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第119章


郑离在游碧潭里扑腾了几下,很快就沉入了潭底,片息功夫之后,水面上就只剩下一圈儿一圈儿的涟漪。
重云站在浮桥上静默良久,直等到游碧潭四周再也没有声音,他才一脚踢掉挂在浮桥桥板上的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
皮坎肩慢慢消失在水中,倒是那包袱皮儿轻巧,飘飘荡荡顺着游碧潭的水纹线路进入了太液池。
心思复杂的重云并没留意,水面虽然平静无波,但水底深处一直有个影子在缓慢潜伏。
宫中几千号的人在伺候,骤然间少了一个两个,不留意根本不会察觉。可郑离不一样,她是三品的女官,是皇后身边的人。
从早起花缘等没见着郑姐姐的影子,原以为是去了浣衣局看槐嬷嬷,可直等到傍晚,还不见郑离回来,花缘和花镜才有些害怕。两个小姑娘连忙跑来问槐嬷嬷。
“这一整日也没见郑书女来过,怎么?人不见了?”槐嬷嬷的关切语气并非作假,她这些日子不愿见郑离,绝不是因为厌恶那孩子,而是怕给郑离带来麻烦。
乍听说人不见了,槐嬷嬷也有些着急。
“郑书女平日常去的地方可都问过?”
花缘红着眼圈道:“都问过了,皇后娘娘那儿,东宫的岳孺人还有宫门处,都派人去打听过,都是一整日没见过郑姐姐的影子。新安苑开门的嬷嬷说,早起见到郑姐姐挎着个包袱出门,花缘便想起来,前不久,郑姐姐托针线房的人帮嬷嬷做了件皮坎肩,昨儿才得,似乎是要赶着今日来送。”
槐嬷嬷心一沉。
明白郑离果然是出了事。
郑离只爱早晚来瞧她,若真是消失不见,离着现在大约也**个时辰。
这人多半是凶多吉少。
槐嬷嬷再也坐不住,拉了花缘、花镜去找浣衣局的管事太监请假。这老太监往日受过槐嬷嬷恩惠,自槐嬷嬷进了浣衣局当差,也都是捡些轻巧的活儿给她,听说槐嬷嬷要出去一趟,想也没想便准了。
三个人顺着浣衣局往新安苑的路一路寻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太液池。
花缘指着圆月桥道:“听说白天的时候,万岁带了武贵妃和敬皇子在这儿赏花,郑姐姐会不会撞上了?”
此时的圆月桥上空无一人,倒是岸上上百盆菊花没来得及搬走。槐嬷嬷在亭子上张望一圈儿,也没瞧出什么特别。只好继续前行,来到停船靠岸的船坞附近时,花镜忽然指着一艘小船道:“嬷嬷你瞧,那个是什么?”
槐嬷嬷赶紧将灯笼挑过去,原来是停靠在岸的小船堵住了什么东西。
三人费力将东西捞上来,却是块不大不小的包袱皮儿。
“我认得这个!”花缘惊呼:“这是郑姐姐的东西,昨儿还拿这个包嬷嬷的羊皮坎肩呢!”
人掉水里了?
槐嬷嬷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撩起裙角,脱了鞋子就往水里走。码头的水可不浅,槐嬷嬷一下去就没到了小腿,再往前走几步,半个身子都沉了进去。
灯笼微弱的光芒根本看不见太液池中的景物,如今天黑的早,水越发的冰冷。
郑离活命的希望不足四成,或许还说多了。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进了水也会浮起来啊,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没了呢?
花缘怕冻坏了槐嬷嬷,赶紧将人拽了上来:“嬷嬷你别急,也许,也许是郑姐姐不小心将东西掉水里了呢?也许她早回了新安苑,是咱们多心了呢?”
槐嬷嬷点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走,回去瞧瞧。”
槐嬷嬷也顾不上身上**的模样,只在两个小姑娘的搀扶下往西行。沿着太液池走步多时,前面三个太监提着灯笼往这边来。一见槐嬷嬷赶忙上前问好。
“呦,嬷嬷,这大晚上怎么浑身**的?”
槐嬷嬷顾不上这些,只道:“你们打哪儿来?可瞧见了郑书女?”
其中一个太监笑呵呵道:“洛妃娘娘那儿说灯烛太暗,宫里的姐姐们打发我们去取蜡烛。怎么,槐嬷嬷在找郑书女?早起我们扫林子的时候还看见郑书女要去浣衣局呢?”
花缘和花镜相视一望,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希望。
“那人呢?”
太监一指前方:“姜紫姐姐说今天圆月桥上守备森严,让她改走游碧潭上的浮桥,怎么,嬷嬷没见到人?”
