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97章

“此人似乎在桌案上翻找东西，被臣发觉后并不恋战，他身形极快，臣追到此处便不见了踪影。”
“哦？”凌逍挑眉，似乎颇有兴味。
“臣深夜打扰皇上，便是想问您是否听到声响。”
“朕睡得沉，倒不曾察觉。”凌逍侧头看向里间，“语遥，你可听到什么异样？”
“唔……不曾。”里间传来细细的声音。
尹逸肃然道：“皇上，臣已吩咐封锁宫门，加强巡视，绝不叫此人凭空消失。”
凌逍嘴角轻勾：“嗯，宫闱重地竟现贼人，此事务必严查。你先退下吧。”一边说，一边写着字。
尹逸抬眼一看，微微一愣，道：“是。”
凌逍回到榻上，语遥正半倚着，若有所思的样子。
凌逍蹙起眉：“想不到宫中守卫还有漏洞，袁戈尹逸他们可有得忙了。”
“他们……得查一夜么？”
凌逍严肃点头：“查到找出黑衣人为止。出了这样大的岔子，宫中守卫都得责罚，他们二人也不例外。”
“也许……只是个乱闯的小贼。”
凌逍眸中显出深深的忧虑：“明殿乃国政要地，怎会是小贼？恐怕有人居心叵测啊。想来这几日都睡不安稳了。”
“呃……”语遥的手指在被子下绞着，良久，终于一咬牙道，“其实……那个小贼是我。”
“什么？”凌逍很是惊讶。
“我……我就是想找找你说的那个礼物。”语遥眼一翻，“谁叫你遮遮掩掩的，明知道我总禁不住好奇。”
“原来如此……”凌逍舒了口气，“语遥竟做了梁上君子。”
“……”语遥本就理亏，只低头道，“我也并未找到。你快叫他们别查了，莫要弄得人心惶惶。”
“我倒是奇了，”凌逍又皱了皱眉，“我向来警惕性极高，为何今夜竟未曾察觉你外出又回来？”
“许是你白日累了，故而睡得沉……”
“是么……”凌逍双目微闭，面色有些痛苦，“恐怕真是，怎的头这样痛？”
“啊？”语遥惊起，抚上凌逍额头，“你怎么样？”
凌逍声音低哑：“头痛……浑身没力气。语遥，我好难受……”
“怎么会？”语遥有些慌了，“我用的药都完全无害啊！”
凌逍睁开眼：“你……用药？”
“我……”语遥语塞，“我怕你夜里发觉，就在茶里下了点药，可那是我亲手配的，全无害处，还可安神。”
“语遥……”
“是我错了，”语遥手有些颤，“快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凌逍面色即可恢复如常：“你知错便好。”
“啊？”语遥愣住。
凌逍捏了捏语遥纤腰：“你啊，真是愈发孩子气了，为了找个礼物，跑到明殿里做贼，还给我下药。”
语遥低头，只道：“你还难受么？”
“哈哈，”凌逍忍不住笑，“本来就不难受，想叫你认错罢了。”
“你……”语遥错愕，回想起方才凌逍的表现，终于反应过来，“你早就猜到是我，也猜我下了药，方才都是故意骗我招认？”
凌逍失笑：“你还是做不了坏事，心虚都写在脸上，平日的本事也都不见了。”
“好你个陈凌逍！”语遥一把推过去，“方才我吓死了，以为你的体质跟药材相克。”
凌逍捉住语遥的手：“左右是你先玩，我便陪你玩罢了。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语遥心虚紧张的样子呢。”
语遥别过头。
凌逍托住语遥的下巴将头轻轻扭过来：“呵，好啦，礼物总归是你的，不急在一时，待我完全备好了，一定亲手给你。”
“嗯……”语遥点点头，“你快跟尹逸他们说，别忙活了。”
“哈哈哈……”凌逍大笑，“我方才嘴上那样说，却在纸上写下‘自己人’三个字给他看了。哪有人忙活……”
“陈凌逍！”
……
午后，凌逍见过几位大臣，便踱步去看语遥。
迈步入殿，语遥正趴在案上小睡，肩上披着衣，两个原是水影的宫婢远远站着，不敢打扰。
凌逍挥了挥手，二人悄然退下。
凌逍轻步走近，忆起往日谷中偷看语遥睡颜的日子，嘴角勾笑。
视线一晃，凌逍看到桌上的宣纸，给语遥手肘下压着，只露出“长相思”几个字。
凌逍抚了抚那墨迹，语遥却恰好醒来。
“唔……我竟睡着了。”
凌逍伸手理了理语遥的长发：“夏日午后人总易犯困，只是困了便上床去睡，何苦窝在这里？”
语遥低低一笑，揉了揉眼。
“你写的什么？”凌逍擎起宣纸，一目扫过，“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呃……”语遥面色一滞，“没什么，闲来无事随便写的。不过……这两句诗的确极好。”
