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102章

“随我……你总是如此。”语遥叹了口气，“可是影哥哥，倘若真的随我，我自然是哪也不想去的。”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凌逍他一定会四处寻我，我……不能给他找着。”
况且，以她如今的状况，又哪有心思去四处游赏呢？她说满足，只字不言心中的痛苦，只是不愿梅疏影为她伤心。
“好，清儿，你哪也不想去，咱们便留在这里，过普通人家的日子。”梅疏影终究没忍住落泪，“清儿，你想要什么，都告诉我。”
“嗯，”语遥伸手轻拭疏影面颊的泪水，喉中哽塞，“影哥哥，我有些累了，想睡一觉。”
“好，你睡吧。我就在这呢。”这是梅疏影第一次在语遥面前流泪。
语遥又笑了笑，缓缓躺下，闭上眼睛。“我就在这呢。”好熟悉的一句话……
“别怕，我在呢。”那次凌逍假装梦魇时，她便是如此说的，“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的。”
“不管路有多难，你只管随心里的方向向前走，我一直跟在左右，不会落下的。”
“待日后安定下来，我……凌逍，我会用这一生来陪你。”
“好，逍遥永相随。”
语遥蓦然觉得，她对凌逍承诺了太多，却一样也做不到了。
“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凌逍坐在主位，面色有些阴沉。
就在方才，祁雪月暴毙，慕缘奇趁他们几人争抢语遥时，带着祁雪月的尸首回阵撤兵。
而语遥神色异常，梅疏影更是反常的对凌逍动手，带走语遥。
凌逍满心忧急，还是听何逢所言停了手，一行人回到城中再议。
“皇上，”何逢坐在堂下椅上，缓缓开口，“老夫已将所知晓的全然说了，疏影只求我帮他，却半点未提究竟所为何事。可是以疏影的为人，他如此做，定然是有十分的道理。”
凌逍静了静心神，不错，梅疏影为人坦荡，从无争权夺势之心，不会是有意出手冒犯，且他一向爱惜语遥，绝不可能做出伤害语遥之事。难道，他便只是想趁乱抢走语遥，从此要语遥留在他身边？
不……不会，他从不会勉强语遥做什么。即便当真如此，语遥又怎会听他所言就此离去。可是，语遥到底怎么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先生，你有办法找到梅疏影么？”事到如今，只有先找到他们。
何逢摇了摇头：“要么便广派人手搜寻，要么，便等他们自己回来。”
“皇上，”火炳匆上前开口，“属下以为，此事一定事出有因，恐怕是有紧急情况梅先生才会如此，但不管怎么说，待事情处理好，皇后定然会回来的。”
“是啊皇上，”未随他们出阵的土蒙继也听了来龙去脉，“皇后怎可能突然间不辞而别呢？如今狼军散了，祁雪月死了，最要紧的是趁现在彻底收了望国。”
傲川想了想道：“皇上若放心不下，可以一面出兵望国，一面派暗影找寻皇后。”
良久，凌逍终于开口：“便按傲川所言，传令下去，明日发兵攻城，望国刚失了狼军，不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傲川，你带金影去寻语遥。”
“是，请皇上放心。”
“下去吧，有任何情况都随时向朕回报。”
凌逍靠上椅背，眸色变了又变。语遥……你到底出了何事？
“语遥，这次官府赏金可全归我了，待会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思买什么东西。”
“给你买的衣裳，很多颜色的。以往你总是一身白衣，以后便换着穿吧。”
“我又不是花蝴蝶，做什么穿那么艳。”
“放心，我仔细挑的，自然不会艳俗。你肤白，穿着一定好看。”
语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似乎梦到了很多很多。胸口难以忍受的疼痛……万虫噬咬，大概便是如此吧。
“呃……”语遥禁不住闷哼一声，却在脑海中，荡起了一个不属于自己音色。
“嗯……”是他，眉心紧蹙，有些痛苦地低声哼着。
“怎么了？梦魇了？”语遥记得清楚，是她将凌逍紧紧抱在怀里，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别怕，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的。”
