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第107章

“嗯……他……都说了。”程漠看着眼前“起死回生”的人，缓缓平复情绪。
“程叔，如今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本不必请您知晓这些，还劳您跑一趟，可我对凌逍，当真放心不下。”
程漠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语遥，我知道，你很苦。”
语遥轻轻吸了口气：“可我还活着。”
“……”一时间，程漠有些无言以对。
“程叔，莫要告诉凌逍我还活着，让他当我死了吧。”
“语遥……”
语遥低低一笑：“左右再也见不了，生离不更叫人撕心裂肺？等时间久了，伤心也会淡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凌逍，可……”程漠开口，“倘若淡不了呢？”
“五年，”语遥看着程叔，一字一句道，“倘若五年之后，凌逍仍旧接受不了我已死的事实，便请你告诉他，我还活着。”
“这……”程漠摸不清了。
“那时他只会欢喜于我的平安，不得相见的痛苦自然远小于此。”语遥想了想，又道，“不过，以他的性子，你这样说，他却不一定信的。”
“那该如何？”
“到时你跟小风演一出戏……”语遥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而后淡笑道，“我跟凌逍都很会骗人，小风一定也会演。”
“你……”程漠一时愕然。
“程叔莫怪我存心骗凌逍，也莫怪我教坏小风，”语遥一顿，“我……的确不是个好妻子，也不是个好母亲。”
“语遥，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语遥轻笑一声，忽而又道：“程叔，有件事我很想问问您。”眉目间含着几分期待。
“何事？”
语遥咬了咬唇，认真道：“凌逍可曾提过，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
“礼物？”程漠有些疑惑。是什么礼物，叫语遥如此记挂，可……程漠实言道，“似乎……不曾提过。”
“这样啊……”语遥不觉低眉，无声叹了口气，“没什么，没什么了……”
下山的路上，程漠没有回头。他知道，有生之年，他不会再来云山。脑海中，依旧是语遥最后的话语——
“程叔，语遥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可我答应过很多人会活下去，我……也愿意活着。所以剩下的日子，我虽然一个人，却也会安心去过。只是从此相忘江湖，程叔不必挂念，也不必再来看我。我在这里，会有外面的消息。我希望，总能听到凌逍好好的……”
一年后。
不久前一役中，慕缘奇战死，望国几乎气息已绝，只剩少部残余仍旧拼死反抗。金傲川、土蒙继二人继续带兵剿敌，如今天下，可说大局已定。
明殿。
明黄的诏书上，凌逍拿起玉玺缓缓印下。
“朕为奸人所害，中无解之毒，命危矣。朕百年后，太子即位。望诸卿尽心相佐。
观我朝河山大好，百姓安乐，朕无愧万民所托。且朕念皇后已久，如今终可随之而去，黄泉相见。朕心甚慰，臣民无需哀恸。”
袁戈涨红了脸，还是跨出一步上前：“皇上，这诏书不能发呀！”
“是啊皇上，”火炳匆同样上前，神色严肃，“此事非同小可！”
程漠站在凌逍身边，摇了摇头道：“如今形势方稳定，此诏一发，小则民心不安，大则国本动荡，凌逍，你不会不清楚。”
“只此一次。”凌逍音色淡淡，眉目坚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众人相视几眼，都不再作声。他们原本以为凌逍只是不愿相信语遥已去的事实，可如今越来越觉得并非如此，不知为何，凌逍似乎始终笃定语遥没有死，甚至不惜用如此手段逼她出来。可是……怎会有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1。“仿若昨日檐下初逢，十年梦一生。若来年终于往事封尘，大梦初醒。问年岁，情如薄纱，缘聚敌不过离分，却为何沉沦……”这里是引用一首歌的歌词——洛天依、王朝《空待》~一首古风歌，很好听，有兴趣的筒子可以试着听听~~2。关于凌逍不会琴，在第69章有说到，凌逍通诗书棋画，唯独不会琴。明日预告：此诏在第一章就有说到，会有什么结果呢~~下一章包括凌逍的后续番外篇——“何惧情深不寿”凌逍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语遥嘱咐程漠和小风演什么戏？
