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蝶吟》第48章


信笺的末尾又言道:
胡氏一脉至今已是数代,本就人丁单薄,到了胡良睿这一代却已是一脉单传,依祖先遗训,这密室之秘该是只传嫡子而不传女。h。t TP://1 1 dREam。c〃 o "m/。
可是胡良睿对倪绣荣情意笃深,又正遇兵符之事,于是才破例将画有密室钥匙的银捻藏入幼小的胡蝶体内。
而由于这密室钥匙每次使用都会被机关自动销毁,又因为过于精巧,民间打造极为不便,所以每一代胡氏子孙在将银捻传授给后人之时,亦须毁去自己的银捻并不得再进密室。
胡蝶怔怔了半晌,忽然扑哧一声轻笑。
瞥见阿牛探询的眸光,缱绻地拥住他的腰道:“我家先祖是影卫,我家官人是线人,倒也算得门当户对。”
宠溺地将巧笑的人儿圈住,抚着如锻的秀发道:“原来痴情也是可以代代相传的。”
咬唇睨睇道:“说得倒好似亲眼所见一般。”
轻喟一声,阿牛感慨地道:“所谓的影卫,就是如影子般追随主人的侍卫,没有主人哪来影子?令先祖必然自幼便受到如此的灌授,一切以主命是从,生死追随其主,可她却能为情、为义跨过心头那条根深蒂固的槛,可见是个痴情痴性之人。”
幽幽地凝视他深邃的眸,低声道:“心头的那条槛真的那么难逾越吗?”
深吸一口气,转向那林林牌位的目光已变得悠远:“千山万水千难万险都抵不过心头的天人交战,要彻底推翻有生以来固守的认为是真理的东西,无异于使心灵浴火涅槃,那种自己摧毁自己的痛苦,不是所有人可以想象的。”神思恍惚又回到了当初断肠崖下怀抱着那了无生机的身躯时的纠结痛绝……
认真地分辨着他眸底的复杂,轻声道:“那……你呢?”
似是忽然从暇思中幡然,宠眷地回视臂弯里的可人儿:“都不重要了,能与所爱之人倾心相付,一切都值得。”
娇羞地垂首,漫不经心地打开妆匣,一块黝黑沉甸的虎型玄铁静静地躺在妆匣底部。
胡蝶信手拿起细细端详,虎身正面刻着几个奇异的符号,虎眼处镶嵌着一颗闪着幽绿光芒的宝石,背面是棱棱突起的似是篆体的阳文,她蹙眉辨认了很久,还是将求助的眸子投向阿牛。
就着纤纤素手打量了一下轻声念道:“谨以此符,歃血盟誓,铁血族人,生死效忠。”
悻悻地嘟起嘴道:“竟然连这种鬼画符都能认识。”
阿牛笑着点了点樱唇道:“这个是古法的梅花篆体,既难写又繁琐,如今也就是偶尔用来传递些不太隐秘的消息之用。”
把玩着手中兵符,忽然咬了咬唇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沉吟片刻,他才肃然道:“英明果决,睿智神武。”
决然地颔首,胡蝶将兵符放归妆匣,关起匣盖飒爽一笑:“既是官人首肯的有道明君,我亦愿舍命相助一程。”
第三十一章 杀逃恸
逃,逃,逃。
密室的出口足够隐秘。
却依然要踏上赶往京畿的必经之路。
大风堂仿佛已倾巢而动,身后是无边无际的漫漫紫影。
昨夜到现在,已是连续逃亡了将近七个时辰。
胡蝶的额角已悄悄渗出汗水,而更令她惊惶的却是腰间隐隐传来的酸坠感——才不过三个月的小生命,如何禁得起这般的颠沛流离?
步伐不过微微滞涩,却忽然已被腾空抱起。
“快放下,我自己能跑。”小心地微微挣扎着。
阿牛的臂膀却更有力地箍紧她:“我不许。”温柔而不可抗拒。
安稳的怀令腰间的压力骤减,而担忧的眸却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身后:“可是这样会被追上。”
轻轻地叹息一声:“被追上也许并不是最糟糕的。”阿牛已停下脚步。
胡蝶回首,只见轻疏的树影前一红一黑两个翩然的身影相背而立。
薛醇,黑衣如夜。
薛醉,红衣胜血。
唯美若地狱的修罗惊现人间,无边的杀意萧瑟了一片春光。
小心地将她放落在地,垂眸却是迎上同样生死相契的决绝。
会心一笑,牵着她的手,稳稳地一同迎面走去。
一声妖魅的浅笑:“别人的女人,你抱得还挺顺手么。”薛醉的声音如针一般冷冷刺来。
“她不是别人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阿牛的声音平稳有力而充满着毫不掩饰的眷宠。
胡蝶感激地望向身畔的人,却换来他悄悄地一紧握着柔荑的手。
眸,如亘古的冰魄,寒彻骨髓,再没有一丝温度。
薛醇的声音沉沉传来:“交出兵符,留你们不死。”如同来自地狱般的彻骨阴冷——那一声“你们”用尽了多少心力?岂非,从已不再是“我们”的那一刻起,她便将他弃入无边的地狱?
