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聂露儿》第20章


爹爹说,十旋线是十大神兵之一,是他在我出世之前特地为我弄到的兵器。
爹爹说,牵尸引线是魔门第二代掌门配合十旋线所创的至阴武功,曾与儡尸术一争高下。
爹爹说,蝼蚁的脖子和案板上的豆腐没什么不同。
……
“她们那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还手?”爹爹心疼地替我的手抹着药膏。
“一出手她们就死啦。”我抽噎着说道,“爹爹,放过穆姬吧。”
“你在乎那些贱命做什么?狠不下心,你的牵尸引线怎么能练成?”爹爹皱了皱眉头,“你若再心软,爹爹就送你去更可怕的地方。”
我搂住爹爹的脖子,哀求道:“爹爹,不要再逼我使牵尸引线,不要再送我去那种地方,我不喜欢。有爹爹保护我,我用不着杀人。”
爹爹想了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这十旋线扔了可惜,爹爹教你几种好看的线绳。”
……
眼前的身躯一声不吭地倒进火堆,砸起了漫天的火星。点点火星腾到高空,又在瞬息陨落。
我抱着爹爹的筝,抬头望望天,只觉得一片刺红。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惊呼:“十旋线!”
我循声看去,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人,有大胡子叔叔,风临哥哥,还有许多熟悉或陌生的长老。血肉和着杂物一起焚化散发的臭烟又黑又浓,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模模糊糊。
没有人说话,院子里只剩下鲜血燃烧的“嗤嗤”声。
半响,风临哥哥伸着手,小心翼翼地朝我挪了过来:“露儿,别激动,把十旋线给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脑海里一片混沌,漠然地看着他那双黑靴子越过婆子那颗沾满了灰的人头,慢慢地朝我靠近。
“露儿,十旋线很危险,别紧张,慢慢放手。”他轻轻地掰开我的手指,将十旋线拖了过去。
浓烟滚滚中,风临哥哥眯着眼睛,向众人抱拳说道:“家丑,让大家见笑。若桃,还不着人把东西搬回屋子。九伤,处理尸首。”
若桃没动,她捂着右手背上细长的伤口,呆呆的望着我,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左右,把东西搬回屋子。”风临哥哥重复道。
周围的人忙碌起来,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一片。
“少主,把琴给我,没事了。”若雨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取走了我手中的琴,“咱们去门外呆会,这里不干净。”说完,她扶着我朝院门走去。
凌厉的风冷冷地刮过,将地上枯萎的蔷薇花瓣卷起,直扑我的面门。我伸手,想抓住那些红色的精灵,可到手的确是一片腐烂了一半的暗红色花瓣,甜美的味道中混合着难闻的腥臭味。
爹爹走了,这院子里的蔷薇当然也全谢了。
一滴鲜艳的血珠从我脸上滑落,砸落了我手中的花瓣,萦绕在我身旁的蔷薇残香也随之散去。
风临哥哥说我的院子漏雨,让我搬到娘住的院子。
院门的锁已经锈住了,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锁撬开。
门廊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踩一个脚印。我觉着有趣,扶着墙,专挑那些没被人踩过的地方下脚。
搬完东西,风临哥哥走到我身边:“露儿,这比你的院子宽,你以后好好住在这。”
我忙着一跳一跳地踩脚印,根本没空看他。
突然,风临哥哥伸出手指,抚上了我的脸:“露儿,不要怕,不过是杀个人而已。”
被他滑过的地方一阵阵发凉,如毒蛇过脊。我恼了,扭头对准他的手就是一口。他吃痛,闪电般地将手收了回去。
若雨赶紧跑过来拿着手绢给他擦手:“姑爷,少主惊魂未定,你别碰她。”
他甩甩手,潋滟眉目无波无澜地盯了我半天,转身出去了。
沉重的大门在吱吱呀呀的哭泣声中再次被关上,然后是稀里哗啦的上锁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想欺负露儿呢。
(作收啊文收啊什么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有亲给我测字,说蜂蜜的“蜜”通静谧的“谧”,所以我很难红。
呀呀呸的,那我以后叫烽火,火火火。大家就叫我烽火吧。)
第二十五章
娘的院子成了我和若雨两个人的新家。
白天,若雨做衣服,将门廊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抓蚂蚱。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人一走过,蚂蚱便扑腾扑腾炸开了锅,就像热锅上的炒黄豆一样。其实我不会伤害它们,抓到了还会把它们不信,遇到我只是乱蹦。
抓累了,我便坐在门廊上看天。天空很美,阴天像一块巨大厚实的幕布,将所有喧嚣嘈杂的事情都隔绝在外,牢牢地将我护住。晴天像一片触碰不到的仙境,仙境里有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宫阙亭榭、圣洁的莲花、纯白的绵羊……
我常常想,躺在云彩上会是什么感觉呢?软软的,甜丝丝的,或者就像躺在爹爹的怀抱里?