、凌逍——何惧情深不寿
玉玺稳稳地印了下去。凌逍将玉玺收到一旁，仿佛完成了什么极其郑重的仪式。倘若……她还活着，听到消息，一定不会任他死的。
程漠缓缓伸手去拿诏书，无意中碰到凌逍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样凉？”程漠很是一惊。
凌逍微一怔，才反应道：“自梅先生为朕洗髓伐骨解了毒后，朕便一直体虚，并无奇怪。”凌逍低笑一声，却继续道，“从前语遥在时，朕总要牵她，不愿叫她冰着，亦怕她担忧，所以每回碰她之前都先将手捂热了。如今过了这么久，这习惯倒叫朕丢了……”
“……”程漠喉咙很涩。一旁的林生红了眼圈。
“不过程叔，你不必担心，只是手冷，不碍事，朕也早已惯了。”凌逍摇摇头，顺手拿起一本奏折，“这诏书，立马发了吧。算凌逍再任性一回……否则我不会甘心的。”
这一回，他没有再称“朕”。程漠知晓，他是真的不计后果，心意已决了。
“不亲手伤她，我是不会甘心的。”——火炳匆忽然想起，一年多前皇上坚决要与祁雪月过招时，那样的神情跟话语……心中蓦然有些颤动。
大概，这是凌逍一生中，第二回任性。
当夜，一只信鸟自宫中悄然飞往云山。
等了三个月，没有人回来。皇上得天佑，终于毒愈无恙。
天下大统两年。安朝根基逐渐加深，世无大事，只是近日来上奏的臣子越来越多，皆言皇后离宫，应复立新后，绵延子嗣。
当初语遥在时，他们再怎么觉得不妥，也不敢忤逆皇上心意。如今后宫空着，谁都认为是到了选新人的时候。说什么皇后离宫，其实心中都是道皇后已故，却绝对无人敢提此二字。
皇上向来勤政，却唯独这些奏折，一应扔掉，没有任何回复。有大胆的臣子在朝上直言，皇上只神色淡淡地问：“四将以为如何？”
接着四将一齐跪下，毫不忌讳：“臣心中只一位皇后。”
皇上点点头：“朕意亦如此。”
众人都怀疑皇上早给四将下了严令，否则他们实在不知，四将为何要替一位连面都没露过几回的皇后说话。
此事虽搁置，人们却仍在揣测，随时准备拜迎新人。
连一向随和淡泊的程总管都坐不住了。两位精挑细选的美人被送入皇上寝宫。
凌逍看着眼前两个女子，淡淡开口：“程总管叫你们来的？”
“回皇上，是。”两人齐声道，“奴婢愿忠心侍奉皇上。”
虽有些羞怯，却并非娇滴滴，亦非矫揉造作。她们的装扮不甚明艳妖娆，倒有几分清淡优雅的气质。
凌逍嘴角一勾：“抬起头来。”
两人缓缓抬头。
“眼睛像……嗯，你是嘴像……”凌逍打量着，似乎笑了，“看来程总管挑人很用心啊。”
“只要皇上高兴，便是奴婢的荣幸。”其中一个这样说着。
另一个擎起酒壶，斟上一杯双手呈上：“请皇上用。”
“喝酒么？”凌逍没有动，“朕曾答应一个人，再不饮酒，这可怎么好？”
女子抬眼，柔声道：“饮酒伤身，只一杯却也无妨。”
“酒中带料吧？”凌逍剑眉微挑，没有理会两人的惊诧，继续道，“有时朕也想收几个女人，叫她急了，赶紧回来争。可是朕又怕，她吃上一斗醋，真生了气再不回来。”凌逍低笑着摇摇头，“况且，朕也舍不得啊。”
两个女子面上升起疑惑，皇上未曾喝酒，却为何像是已然醉了，口中所言她们一点不懂。
“来人。”凌逍轻唤一声，林生即刻走入。“将她们带下去安置吧，出宫也好，做宫女也罢，随她们意。”
“是。”林生颔首，他不是没有劝过师父，可师父竟一意孤行。
“皇上，”一个女子犹豫道，“程总管……”程总管是皇上一向敬重之人，即便皇上不喜，也该留个面子。
“唔，对了，”凌逍讲话打断，背过身去，“传旨下去，程总管老了，明日起安心养老吧，林生接任。”
“皇……”林生开口，又把话咽下去，“是，谢皇上。”
“师父，”林生在程漠身边坐下，“你明知皇上他……唉，你又是何苦？”
程漠竟面带笑意：“真没想到这小子竟趁此机会叫我养老，真是愈发精了。”
“师父？”林生不解。
“近日来上奏充盈后宫的越来越多，凌逍他挡得了一时，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这么一来，还有谁敢再提？”
林生眼睛一亮：“师父是故意让皇上杀鸡儆猴？”
“你小子净用的什么词？”程漠啐了一口，“凌逍是早不愿我劳累了，可在别人眼中，便是连?