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李白》第129章

她的问题他没办法回答。白妖当然可以留下来，那是她乐于见到的，可是，这种以黑妖为食的异生物，在黑妖被灭之后要如何存活？唯希是否也会因此而考虑她的去留问题？
他不想去想这些，至少现在，他不想跟她讨论到这个问题。即使杜西垣的话已让他有所觉悟，他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考虑他是否可以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唯希使劲在他怀里摇头。她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听他忽然陷入沉默，不像之前那样毫无间隙地跟她说话，便不安起来，赶紧找了个问题来问他。
“是谁救你出摩尼宫的？”她像个孩子似地拉耸着他的衣服，催促他赶紧回答。
“一位白发老者。”李白答道。
“白发老者？”唯希好奇了，“是你师父吗？啊，对了，对了，刚才你师父为什么叫我孙媳妇？”
“唯希。”李白的声音忽然有点变调，语气怪怪地说道，“你不要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就提新问题好不好？那个老头的话，最好以后也不要听。”
“为什么？”唯希却越来越好奇了。
见他沉默不回答，唯希一噘嘴，小声嘟囔道，“你不告诉我，难道我不会自己去问个明白？”可是她作贼似的小声音，还是被他听到了。
“你说什么？”李白低头在她耳边严肃警告道，“我可不许你去问他。”
“喂，不要这么专制吧。”唯希不满地扭了扭肩膀，抗议道，“嘴巴长在我身上，我……”
可她抗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他恶作剧地说道，“你敢？你敢问他的话，我就要鸟儿拍翅膀。”
“哇……”她立刻吓得大叫，越发紧紧地抱住他。
“李白，你大坏蛋……讨厌，讨厌……哇啊……”
接着，她娇愤的抱怨变成了一声惊叫，合着他的笑声，一同随红鸢下落的优美弧线，向群山中一处腾出彩虹雾气的山谷中滑去。
“我们到了，唯希。红鸢已经飞进山谷了。”
当红鸢减缓速度的时候，唯希听见李白在她耳边宣告，她痛苦的飞行即将结束，她却仍不敢睁开眼睛。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潮湿，也让她觉得，呼吸变得美妙起来。这就是彩虹山谷吗？虽然她还没有看到它，但是她好喜欢这里潮湿的气味，闻起来就像云。
唯希贪婪地呼吸着，而随着潮湿的不断加重，许多复杂的美妙气味也接踵而来，让她开心极了。
雾的气息，水的气息，还有各种各样，沁人心脾的花木芬芳，不知为什么，她似乎能够分辨它们。这些气味钻入她的嗅觉，渐渐地让她的身体燃起了异样的感觉。
她回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脑中突然涌出了这样的声音。她回来了。而周围愈渐浓郁的空气馨香，似乎正在唤醒她体内某些沉睡的细胞，一如她的预感。
下一刻，唯希仿佛触电般睁开了双眼，猛然想起一个名字——龙鳞谷。
是，这是龙鳞谷，她的龙鳞谷，是刻着她无数快乐回忆的地方。
她扭头向右看去，红鸢也正振翅落地。
透过稀薄的水雾，一盘静谧的湖水呈现她眼前。
湖面紫光盈盈，那紫光，随着水面上彩色雾气的聚散，时深时浅，让整个湖面，看起来如同一面魔镜。
原来这彩虹山谷就是龙鳞谷。唯希的心加速鼓动起来，一时间，如潮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滚，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汹涌，并让她雀跃。因为，她感觉到她现在正在想起的一切，是她所有遥远记忆中最美好的部分。
她跳下鸟背，痴痴地奔向面前的湖水，又痴痴地看向周围的山，怪异的树。
天哪！她无法相信，她竟回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短暂的惊喜过后，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她竟莫名感伤起来。她不明白，这里的一切，她怎么会忘呢？而且，她竟将它们忘得那么彻底。要不是回到这里，她一定会无法想起。
无法想起湖水中的欢笑；无法想起湖岸边的相依；也无法想起，那时常坐在岸边的飘逸身影的名字——演——她独一无二的神子。
她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她曾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了。可是，她没有忘记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即使过一千年也好，一万年也好，她都会找到他，跟随他，不管她变成什么，也不管他变成什么？
唯希转回身去，泪珠如同脱线的珍珠一般滚出眼眶，薄薄的紫雾在她眼前萦绕，那后面，李白就站在红鸢的旁边，正向她注视。她向他跑过去，疯狂地跑过去，狠狠扑进他怀里。
她明白了，尽管记忆仍旧残缺，但突然间一切都明白了。她想要追随他、陪伴他，以她曾经承诺过的人类的样子，所以她不惜耗费千年的时间，又回到了千年之前。