爹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否还靠着石碑,痴痴地盯着娘的名字?他看着娘,娘却不愿意理他。我看着他,他却不愿意理我。每次回忆起在石碑前他决绝地将我推开的场景,我都一阵心酸。他要陪着娘,他要我回到厉风堂,他不要我跟着他。那几夜他火热的气息,仿佛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或者是他的梦。梦醒后,那个陌生又充满诱惑的聂倾念随风而逝,他依然是他,宠我爱我的爹爹。大概,爹爹是天上的云,很美,就在我眼前,我却永远触碰不到。
渐渐的,我开始恨爹爹,恨他选择了娘,恨他将我留在这,恨他让聂倾念消失……
我宁愿在这方小院子里关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墓地看他想着娘的样子。
晚上,屋外变得特别黑。门廊上的褪色的粉色轻纱晃悠悠的,像一只只幽灵。院中的杂草碎碎作响,大概是鬼在走来走去。偶尔还会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停在房顶上,呱呱的乱叫着。最可怕的是刮大风的时候,主屋上的锁在风中咯咯呻吟,我真怕它会突然落下来,然后那扇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
我怕那间屋子,白天都不敢靠近它。
我总觉得那扇门前面阴沉沉的,透着丝丝入骨的寒气,就连午日的阳光也不能让那里温暖半分。尽管娘亲曾经住在那里,尽管我在那里见了娘最后一面,尽管爹爹的东西都存放里面。
每天夜里,我都守在那盏如豆的油灯旁,静静地看若雨绣花。困了,便看着她吹灭油灯,然后和她一起钻进被窝,搂住她温暖的腰肢。
被子外,阴冷。被子内,很暖和。
我曾担心地问若雨:“若雨,你会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一起呆在这间院子里。”
她温柔地替我掖掖被子:“少主,若雨绝不离开你。”
听完,我安心地睡着,我相信她。
有时,我会非常想念无双。我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我知道他住在西边的院子里,翻过十堵墙,穿过七个院子就能到。
不远,我在梦里去过很多次。
一天,我墙角那拢野生芭蕉丛中发现了一个鸟窝,鸟窝里还有两颗蛋。我欣喜若狂,这可是鸟蛋啊,以后这里会孵出两只小鸟,飞向蓝蓝的天空。我去喊若雨来看,若雨在床上躺着,她告诉我她不舒服,想睡一会。我失落地回到院子,兴奋没人分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突然,我想起了无双。于是,魔怔一般,我沿着墙角的树爬出了院子,又沿着另一颗树爬过了另一座墙……
终于,我气喘吁吁地翻完了十堵墙,穿过了七个院子,最后顺利地爬上了无双的墙头。
无双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看书,听到我的声音,他疑惑地朝这边望来。随即,他的金眸中荡开了一抹活波的水纹。
春雨过后,翠竹长得特别快,一夜不见就成了窈窕的竹子。无双是属竹子的,这阵子拔高了好大一截,眉目也硬朗了许多。
我高兴极了,正想喊他,他突然将指头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索日索月——”他扭头朝屋子里喊道。
“主人有何吩咐。”屋里应声走出两个小厮。
无双眨眨眼睛:“想请你们试试我的迷烟。”
话音刚落,两人扑通一下倒地。
无双立刻溜下石凳朝我跑过来,快到墙角时,他轻轻一跃,像白鹭一样优雅地飞上墙头,居高临下,笑嘻嘻地看着我。
“姐姐,师傅不许我随便乱跑,不许我见你。”
我扬扬眉毛:“哦,咱们走吧。”
他点点头,跃下墙头,拉起我的手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他一个人能飞,可带上我就飞不了了。在爬墙的时候,他还得探下身拉我。等跑回我的院子,他的脸都已累得红扑扑的了,像一个红苹果。
我弯下身掏出手绢替他擦汗,他气喘吁吁地抱住了我的头:“姐姐,我想你。你莫要再使牵尸引线,你的牵尸引线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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