他话音才落,槐嬷嬷三人便撇下他们,匆匆来至游碧潭。浮桥两岸有四盏灯,照亮了游碧潭小小的一方天地。
槐嬷嬷一见那浮桥,心就凉了半截。
年纪一把,从进宫那天起就心肠无比坚硬的槐嬷嬷忽然像个孩子似的,蹲坐在岸边哭了起来。
花缘花镜更是嚎啕大哭,三个人在这暮色沉沉的夜晚瞬间打破了寂静。
也不知多了多久,前方的青石板小路上跑来数个宦官,一言不发,架着这三个哭的脱力的人往前走。
连拉带拽总算是将人弄进了乐芳轩。
乐芳轩的大门开了条细缝,将人让进来,里面的小太监往外探头探脑半天,见无人注意,这才赶忙紧锁了。
花缘花镜吓傻了,话也不知道说,还是槐嬷嬷勉强镇定了些,认出这院子是离着游碧潭很近的乐芳轩。皇上一位不大受宠的婕妤住在这里,无儿无女,年纪又大,平日和新安苑没什么往来。
不多时,从阁内走出来位风姿绰约的妇人,虽说一眼看去便知有了年纪,但这并不能阻止妇人浑身散发出来的婉约与美丽。
“奴婢见过锦婕妤。”
槐嬷嬷认出这女子便是乐芳轩的主人,忙欠身请安。
锦婕妤穿戴朴素,身上头上一件装点的饰物也看不见。
她轻轻抬手,低声笑道:“当年我在元后娘娘身边蒙受奸人陷害,多亏槐嬷嬷仗义执言,为我洗刷清白。有这个情意在,槐嬷嬷千万不要和我说客气的话!”
129、搭救
锦婕妤这人实在低调,她跟在万岁最久,受到的冷落最多,眼看着比她晚进宫的皇后、雁妃、洛妃,武贵妃等,不是加了封号,就是蒙受恩宠,唯独这位锦婕妤默默无闻许多年,要不是她今日这番话,槐嬷嬷都未必想得起锦婕妤的出身。
锦婕妤并非选秀的官女子,而是宫中的奴婢。
十几年前在元后身边做个不入流的小宫女,因为相貌还算清秀端正,被皇上宠幸了一夜。元后秉性善良,皇上虽早把这个小宫女忘到脑后,元后娘娘却没借势作践她。反而让她每日不用在做活儿,一心一意养护身体。
说来也是锦婕妤的福气,那一夜的恩宠,她便怀了身孕。
彼时,元后刚刚生下文皇子,耗费了大量体力心力,宫中新晋的美人佳丽又风头鼎盛,元后便恳请皇上为锦婕妤赐封封号。
那会儿皇上的子嗣单薄,闻听有人怀孕,岂有不欢喜的道理,不但加封了美人,更对元后心生感激,夫妻俩感情一时和睦无人能加塞进来。
就在胎儿快满三个月的时候,锦婕妤忽然小产,更被人陷害。
从那以后,她便没丢进了乐芳轩,虽然衣食无忧,但终究一年也难见皇帝一面,是彻彻底底的成了失宠的人。
槐嬷嬷平日和这个锦婕妤没什么往来,听对方如此感激自己,忙的连连推诿:“可不敢当娘娘这话,都是奴婢该做的。奴婢今日来是想问问。。。。。。娘娘宫里的人,白天里可否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
锦婕妤屏退四周。只留下两个心腹,悄声对槐嬷嬷道:“奇怪的事儿没瞧见,奇怪的人倒是撞见一个。今日是我那母亲的忌日,每逢此,我便会在清晨去游碧潭放生,以便祈求祷告。谁想好端端看见岸上趴着个人,挪步上前一瞧。。。。。。”
槐嬷嬷捏着衣襟下摆。呼吸急促:“娘娘看见了谁?”
“嗨!倒是我眼拙看错了!”锦婕妤莞尔一笑:“原来是件羊皮坎肩,湿漉漉的,冷不防倒像是个人趴在那儿。”
花缘一裂小嘴儿,包子脸一挤,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花镜又急又怕。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不知所措的看向槐嬷嬷。
锦婕妤能说到羊皮坎肩,肯定错不了。
人是一定落了水。
太液池里养着上万条观赏锦鲤,又有水鸭子,天鹅,鸳鸯的鸟类。一口一口撕肉吃,郑姐姐也难逃尸骨全无的下场!
锦婕妤忙关切道:“这是怎么了?小姑娘哭的好不伤心?”
槐嬷嬷眼泪汪汪道:“实话不瞒娘娘,郑书女她。她怕是凶多吉少!”
“郑书女?就是皇后身边那个顶顶能干的小姑娘?”
见槐嬷嬷点头,锦婕妤不禁长叹道:“我远远见过她两次,很是爽利,颇有当年元后的风采。可惜。。。。。。这怎么好人就不长命,坏人偏要活千年呢?怎么,槐嬷嬷和这个郑书女关系极好?”
槐嬷嬷隐约觉得锦婕妤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一点情况不知的人。
自己在试探锦婕妤,锦婕妤何尝又不是在试探她?
槐嬷嬷便唉声叹气起来:“从郑书女一进宫那天起就跟在奴婢身边学规矩。奴婢拿她当半个孙女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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