而她的神子，竟将她带回到这里。他就在她身边，让她如此靠近。他不再孤独地走在她前面，不再将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这一切，简直就像最美的梦。
“演。”
她情不自禁地唤出这个名字，却让拥抱她的手臂微微一颤。
“唯希，你怎么了？”李白意外地听她叫出这个名字，心情突然变得混乱不堪。“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他问道。
“我想起了好多事情。”
她开心地抬头看他，眼中藏不住的喜悦，如同星星般闪耀着，让她看起来，像个找到了心爱宝贝的小孩。
“我终于想起演这个名字了。我还想起你常放我来这里玩耍，想起你总是在那边的石头上睡大觉，想起被关在周围山峰里的同伴，想起……”
唯希的回忆仿佛是开了闸的水，源源不绝，李白的神色却逐渐黯淡。
她想起来了，想起演了。原来这个地方，点醒了她遥远的记忆。
看到她幸福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他知道，他脑海里所有关于这里的记忆，都是演的，并不是他的。而且，那些记忆中，还丢失了关于紫紫的部分。他无法与她产生共鸣，连他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现在都值得怀疑了。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将演的一切，当成他自己的过去了呢？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头一阵慌乱。“唯希。”他打断了她的回忆，突然放开她，向后退开。
“唯希，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想起的那个人不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人也不是我，那个人……”他迷惘地看着她，无法接受她将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白转身向湖边走去，失落感向他侵袭而至。他不是演，尽管他不可抗拒地将演的记忆当成他自己的，他也知道他不是演。
“那个人就是你呀。”唯希跟了上来，将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不让他再继续离她远去。
“那个人就是你呀。”她在他身后再次嚷道，“如果你怪我叫你演，我以后都不会再那样叫了。我只是情不自禁，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就是那个人。你说你的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可是，我只感觉到一个……”
“唯希，那个灵魂进入我的身体，我还记得……”
“不，我并不觉得这里站着两个不同的人。”她大声制止了他无谓的争辩，转至他面前，揪住他胸前的衣饰，请求似地盯着他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要争辩你的身体里有几个灵魂？”
“唯希……”
“对我来说，这里一直都只有一个灵魂而已。”她垂下目光，用右手点住他心脏的位置，缓缓道，“不管是演也好，李白也好，我只喜欢这里的这个灵魂，只亲近这里的这个灵魂。我对你的感觉，和来神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到这里我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在一起而已。
“我可以……只喜欢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吗？”
她红着脸，微笑着抬起头来看他。那没有半点迷惑，满含期盼与执着的目光，瞬间让他的固执与困惑全都妥协了。
他珍惜这个笑容。
他知道，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喜欢上她了；他也知道，在来到神域之前，唯希的心就是向着他的。
天哪，明明知道这些，那他还在困惑些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傻？不管他跟演有什么关系，只要能一直和眼前这个小精灵在一起，他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唯希……对不起，我不再钻牛角尖了。”
他将她裹进胸膛里，决定不再多想。他带她来这里，本来就是想她开心的，现在，就让他配合她，继续让她开心下去吧。于是他抱起她，往岸边的一块平石走去。“既然你一定要说我是他，那我就暂时是他好了。”他说道。
“什么暂时是啊？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唯希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带你去演睡大觉的地方呀。”他笑着说完，已三步作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