“写这些生离死别的做什么？”凌逍摇了摇头，提起笔，坚决地落下，两行俊逸的行书自毫见流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凌逍会写什么？半年之后……下一章节名——“六载纸鸢”
、六载纸鸢（一）
语遥盯着纸面，一字一句轻声念道：“并肩幽谷半生缘，携手天下一世安。”
“一世安……凌逍，你的诗句，我总是很喜欢。”语遥顿了顿，“说起来，第一回听你作诗，还是那一句，暗月摘星为伊人。当时我想，这句当真应是华伊专属的啊。”
凌逍面色一赧：“那时我看出你面色不对，却必须按计划走下去。唯一只能告诉你我不喜欢她。可在我心里，那首诗是属于你的。”
“害我那样难过，你可得补偿呢。”语遥佯作吃醋，“往后要常作诗给我听，好么？”
“这有什么，”凌逍挑眉，“我答应你，以后只给你一人作诗。”
“那我可赚大了……”语遥柔柔笑道，“其实那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只是恰巧想起罢了。算起来，那已是五年多前。我甚至总觉得，我这二十多年过得比常人一辈子都要精彩，若日后真能一世安，便实在要感谢上苍眷顾了。”
“语遥！”凌逍剑眉蹙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现在好好的，怎会不安？”
“凌逍，”语遥亦正色，“从回朝算起，有多少日子了？”
“八个多月了，”凌逍顺口道，“前几日傲川跟淳儿的儿女刚过了百天，日子很好算。”
三个多月前，淳儿诞下双生儿，男孩早些出来，便是兄长，取名金朝，妹妹取名金汐。月初两个孩子百日，很是大办了一场。淳儿初为人母，一下便得了两个孩子，府里登时热闹起来。语遥常去看她，亦叫她带孩子进宫里玩，等孩子再大一些，便可时长往来了。
茉莉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子，想来要不了几年，小风的玩伴便多了。
“是啊，八个多月了，”语遥没有接这个话头，直视着凌逍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不问，你便也不提，仿佛望国已不存在了似的。可……慕缘奇还在，师父还在……”
“不论国土、财力、军力，咱们都远胜于他，即便慕缘奇不死心，也翻不了天。”凌逍抚了抚语遥肩膀，“你不用为此担忧。”
“正因如此，凌逍，你不打算出手么？如今安朝虽立，但有望国不臣，始终称不上大统。”语遥看着凌逍的眼睛，“假若他一直不动，你便也不动么？”
“会有时机的，”凌逍神色无波，“很多事情，不必急在一时。”
他不会告诉语遥，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忌惮语遥体内第三种毒蛊，虽然他并不知晓此为何蛊，可他怕万一逼急了望国，祁雪月会给语遥为难。与其如此，他宁愿一直拖下去。
可即便他不说，语遥也不会不知。“你是在担心我。”
“语遥，在我心里很明白孰轻孰重。若我可以选择，我宁愿就这样下去。”凌逍神色一滞，“可是，依慕缘奇的性子，他却不一定愿意。再加上你师父……我不知道他们如何打算，但只要他们企图威胁如今的安稳，我定会赶尽杀绝。”凌逍的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凌逍……”
“你放心，现下只管安然度日，不必想那些许多。”凌逍握住语遥的手，“记住，携手天下一世安。倘若没有你，整个人世对我也是无趣。”
“……好。”语遥吸气，“我什么也不想。咱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半年多后。
下朝，凌逍更了衣径直去找语遥。
殿中，语遥正要出门。
见到凌逍，语遥有些惊讶：“咦？怎么今日这样早？”
“今日不忙，”凌逍摆了摆手，“你这是要去哪么？”
“唔，”语遥点头，“我约淳儿今日带孩子进宫来玩，估摸着小风刚下课，我先接他一道去。”语遥笑道，“说起来这是淳儿初次进宫呢，我带她好好转转。”
“这倒正巧。”凌逍亦颇有兴致。
语遥疑惑：“什么巧？”
“你可记得我答应过你何事还未兑现的？”
语遥双眸一亮：“可是那神秘的礼物？”
“这礼物还不急。”凌逍摇摇头，“当年方出谷时，在市集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