从容地指了指肩上的布包,阿牛笑笑道:“兵符在此,要的话从我尸身上取。”
薛醇完美的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讥诮:“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轻轻放开她因紧张而微凉的手——小蝶,原谅我,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感受,只是,我和他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断。
阿牛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他近前,安稳地一笑道:“你说呢?”
青剑,寒冷森然的幽光游移。
剑在手的一刻,衣袂翩翩,长发如魔般无风自舞。
冰冷摄人的霸气无可抵挡,纵然置身其外,胡蝶亦被这如暴风雪般强劲的势力迫退了半步——曾几何时他竟已拥有如此孤绝震撼的力量?
“想不到三个月冰魔之窟的罪果然没有白受。”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飘来,却是薛醉凤目微眇地若有所思。
静如朴树。
连双袖中游出的金丝亦似凝固了一般岿然不动。
不张扬,如同恬静的港湾,平稳地拥抱滔天巨浪,疾风骤雨般肆虐的气浪接近他身侧时却似被静谧地消弭于无形。
仿佛对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象只是弹指。
青锋炽烈,金芒缥缈。
如万马千军,似浅酌低吟。
时而风雷隐隐,时而凄寂无声。
惊心动魄的争斗仿佛自亘古而始却遥遥无终。
棋逢对手!
薛醉不耐地蹙眉。
蔷薇枪殷红一卷,已如妖蛇般加入战团。
“卑鄙!”婉月银虹闪动,胡蝶挺剑欲拦。
紫影晃动却已将她团团困住。
“嫂子,你乖乖地在那里别动,等收拾了他,就带你回去给婆婆奉茶。”薛醉魅惑的调笑声自战团中响起。
那一边,局势立倾,呼吸间阿牛压力倍增已是险象连连。
“滚!我的事不要你插手!”薛醇的怒吼已如雷响起。
“你别忘记娘的交代。”薛醉的声音阴阴恻恻:“何况,我可没你那么大方,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了还装什么谦谦君子,我要是你,先活剐了这奸夫,再奸杀那个淫妇!”
似有瞬间的隐忍,青剑沉默地加重了攻势。
心急如焚,婉月剑银芒盛炽如闪电般迅捷,屡屡划破紫幕。
但却终因寡不敌众而数度被逼迫回原地。
一声极度隐忍的闷哼,却如霹雳般震彻她的心扉。
“阿牛!”凄厉地一声惊呼,涌身而起,婉月化作长风破浪,不顾一切地冲破紫色屏障。
“小心!”他目眦欲裂失声急呼,一缕金辉势如破竹般穿过层层紫幕替她格开那致命的两支锋锐。
下一刻,蔷薇枪已如影随形而至,呼吸间便似毒蛇般钳制住他的身躯。
闷哼倒地,每一根蔷薇刺都深深嵌入肌体,血流如注,而他却是一脸欣慰。
电光火石,青剑已如雷霆般带着彻骨的冰冷破风而至。
阿牛,避无可避。
安详平和,没有丝毫恐惧——死,对于他早已不过是人生的另一隅,却只是眷恋地想抬首再看一眼心尖上的可人儿。
“不!”胡蝶绝望地痛呼,耗尽毕生全力地奋然一跃。
竟然,超越那雷霆的一剑后发先至!
却已,无力将她深爱的人再带离半步。
只有,紧紧地将犹在咳血的人搂在怀中。
万钧之力在碰触到她单薄的春衫之时凝定如山。
是这个女人吗?
还是那个曾经为他“相思成泪泪成灰”的痴情女子吗?
她的青涩是他开启,她的娇艳为他绽放,她的妩媚被他点燃……
青藤促膝棋犹暖,玉阁缠绵梦未回。
“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却那么贪心,要你做我生生世世的良人。”
“醇,没有你,世界都变成了灰色,我听不见鸟语,闻不到花香。”
“醇,不要离开我那么久,‘朝羡秋露噙霞影,暮恨清风伴月辉’你可知你不在的日日夜夜我是如何孤苦熬过?”
……
一句句柔情软语犹在耳畔。
可是,为什么?那曾经情意深浓的双眸如今却痴痴缱绻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是否,情路之上只要行差踏错半分便会跌入无尽的地狱深渊?
薛醇的眸中波涛暗涌,是恨?是爱?是伤?是妒?是痛?是悔?错综交织无从分辨。
只是这一剑的距离,却已如天上地下,永不可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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