似梦似醒间，语遥想起新婚之夜，凌逍坦白那次是假装梦魇，自个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确好笑，这家伙真会装。语遥想笑，却只是嘴角动了动，上扬不起。
“凌逍，待日后四国大统，天下已定，你要抽空陪我回谷里来小住，好不好？”那一夜，她向凌逍要了一个承诺，而凌逍说：“好。”
梦天谷……梦天谷……心愈发揪紧，一颗心分明早已空洞，却处处都疼。语遥下意识地咬紧嘴唇，双手无处安放。
“啊……”终于，还是忍不住喊出来。语遥心中自嘲，一向以为自己很能忍耐的。她突然想，不知这心蛊与凌逍当年所中的血阳花毒相比，哪一个更疼些……
“清儿……你醒了？”房门打开，梅疏影急急走进，“痛吗？别怕，影哥哥在，一直都在的。”
“影哥哥……”语遥缓缓睁眼，巨大的疼痛已夺去她双目往日的神采，甚至神志也有些模糊。
“清儿，”梅疏影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伸手去扶语遥坐起，语遥无力动弹，头却微微向后偏，似是要躲开。“清儿？”梅疏影微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在努力写，后面还有大概几万字~~~
、半生梦呓（二）
“影哥哥，对不起……不可以抱我，凌逍……他会吃醋，他很小气的。”语遥声音很轻。
若是平时的她，从不会如此顾忌，只是如今她意识不清，还浸在梦中未完全出来，满脑子里只剩下这么多年来与凌逍的过往。
“上回，梅疏影便是这样抱着你的吧……”
“以后别叫他这样抱你，我会吃醋。”
她不知道梅疏影抬手是要做什么，不知道梅疏影会不会不开心，也不知道凌逍到哪里去了。她只是记得清楚，凌逍曾这样说过。
梅疏影一愣，看到语遥双眸迷离，知晓她已痛得有些昏沉，心中痛楚，温言哄着她道：“清儿放心，影哥哥只是扶你起来，喂你吃点东西。你睡了好几天，若再不吃东西饿瘦了，凌逍可要心疼的。”
“嗯……”语遥终于点点头，任疏影将她扶起。
“来，这是影哥哥做的，喂你慢慢喝。”梅疏影轻轻吹了吹舀在勺中的粥。他不明白，为何总是在语遥如此虚弱痛苦的时候，他才能照顾她。他想，他宁愿永远没有这样亲近语遥的机会。
粥入口中，语遥终于清醒了几分。“影哥哥对不起，方才我……”
“呵，不要紧的，影哥哥是自己人，哪里需要说对不起。”
语遥微微勾起嘴角，继续喝粥。“啊……”又是一阵剧痛，语遥重重靠向背后的枕垫。
“清儿！”梅疏影双手一抖，粥碗碎在地上。
“影哥哥……”语遥声音颤抖，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你……你杀了我吧。”她没有想到，不到一月，自己已熬不过了，若等到一年……恐怕在此之前早都痛死了吧。
“清儿！”梅疏影泪水滚落。
“对不起，我说过陪你一年，可……我真的挨不住了。真的好痛……”语遥努力保持呼吸平稳，“你答应过，会杀了我的……”
“清儿……”梅疏影握住语遥双手，却无法分担她的疼痛。
“还有……影哥哥你说，我想要什么，都告诉你。”语遥意识渐沉，眸光却忽然亮了亮，“我……有几件事求你。”
“什么事？”
语遥的声音已如梦呓：“有……有一样礼物，他说待完全备好了，一定亲手交到我手上。我等不到了，可我好想知道，他要送给我什么……”
“清儿……”
语遥说着，忽然伸手摸上发顶：“簪子……我的簪子呢？”
梅疏影反应过来，急忙拿起桌上的青玉簪子递到语遥手中：“在这儿，在这呢。”
“我已嫁作人妇，是该绾发的……”语遥垂眼凝着手中的簪子，忽而笑了一声，簪子从手中滑落。
“清儿！”梅疏影看着语遥闭上眼睛，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她是……痛昏过去了吗？
良久，语遥又缓缓睁眼，眸色似乎平静了许多。　
“凌逍心怀天下，常是整日整日的忙，如今他身子不好，我总不忍他累着，我曾说要帮他分担，可……影哥哥，你身具大才，倘若无心政事，我自然不会强求，可……你若遇到什么有才之人，便多多留心荐给凌逍，多些人帮他分担，总是好的。”
“影哥哥，之前我也同凌逍说过，我这二十多年过得已是比常人一辈子都要精彩。现在丧命，也很值了。呵……说实话，我的确舍不得，但我更希望，你们不会因我的死而难过太久。”
“影哥哥，一年……或几个月之后，你去找凌逍，告诉他，师父下的第三种蛊害死了我，却万万莫要提起师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