,事实胜于雄辩,本人痛恨抄袭。好在晋江态度十分理智,煞是放心。本书时间线随《资治通鉴》走,如有雷同,不是巧合。不过我可以发誓,这绝不是抄袭!
——统一说下番外,综合两个姑娘【晴天娃娃】和【路人】的愿望,我着手写长恭和小昀过年的番外,贴在哪里另行通知~~没来得及表达心愿的姑娘别着急,点击过十万还有机会哟~~~
、第一章 逆转
才入冬十二月,北风卷地,怒雪倾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下竟是数十日。大雪盖住南北千里的土地,积两尺,天与地连成一片苍茫。
齐国边线二十座城池连连失守,不出三日,周将杨忠已经攻克陉岭的山口。战况再次来报,突厥三路共十万骑兵正蹲踞于此虎视眈眈,皇帝顿时白了脸,几乎从高台摔下。段韶等德高望重的武将一早便迎敌而上,身在邺城的高长恭也被派遣围护晋阳。
十二月十九,武成帝高湛日夜兼程抵达晋阳,没有人知道这场来势汹汹的侵略战争将会如何演变,邺城自始至终都被惊慌笼罩,人心惶惶。
因高长恭正与敌军交战,我想法设法探得前方传来的消息。恒州、并州、晋阳……虽然无法目睹战争的惨烈,但仅看敌人逼近的路线,大概离最坏的后果也只差分毫。众所周知,晋阳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齐国岌岌可危。
高长恭在齐国最危险的地方,那里有长刀铁骑,也有阴谋算计。我很害怕,深夜总从浅眠中惊醒,大口喘息后再强迫自己入睡,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进入浅眠,心中仍纠成一团。
我怕他受伤,怕他流血,更怕他身负重伤或生命垂回来见我。
不得不承认,即便知道历史的命脉和发展走向,就算有意外他也不会出大事,可心里的担忧,从始至终都不会因为知道而减轻丝毫。我很清楚,一场战争哀鸿遍野的惨烈过程不论哪一本史书都不会记载。
真正置身其中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与隔岸观火有着天壤之别。
天愈寒,砚冰坚,大雪总算停歇。就在我惶惶不安之时,许久不见的广宁王妃崔洛晚乘马车来到府上。
我带着丫鬟匆匆迎出,她已进了大门,堪堪立在风雪中。
围墙一侧栽着府上为数不多的寒梅,红色的花蕊同她黑发簪着的流苏相映成辉。她穿了件极其厚重的狐裘,水绿的襦裙罩在里面露出鲜艳的一角。
视线凝在她身上,走了不到三步我便因惊讶顿了一下。
崔洛晚穿着宽松缀毛的暗色襦裙,即便这样,衣服也没遮住她腹部拢起的弧度。
“二嫂当心呀!”小心地搀扶她,我伸脚仔细踩了踩脚下积雪,确定没有石头土块之类的突起,才放心地拉着她走:“你就这么一个人出来啊,真奇怪,二哥竟不阻止?”
崔洛晚温和地笑了笑,黛眉轻扬,格外温婉:“无碍,随从全在门外。”她握了握的的手松开,“今日找你作个伴,陪我去城东上香。”
“……上、上香?”
我傻掉了,她挺着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肚子还有心思去上香……万事大吉再好不过,稍有差池,高孝珩还不一巴掌把我给劈了?
想到自己历来神经较粗,实在经不起细致活计的折腾,我果断委婉拒绝:“这不好吧,二嫂既然有了身孕,理当多加休息,奔波于外似乎……”
崔洛晚的目光在我脸上定了片刻,她轻轻抚了抚肚子,淡淡道:“突厥、周国来犯,朝堂危急。身为女子,即便再急也是于事无补,至于双手上的绵薄,唯有潜心祈祷,上香求福,愿一切平顺。”
我点头答应,在家待着也是这担惊受怕,外出依旧是担惊受怕,而佛门寺院怎么也能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吧。
我信命,受祖母影响,偶尔也信一信佛。
佛法浩渺无边,鄙薄如我至今亦无缘参透,知道的不过皮毛。可我心中明白,既然无法也不能做什么,正如崔洛晚所言,心诚祈祷也是一种表达心意的方式。
我不贪心,求的不多,唯愿高长恭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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